星期天晚上,我將準備好了的演講稿小心放入書包。
連著下了兩天多的雨,周一早上難得放晴。
我剛到校門口,就看見教導主任在一個一個地檢查著學生們校服的穿戴情況——
“剛發(fā)的校服,你的拉鏈就壞了!對校服的不愛惜,就是對學校、對集體的不尊重,也是對我的不尊重!”高升喋喋不休的說道。
“??!他至少還穿了校服,而你呢?你連校服都沒穿。怎么,穿一中的校服很給你丟臉嗎?還有頭……”高升喝了口茶,繼續(xù)說道。
七八個學生在墻邊站成一排,教導主任高升沖他們喋喋不休地嘮叨著。
由于周六好好拾掇了一下,所以我順利地避免了高升的訓斥。
早上7:50,教室廣播里傳來了高升魔鬼一般地聲音:“通知,通知!請全校師生立刻到操場舉行升旗儀式……”
由于是第一次參加高中的升旗儀式,大家都不習慣。
盡管主持人說了行注目禮,可每當升起國旗、聽到國歌時,大家還是行了初中時習慣了的少先隊舉手禮。
高升在主席臺上急得大喊:“不用舉手!全都給我把手放下!”
難怪高升那么賣力呢,你也不看看主席臺上都坐著誰:書記、校長、副校長——這可全是他的頂頭上司啊!
終于升完國旗了,輪到我做國旗下演講了。我拿著演講稿來到主席臺前,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高一(1)班的張揚……”
演講結(jié)束后,我看向陳默,她露出笑容,不多不少剛好八顆牙齒——別問為什么,我就是知道。
升旗儀式結(jié)束后,送走了各位領(lǐng)導,高升這個教導主任要開始耍官威了。
高升清清嗓子說道:“那個,后面的教師隊伍可以走了!高二、高三的解散,高一的留一下。”
“都站好了!下面,我們要按照學校規(guī)定,查一下大家的儀容儀表!”高升中氣十足地說道。
“哎!學校查儀容儀表每次就只會欺負我們這些剛?cè)雽W的新生。”丁湘左手插腰說道,高明忙示意她閉嘴。
真是“榮幸”,高升親自檢查我們班。
“所有人把手伸出來,手背朝上,我要檢查你們的指甲?!备呱龓Я艘桓毖坨R,一排一排地查著。
“人模狗樣!”丁湘又一次小聲地說道。站在她前面的高明一臉無奈地示意她閉嘴。
后面的苗唐用衛(wèi)生紙使勁兒地擦著指甲上的指甲油,可怎么樣都不管用。
眼見高升就要過來了,江鶘忙搗出濕紙巾遞給苗唐。終于,她有驚無險地渡過一劫。
等我回到教室之后才注意,陳默的頭發(fā)也剪了,以前飄逸的長發(fā)變成了現(xiàn)在齊齊的短發(fā)。
十點鐘的大課間,高升來到我們班說道:“下午市教育局的領(lǐng)導要來咱們學校參觀,現(xiàn)在你們班所有人都去大禮堂大掃除,記住,中午放學前我要看到大禮堂一塵不染!班長組織一下?!?p> 不用上課,大家當然高興了。我?guī)ьI(lǐng)大家到了大禮堂,江鶘這個生活委員井井有條地布置著打掃任務。
“哎,張揚,你看到丁湘了嗎?”高明問我。
“沒有,陳默也不見了!”我答道。
很快,丁湘和陳默出現(xiàn)在了禮堂門口。
丁湘左手拿著辣條,右手拿著辣片,嘴唇邊上沾了一圈亮亮的紅油。
陳默叼著棒棒糖,兩個人一起走了進來。
“你倆怎么回事?高升說了,禮堂里不能吃零食……”高明無奈地對她倆說道。
“你怎么跟高升一樣麻煩呀?我這叫‘勞逸結(jié)合’,你懂什么?行了少廢話,去干活了!”丁湘說著吃完兩袋零食,而后搶過高明的笤帚開始掃地。
“請你吃糖!”陳默從兜里掏出一個棒棒糖遞給我。
“棒棒糖哪有你甜???”我說道。
“貧嘴!”陳默說道。
陳默端起水盆灑水,她灑了一陣兒后,將盆里的水往我身上撩。
我也不示弱,搶過來她的盆絕地反擊,就這樣我倆一陣嬉戲。
“張揚,你倆這兒鴛鴦戲水呢?”江鶘打趣道。
我與陳默窘地臉發(fā)了燒,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哎!有什么辦法呢?攤上這個神經(jīng)大條的朋友,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怎么?我看你是眼饞了吧?這叫什么——吃不著葡萄說……”我話說了一半,這時我看見鐘億又來糾纏陳默。
我剛要過去,鐘晴突然跑過來。不知是天意還是故意,她腳下一滑撲到了我身上——心跳,漏了一拍。
鐘晴馬上起身,她雙頰酡紅,她拽著裙角,說道:“不好……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你沒受傷吧?”我問道。
鐘晴搖搖頭,跑遠。
“好了!都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江鶘說道。
我四處尋找著陳默,卻不見蹤影:“準是又跟那小子跑了!”
“誰跟誰跑了?”江鶘不知是從哪兒竄出來的。我沒理他,徑自走出大禮堂。
坐在座位上,我一言不發(fā)。
陳默此時朝著座位走來,丁湘和苗唐攔住了她。
“哎?陳默,你小心點兒,我感覺張揚的氣壓有點兒低呀。你倆咋了?”丁湘小聲問道。
陳默不語,坐在了我的旁邊。
中午放學鈴一打,鐘億沖陳默喊到:“陳默!走,一起吃飯!”
陳默見我無動于衷,站起身來笑著對鐘億說道:“好??!走!”
見二人遠去的背影,我莫名地生了悶氣。
“張揚!你干嘛呢?走,吃飯了!”江鶘見我還在慢慢收拾,一把拉著我去食堂。
食堂真是“一座難求”,偏巧“冤家路窄”,放眼望去,只有陳默和鐘億的旁邊有倆空座。
江鶘搶先一步坐在了鐘億旁邊,而我只好硬著頭皮坐在陳默的旁邊。
偏巧,韓旭正坐在我身后,而和他挨著的竟然是欣越君。
韓旭一邊吃飯一邊安靜地聽欣越君喋喋不休地講著她準備寫小說的打算,甚至一些具體的細節(jié)。她每說一句,就問一下韓旭的意見。而韓旭每次就只說一句話:“挺好的,你自己拿主意。”
欣越君不停地將自己碗里的肉夾給韓旭,韓旭只是一味地道謝。
我想,對于內(nèi)斂的人來說,也許安靜才是他最舒服的狀態(tài),只有好好配合他的狀態(tài),兩個人相處起來才會更久一點。要知道,這個世上最動聽的情話不是“我愛你”,而是“為了你,我愿意改變”。兩顆心彼此成就美好的將來,這就是最浪漫的事。
過了一會兒,鐘億吃完飯正要和陳默一起離開,我本能地碰了下她的胳膊,大家全都看見了。
陳默尷尬地對鐘億說道:“那個,不然你先走吧!”
江鶘見狀,也放下了筷子。雖然還有一大半的飯沒吃,江鶘還是起身生拉硬拽地將鐘億拖走了。
食堂的人走得差不了,陳默與我同時開口:“你……”
“你今天的演講很好!”陳默說道。
“謝謝?!蔽艺f道。
“張揚!”宣傳委員姚菲菲突然跑了過來。
“怎么了?”我問道。
“快走,王立宏找你!”姚菲菲說著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
“不好意思!我有點兒急?!币Ψ品评业氖峙芰艘宦?,到辦公室門口后她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忙松了手。
“沒事!咱倆快進去吧?!蔽覔蠐项^,笑著說道。
“張揚,今天下午市教育局的領(lǐng)導要來咱們學校,加上馬上期中考試。校長特意讓高二的學長在禮堂舉行經(jīng)驗交流會。高主任要咱們班今天必須參加,你去組織一下大家,下午兩點半準時參加?!蓖趿⒑暾f道。
“好的,老師?!蔽掖饝馈?p> 下午兩點左右,全班在大禮堂前集合。
此時一陣秋風刮過,好巧不巧地,鐘晴的眼睛迷了。
她拽住我嬌滴滴地說:“張揚,我眼睛迷了,你幫我吹吹……”
實在沒辦法,我小心翻開她的眼皮,輕輕地吹了吹。
陳默拿著一個素描本,很認真地畫著身后的棗樹。
高明站到最后面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青棗,一顆顆地朝丁湘的后腦勺砸去。
“誰呀?”丁湘一回頭就看到了還在扔棗的高明。她一聲“高明”,然后撒腿去追高明。
而江鶘拿出零食,硬是塞給身旁的苗唐。
江鶘嚼著軟糖說道:“你吃呀!”
苗唐也高興地吃起了五顏六色的軟糖。
站在江鶘與苗唐后面的欣越君手捧席慕蓉的《七里香》詩集,為左手邊的韓旭字正腔圓地讀著小詩:“……年輕的你只如云影掠過……含著淚我一讀再讀/卻不得不承認/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欣越君的聲音像百齡鳥的歌聲一樣悅耳。
“韓旭,你耳朵紅了!”一群吃瓜群眾突然起哄道。
欣越君合上書說道:“不許你們欺負韓旭……”
“都吵什么?”這時那個麻煩的教導主任鐵青著臉,這四個字從嗓子眼兒一個一個蹦出來,就好像是刮著聲帶發(fā)出來的,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大家齊齊地閉嘴,周圍安靜地仿佛都能聽到葉落的聲音。
“再吵,你們班就最后一個進去!”抖完威風,教導主任背個手趾高氣昂地進了大禮堂。
沒一會兒,教導主任又出來了。大家在他的指揮下進入禮堂。
大家進入禮堂到達指定地后,準備落座。
不過對于跟誰坐這個問題,大家都有著自己的小九九,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換,每個人的座位終于確定:江鶘與苗唐、欣越君與韓旭、丁湘與高明、六個人三對坐到了第一排。
陳默坐在第二排,我坐在了陳默的右手邊,鐘億坐在了陳默的左手邊,鐘晴坐在了我的右手邊,姚菲菲坐到了我的后面。
老師們來回地巡視,高升從后面向我們這兒走來。
此時,我的手機響了一聲,我剛搗出手機,就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