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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月瑟

第3章 血月

荷塘月瑟 阡耘 2574 2019-05-04 12:17:11

  白初伊是白府千金,白歧大將軍的掌上明珠,乖巧卻從不嬌氣。

  也許是從小見慣了軍營里的棍棒演習(xí),白初伊似乎并不輕易哭泣,哪怕年幼的她不小心磕了碰了,也能笑臉盈盈地望著他人。乖巧地,很讓人心疼。而大將軍從不教她舞槍弄棒,軍營里那些泥沙灰塵更是不可能碰著她半分。只要她每天開心、快樂,就是白歧將軍最大的滿足。

  她從小就喜歡星空,喜歡夜幕下點(diǎn)點(diǎn)星光之間閃爍的秘密。白歧大將軍一瞧,原來寶貝女兒是隨了她姥爺武宗鶴了。于是,在白初伊兩歲時,他便在城南最靠近伽藍(lán)山那一帶置了一處大宅子,白家和武家兩家住在一起,一來,方便自己夫人思念爹娘。二來,方便自己女兒跟著在天文院做太史公的老丈人學(xué)星象。

  大將軍本以為自己女兒太小,可能只有三分鐘熱度,沒想到,觀察夜空星象這件事兒,反倒讓她的性子安靜了下來。小小年紀(jì),竟有著令人刮目相看的思想深度。只是,向來乖巧的她,今天晚上怎么……

  此時的白初伊,后脊全是密密的汗珠,帶著歉意而討好的笑,慢慢地挪到大將軍身邊,輕輕地抓住她爹的手,說:“爹,我……我知道,對不起,爹……您別生氣嘛!”

  白歧大將軍本想再說她些什么,可看著她有些撒嬌的神情,心便軟了下來。他失望地捏了捏眉心,頭痛地說:“幸虧當(dāng)初沒教你武功。走,跟我回去!”話雖這么說,聲音卻軟了三分。說完,轉(zhuǎn)身便要拉著她離開。

  白初伊卻杵在原地有些遲疑。

  “你該不會是想去見……?!”白歧大將軍似乎反應(yīng)過來,卻深知這個名字在自家白府不能輕易明說,便硬生生地掐斷了后半句。

  當(dāng)然,白初伊是明白的。她猛地抬起頭盯著她爹好半天,方才抿著嘴,微微蹙起眉頭,“嗯”了一聲。

  “你們是怎么通信的?”白歧大將軍轉(zhuǎn)而看了看旁邊,見旁邊并無他人,便將目光再度落回女兒那張寫滿了擔(dān)憂和不安的臉上。

  “沒有通信……”白初伊琢磨了一會兒,決定要對她爹坦誠:“兩年前他離開時跟我說,他會在上元節(jié)這一天在梵音寺里與我碰面??伤麤]有說是哪年上元節(jié),所以,我每年上元節(jié)都會特別留意……”

  白歧大將軍恍然大悟,倒更是沉默了。

  “爹,我不是想逃婚,而是想去梵音寺看看他回來了沒。如果我見著他了,我會跟他說我要嫁人了。爹,您讓我去好不好?”白初伊輕輕握著大將軍的右手,帶著半分央求,半分撒嬌的口氣,說。

  白歧大將軍沉默了半晌,兩眼好似空洞地看著前方,他也是熱血澎湃的性情中人,可現(xiàn)實的蒼白,未知的因果,讓他不得不漸漸冰冷了身心,而將女兒嫁入皇家,成為皇上的人,其實,也是對她的保護(hù)。

  過了好半天,他的喉嚨里才哼出兩個字:“不行!”

  白初伊心里明白,她爹一旦說了什么話便是絕不反悔的。理智告訴她,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能再去爭取什么了??尚闹羞@么長時間的復(fù)雜情感堆積,卻讓她不甘地脫口而出:“為什么?”

  “他若是明智,便不會再回來了!”白歧大將軍壓低了聲音說。

  “可我和他曾經(jīng)有過婚約,是先帝……”

  “先帝已經(jīng)駕崩了!若不是他,先帝怎能駕崩?”白歧大將軍知道她后半句話是什么,生怕有人偷聽,趕緊截住了。雖然他心里清楚,在這深夜偏院的雪地里是不會有人偷聽的。可這世道,還是謹(jǐn)慎些好。

  白初伊倔強(qiáng)地看著他,眼睛里有些隱藏不住的失望,她的聲音微微有些不悅的顫抖:“爹,您真相信是他做的?”

  白歧大將軍不知該如何作答,他的眉頭緊鎖,右手緊緊地捏著劍柄,不發(fā)一言。

  “他是我兒時的凌天哥哥,也是兩年前先帝親自指婚的夫君。是您告訴我,他是我今后必須從一而終的信仰。爹,您教會我什么是忠誠,可危險來臨時,為什么您把我和他的關(guān)系撇得干干凈凈?”

  白歧大將軍依然沒有說話,他的眼睛微閉,心里輕輕地嗔怪了女兒一聲:“傻瓜,若不把你倆關(guān)系撇清,今天你還能活命嗎?”然而,他并沒有明說。

  “爹,我壓根兒不信那件事是他做的!我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若不是那場莫名其妙的戰(zhàn)爭,時至今日,我便是太子妃……”

  白歧大將軍大驚失色,趕緊用手捂住女兒的嘴巴,壓低了聲音,說:“你小點(diǎn)聲!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皇上欽點(diǎn)的美人!墨凌天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他只是個在逃的嫌犯,全天下通緝的罪人!”

  被捂住嘴巴的白初伊眼睛里透著盈盈淚光,她的眼淚沒有滴下來,卻讓白歧將軍看著一陣心酸。于是,他松開了手,嘆了口氣,朝著偏房的方向望去,那里隱約傳來白夫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他本是深鎖的眉頭,此時更像是一道深邃的溝壑,有著白初伊望不見的擔(dān)憂。

  “以后他的名字你不準(zhǔn)再提。這件事到此為止,你知道得過多對你不好?!卑灼鐚④娹D(zhuǎn)而又望著女兒低頭不語的失望模樣,又道了聲:“記住,一件事在還沒有眉目之時,不要輕易言說。你開口的第一個字,就已經(jīng)出賣了你的立場。立場,是一個人的底牌。入宮之后,你更是不可以泄露你的底牌,尤其是,你曾經(jīng)有著‘太子妃’這一頭銜……雖然,你們并未大婚!”

  “可我的立場是……”白初伊還想繼續(xù)爭辯著什么。

  “立場可以適時更改,只要你的本心沒變就好!”

  這句嚴(yán)厲的話白初伊并沒有怎么深入體會,她只覺得,自己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也好似佛前最后一縷清香,被現(xiàn)實的冷風(fēng)吹散得無影無蹤。

  白歧將軍背過身去,也是于心不忍,他是馳騁沙場的將軍,鐵血刀劍之下,他最見不得的,就是自己保護(hù)和在意的人受傷、難過。尤其是這個一直都很乖巧懂事的女兒白初伊。

  他也不是不知道女兒和墨凌天之間從小到大日益遞增的感情,可這世間,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道出因果的,還有太多的真相隱藏在無邊的黑暗中。

  畢竟,人活在這個世上,不單單為了自己而活,更多的是為了責(zé)任,是為了道義,是為了信任。不管對方是什么人,只要是他白歧允諾過的事兒,他也一定是要堅持到底的。

  更何況,皇上大婚,絕非兒戲!古怪的是,納一介嬪妃,亦或欽點(diǎn)一個美人,只需一道詔書就好。可皇上如此興師動眾,只為納自己女兒為美人,頭銜跟儀式如此顛覆,怎么說都十分蹊蹺。

  也許,皇上的用意是想以此婚禮來引出墨凌天吧?

  凌天這孩子,千萬不能回來??!

  白歧大將軍張了張口,剛想說什么,忽然,只覺得周圍天色大亮,本是濃黑的夜幕不知什么時候竟然也昏黃幽亮了起來。他詫異地回頭望去,只見,天上的圓月此時有著詭異的血紅,宛如散盡余光的火紅夕陽,不刺眼,卻十分明亮。

  那血色連帶著周邊的云彩都染上了一抹觸目驚心的血?dú)?,恰似血洗?zhàn)場后,遍及荒野的尸體所帶來的森冷和詭異。

  將軍大驚,盯著詭異的血月,嘴里不自主地發(fā)出一個“咦”字。馳騁沙場的他見慣了太多的生生死死,最排斥的就是“迷信”二字??纱藭r的他,心頭卻被這高掛的血月,蒙上了一層濃黑的云霧。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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