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佟多隆昂然道,“自小到大,我沒有一次妥協(xié)過,阿言,這件事,我也絕不會妥協(xié)!只要我佟多隆生在這世界上一天,就要許給你一日!”他緊緊盯著溫詠言,不容她逃跑,俊秀的臉上除了急切,還多了幾分懇切的渴望,“阿言,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意嗎?不,你只是害怕,而我,不會讓你再害怕!”
溫詠言吃驚地看著他,頭終于慢慢低了下去。突然間,痛哭起來。
看著梨花帶雨的溫詠言,佟多隆慌了,他伸出手,輕輕拭著溫詠言的淚水,他想不到,女孩子哭起來原來會這么動情,流的眼淚會這么多。
“阿言,別哭了?!辟《嗦》磸?fù)勸著,但不得其果,溫詠言依然哭著,像是要把這段時間所有受過的委屈都要哭出來一般。佟多隆勸了一會兒,索性抱住了她,男兒寬闊的胸膛緊貼住溫詠言纖細(xì)的身軀,兩人就那么一動不動地在雪地里相擁……
良久,溫詠言的睫毛微微眨了眨,臉色嫣紅地掙脫開來,轉(zhuǎn)頭抱怨道:“哼,也不跟人家說一聲,就與我擁抱。”
“別怪我。”佟多隆俊秀的臉龐上露出一分笑,“我也沒有其他的法子?!?p> 溫詠言自然不是真怪佟多隆,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只聽見細(xì)雪沙沙而下的聲音。忽然,溫詠言的眼角閃過一道影子,她慌忙轉(zhuǎn)過身去,卻是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很快離開了,分不清是誰,只見她穿著米黃色的確良衣裳。
“似乎像是閉月姐姐……”
溫詠言暗想著,和佟多隆說了。佟多隆臉色微微凝重起來,道:“若是閉月,那確實(shí)有些不好料理。閉月是我母親的貼身丫鬟,從小跟到大的,情分非常。我或許應(yīng)當(dāng)和她說一說……但,你不要害怕,我會保護(hù)你的?!?p> 佟多隆捏了捏溫詠言的手,帶她共賞梅花。溫詠言羞澀地低下頭,嗯了一聲。
她等待著,等待佟多隆對她說那句話,帶她走的那一日到來。她相信,那個日子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溫詠言想著想著,忽然想起那個無法忘懷的夏日。
自與佟多隆冬日相擁后,溫詠言有些病了,二夫人對下人向來是極好的,此時自然也不吝嗇給她的藥,何況溫詠言之前就醫(yī)過二夫人的病,二夫人對此更是上心。二夫人偶爾來了一次溫詠言的丫鬟房,在屏風(fēng)遮蓋后用芭蕉扇掩著嘴,含笑道:“溫詠言,你可算病了一回吧?醫(yī)生也治不了你的病。”
溫詠言托前來看望的阿青告訴佟多隆她生了病,別為她擔(dān)憂。阿青明了地微笑道:“我自然明白?!彪S后心疼地?fù)崦l(fā)燒的額頭,“傻姑娘,冬日怎么能在外面多留呢,丫鬟房沒有主子那么好的條件,防不了寒的。幸虧你在二夫人這里做事,不然誰也救不了你?!?p> 溫詠言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才要自己照顧自己,多謝阿青姐姐指教了?!?p> 溫詠言病中,卻回憶起許多許多事,在與夢巡回時,最常想到的,自然是那人。此外,還有那一只五彩色的鴻鵠,時常在她的夢境中穿梭。展了翅膀,開了鳥喙,輕唱好聽的歌兒,便是如此這般了,只是那只鴻鵠,仿佛一直在等待著她。溫詠言也說不出為什么,就是那么覺得。
或許它的旅程,還沒有開始。那么她的人生,應(yīng)當(dāng)何時會與它交軌呢?溫詠言亦是不知,只得在這里靜靜等待。四季輪回,三年已逝,溫詠言的年紀(jì)長了,已到了少女的花季。只是,離出府嫁人的日子,也一日比一日近了。
冬日生了暖爐,炭氣在室內(nèi)游走,溫詠言忽地想起那天夏日的荷塘。就如同春之桃林一般,那日的荷塘,也一直被溫詠言封鎖在記憶里。
那是這一年的夏天,佟多隆邀溫詠言去荷塘處賞荷。溫詠言喜歡荷花,荷花潔凈而美麗,在水中開放飄搖的樣子格外動人,而荷花遍生之處,往往又有蓮之飄搖,顏色清淡而清麗,婉約中帶著柔軟,在綠葉的襯托下,很是讓人難忘。
溫詠言沒有推辭,隨著佟多隆便去了。佟多隆找了個托辭,甩下看著他的人,帶著溫詠言到了荷塘處,溫詠言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荷塘上的木橋邊,有一只小船,在水波蕩漾里悠悠搖晃。
“可還喜歡?”佟多隆看她笑談,“一葉扁舟,自是可愛。與你同行,我想偏要去荷塘上游玩一下才好,在荷塘邊光是看著,又有什么意思?!?p> 佟多隆生性貪玩,溫詠言情知這一點(diǎn),還是忍不住被他嚇了一跳,想通了此節(jié)以后,卻又微笑起來,道:“少爺說的不錯,上去看看,也是很好?!?p> “我說過了,獨(dú)處時,叫我多隆?!蹦且蝗召《嗦】礈卦佈缘难凵瘢瑴厝岬?,就像這被陽光捋暖的水。
溫詠言坐上了小舟,佟多隆則開始搖船。佟多隆搖船的手法十分嫻熟,仿佛跟誰學(xué)過一般,然而一位佟國公府的二少爺,又怎么會這種技巧呢。仿佛是看穿了溫詠言疑問的眼神,佟多隆笑道:“我會的東西多了去了呢,日后再慢慢向你展現(xiàn)?!?p> “少爺總是如此讓人驚訝。”溫詠言掩口輕笑。
佟多隆看著她笑的模樣,此時船已到荷塘中央,他放下手中的木桿,從旁邊輕輕采了一處蓮花。采蓮的手法十分干凈,沒有拖泥帶水,又吹去水珠,將它放到手中,微笑著對溫詠言道:“你猜猜,我要做什么?”
溫詠言歪著頭,問道:“采蓮帶回去么?”
“那女孩子的玩意,我又怎會做呢。”佟多隆啞然失笑,隨后將蓮花捧在手中,細(xì)細(xì)將根插到她的發(fā)上。溫詠言吃驚地睜大眼睛,卻感覺戴著這蓮的感覺,并不是很壞。佟多隆微遠(yuǎn)看兩眼,贊道:“阿言生得好看,這蓮花,又何等符合你的清秀氣質(zhì)。阿言果真是個美人。”
此話由一個登徒子說出來,定是讓人不忍直視,然而由佟多隆這般清爽地說出來,只覺得被贊了而已。溫詠言臉色羞紅,只覺得那蓮花的紅也到了自己身上,輕柔了聲音說:“謝謝……多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