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豫川遭了父親的斷然拒絕,欲事不成,一堵氣,便幾大步出了大堂,一桿子就沒影了,聶貞不禁直搖頭,好算這獨苗算不上不學無術(shù)。
聶貞,英氣十足,稍見魁梧,他端坐于堂前,頭頂珠玉束發(fā)冠,板著國字臉,口鼻透出著無盡的剛毅,身罩的明亮金剛甲簡直就是為其量身打造的絕配,武英颯爽,威風凜凜,軍旅造就的殺伐氣勢如山,若是迎風立于陣前,必定是要先勝三分的,別說是敵人,就是身邊自家的軍士都會因其壓迫的氣息而心驚膽顫,各個兒無不是惟命是從,之所以,他便成了趙是綿唯一盡心籠絡(luò)的干將,給錢,給地,又給權(quán)。
此時他正于桌前認真的執(zhí)著筆微目而思,好似在仔細斟酌著接下來準備要書寫的內(nèi)容。
搞得堂中氣沉而寧靜,落針可聞,就連門口一左一右兩個全副武裝的銀甲守衛(wèi),還離得老遠呢,都似泥塑的門神,已是將呼吸減到了微不可查的極至,生怕打擾到將軍的思慮,眼前嗡嗡飛過一只蒼蠅也不敢去揮臂拍打一下了。
忽然門衛(wèi)聽到清蓮點水的腳步聲,肅目凝望漢白玉琢的百階之下,竟是有一位飄飄若仙的女子款款而來,當這位粉黛佳人提裙到了門前,一近身,撲面的卻是一篷君女之氣,兩名扶刀門神立即就要單膝下跪拜禮,女子卻是一扶手,阻止了二人,并用飄然高雅的姿態(tài)與洞測一切的神情,示意他們兩個禁聲,便是自主悠悠而入。
聶貞忽覺一陣香風襲面,抬頭之間并未顯出一絲的驚異,因為他知道面前這位忽然到訪的客人是誰,熟悉的再不能熟悉了,“妹妹!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明之顧問!”女子見了親哥哥自然不會多禮。
但是臣子見了王妃是不能托大的,便趕忙放下筆,從桌后出來,便是要鞠躬下拜。
“行了,也不是宮里,還要那些浮夸的規(guī)矩做堪?!蓖蹂妹面倘灰恍τ值溃骸澳阍賹懯裁?,這般入神?”他問話的聲音很好聽,但又讓人覺得是非答不可的。
“呃…只是例行的上承表,那臭小子又去煩你了吧?”聶貞挺起寬闊的胸堂,堵定著問。
聶珍珍微微垂手,看著桌上未寫完的上承表自顧道,“川兒這次并未胡鬧?!?p> “嗯?此話怎講?”聶貞皺起眉頭道。
“君無忌是什么人,他可是被譽為八大山人之一的賢君,其中之一的風琴女又是其師妹,八占其二,豈是易于得罪的,聽說姓顧的那小子頗受君無忌器重,你就因一點點小事而大張旗鼓的關(guān)人不放,未免不妥吧!”聶珍珍在話間露出了一絲不悅,完了,竟是靜待起了哥哥的最后決定。
聶貞沉吟了半晌,忽然看向妹妹的背影才道:“可那琴瘋子對君無忌并不假以辭色!”
“可畢竟是師兄妹!”聶珍珍直接一句話,一針見血的刺進了聶貞的心肺,令他啞口無言了,愣愣的看著正在閱覽承表的妹妹。
聶貞忽又晃然道:“主君可是我們的恩人,哥哥得盡忠職守,至于………………”
聶珍珍突然轉(zhuǎn)身,氣勢凌人的道:“我嫁于了他,這些年來,天天替他在后宮擦屁股,你也幫他打下了七郡的遼闊疆土,可算得上兩清否?”
“就因為查一查那小子就要兩清了嗎?”
“你看看這一團糟,國不國家不家的樣子,我受夠了,妹妹不是要哥哥不忠,而是在這大局中為孩子多留一條可以走下去的路,你可知這天下,從來都是分久必合的道理!”聶珍珍說罷,順手拿起桌上的承表,直接塞進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轉(zhuǎn)身便走了,未能再給聶貞駁言的機會,頗有一副女中豪杰的樣子。
聶貞呆站了良久,不禁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一身血洗過金鋼戰(zhàn)甲,說不出的復(fù)雜滋味,忽然朝門口喚了一聲:“來人!持符放人!”
日未上竿,早在軍牢門口踱步的聶豫川,一接到放人命令,便將顧言卿從黑屋中帶了出來,“獄長大人,為川兒費心了??!”聶豫川領(lǐng)著顧言卿,向出來相送的獄長拱手道謝。
“哪里,這一次真是有點例外,川兒賢侄莫怪才好!”穿了一身軍服的獄長,談吐卻是文質(zhì)彬彬,“也不知為何突然就將小兄弟關(guān)了禁閉,回頭定會給賢侄個答復(fù)?!?p> “好好好!那賢侄就帶人走了,要去錄職!”
聶豫川與顧言卿前腳一走,文質(zhì)彬彬的獄長便是立馬翻臉變了個人,青著一張臉尋到剛上職來的徐管教就是披頭蓋臉的一頓訓。
徐管教便匆匆來到二號間,一幫二狗子圍前圍后的拎出了鵝蛋腦袋的欠兒登,揪到徐管教面前。
大長腿的徐管教噔時瞪眼罵罵咧咧著道:“小兔崽子,你特么連我罩的人都敢整事兒,我看你是活膩了!”
只隔了一夜的功夫,間里就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害得他蒙頭轉(zhuǎn)向的就挨了一頓的狗尿噴,他越罵心里越是屈得慌,抬腿就朝著欠兒登的臉上狠狠踹了一大腳!
“嘭!”人仰馬翻,“撲通”一聲摔出了老遠,滾在地上,鼻口崩血!
一腳踹了個欠兒登滿臉花,這還不算完,又直接吩咐道:“去!將他給我關(guān)進四號間里,讓他再特么給我得瑟!再將三子放了,大軍給我將2號間管起來!”
徐管教吩咐完連忙便轉(zhuǎn)身去向獄長匯報了。
四號間可是關(guān)著一群純粹的死刑犯,那幫子人,各個兒都真特么瘋了一樣,臨了,什么樣的事干不出來,餓紅眼了,都能活吃人!
欠兒登細皮嫩肉的,怎么嗆得了,掙扎著說死也不進去,這功夫如何掙待過四五個二狗子的手腳,連踢帶踢,躺在地上差點就干沒氣兒了,然后就被扔進了四號間兒,而且還看了一兒驚魂動魄場景才意猶未盡興奮著離開。
他們暗暗都明白,等出去了可別再去遭惹了那個姓顧的小子,否則說不定就得死在哪個犄角旮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