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李南嫣參見皇上。”李南嫣清靈的聲音,大方得體的舉止在皇上的眼底似乎并未驚起絲毫波瀾。當她抬起頭望著皇上時,似乎,皇上的眼里劃過一枚不易察覺的流星。一閃而過,不留片刻痕跡。
皇上看了她一眼,覺得李南嫣跟兩年前相比確實明艷了許多,個子高挑卻不顯愚笨,身形飽滿,已盡顯女人風姿。
他垂下眼簾,把玩著手中的那串佛珠,不緊不慢地說:“起來說話。”
“謝皇上?!崩钅湘虒ρ矍暗倪@個男人并沒有半分膽怯之心,雖然他貴為天子,在她心中卻不及易津非半分。
兩年前,她因易津非曾見過身為燕王的他,那會兒覺得,燕王沒有架子,待人接物十分友好。所以,兩年后的今天,她也沒有半點擔憂和緊張,畢竟,來這兒,只不過是為了配合他演戲罷了。
所以,她神態(tài)自然,淺笑濯濯如明月,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啟稟皇上,臣女和白初伊關系十分要好,在假扮一事上不會有問題。只是,白歧伯伯太了解我了,我怕他會看穿。所以,臣女覺得,此次假扮,不能跟白歧伯伯正面接觸?!?p> “不正面接觸,如何假扮?”皇上的聲音淡然中帶有半分笑意,他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出落得異常美麗的女子,片刻之后,又轉而看向一旁。
“我們可以……”
皇上清了清嗓子,打斷了李南嫣的話。他看著站在一邊的李修合,卻對李南嫣說:“似乎你有妙計,既然是妙計,恐怕,也不便被他人所聽。”
李南嫣一愣,跟站在身邊的李修合對望了一眼。李修合并未覺得自己就是皇上口中所說的“他人”。更何況,整個偏殿里,除了他們三人,就沒有其他人在了。
皇上見李南嫣并未理解他的意思,便直直地看著她,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耳朵,說:“北晉上下到底還有多少奸細,他們在哪里,到底是誰,朕并未完全知曉。有些話,不便明目張膽地說?!?p> 李南嫣恍然大悟,三兩步走上前,輕輕伏在皇上的耳邊,將自己早已想好的建議悄聲對皇上說了一遍。
皇上始終不動聲色,只覺得她靠近自己時身上有著淡淡的,好聞的香味。香味淡雅清麗,而不適高貴。眼眸一轉,余光瞥見李南嫣與自己之間雖是很近,卻保持著剛剛好的距離。
高枝兒都已經遞給了她,她卻并不接?真是可笑!
“知道了,到時候就按你說的辦。”皇上淡淡地說。
“臣女斗膽求皇上一事?!崩钅湘讨逼鹕碜訁s開始跟皇上討價還價了起來。
皇上斜斜地著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李南嫣并未讀懂皇上的心情,而是壯著膽子說:“臣女與白初伊情同姐妹,此次她葬身火海,就算白歧伯伯確實叛國,我也想為初伊和白老太太尋得一處墓碑?!?p> 李修合站在李南嫣三五步遠之處,拼了命地對她使眼色。他真覺得自己的女兒膽大包天了,竟然敢為罪臣之子尋墓碑???他急得火燒火燎,卻見女兒沒有半分動搖。
誰知,更令李修合驚訝的是,皇上的回答是:“可以。朕自會將白初伊和白老太太的尸體單獨運出,并找尋一處為他們安葬,再請梵音寺高僧為他們焚香祈福。”
“謝皇上!”李南嫣喜出望外,覺得皇上跟兩年前一樣,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于是,她開心地福了一福,又道:“那,臣女先行告退?!?p> 說罷,她漂亮利落地一轉身,迎著李修合詫異的眼光,準備出殿。
旋即,卻聽見身后傳來皇上慵懶的聲音:“按照你的計劃來看,既然是從救火中引出,那么,白初伊現(xiàn)在應該已經被救出送往宮中醫(yī)治了。既然你愿意假扮‘白美人’,那么,是不是應該就留在宮中了呢?”
李南嫣一愣,本是輕松地,想要回府補眠的她緩緩地轉過身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身后的皇上?;噬系难劬ι铄洌?,仿若是無邊的黑夜里,閃爍著一顆未名的星星。
留在宮中?
現(xiàn)在?!
其實,真正的白初伊其實已經被送往紫微城西北處的奴隸市場里了。
西北邊,本就十分陰寒,再加上奴隸市場的后方是一道淺海,舉目遠望,能看見海那邊大約百米處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島。
那個島,就是寒冰島。
寒冰島上到底有沒有人,沒人知道?;蛘撸挥羞_官顯貴們方才知曉。窮人們無權知道。
通往寒冰島只有一艘破舊的小木船。而這艘木船所??康拇a頭,常年有官兵看守。只有皇上手諭方能登船。
而奴隸市場里的奴隸們,要是想逃往寒冰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所以,奴隸市場只需三邊守衛(wèi)即可。事實上,守衛(wèi)奴隸市場的打手們,只不過是個擺設。大多數(shù)奴隸們是不愿意逃出去的。
畢竟,在這里待著,總有一天會被某個人家看中。運氣好的,被大戶人家買走,當個小廝,當個丫鬟,從此以后,雖不至于大富大貴,倒是可以衣食無憂。
就算是運氣差的,也能在奴隸市場里混口飯吃。男的,練練拳腳,倒是可以成為新一代的打手。女的,自會洗衣縫補,便也成了這里現(xiàn)成的下人。
反正,奴隸市場,就是奴隸們所在的地方。這里無需尊嚴,沒有人權,毫無道理可言。
有的只是一處磚瓦,可以為這些窮人們遮風擋雨,抵擋冰雪。更是在這亂世之中,能讓他們有口湯水喝。
所以,奴隸市場成立很多年了,發(fā)生奴隸逃跑的事件屈指可數(shù)。畢竟,大多數(shù)的窮人們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跑出去,無異于死路一條。
這里是他們生存的最后港灣。
小豹子就是在這里長大的。
他和金花兒被打手們撕扯著拉下了囚車,他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囚車里昏迷過去的白初伊和那個哭聲漸漸微弱的嬰兒,心道:好在,我來這里的時候,比這嬰兒大兩歲。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