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雙全是晚來得子,按他自己的想法就是業(yè)果太深,年輕時候濫殺傷了天和。
直到了五十天命之年,才有了第一個兒子,喚名“祿壽”寓意其長命百歲。祿壽天生奇丑無比,嘴歪眼斜,面部青筋虬結,好似被爐火熔燒過一樣。幼時便性格兇殘易怒,好勇斗狠。
祿雙全溺愛祿壽,眼見這個兒子兇狠霸道,沒想過如何教育,反而怕祿壽太過招搖,碰到硬點子不好對付。于是依仗自己的人脈關系為祿壽求師。祿壽師從“鬼搖頭”鄭護,耍一柄鬼頭大刀。鄭護傳了祿壽一套“滾地刀”,共三十六路盡是攻人下盤的招式,相當埋汰,但招式確實凌厲歹毒。后學成歸來,被祿雙全帶到桃花鎮(zhèn)打理福祿賭莊。福祿賭莊的掌柜明面上還是祿雙全,實際已經(jīng)完全是二掌柜祿壽在管理了。憑借父親的支持,和自己一身刀法,在方圓十里也是小有惡名,連趙普世都拿他沒轍。鄭護曾說:“祿壽面畸可怖,性格暴戾,對敵時可震人膽魄,加之三十六路滾地刀刁鉆兇狠,攻敵所不備,將來江湖闖蕩也可獨擋一面?!?p> “閉嘴!”
此時,“二掌柜”祿壽從屏風后面走出來,在場賭客無不用手捂嘴,擔心發(fā)出一點點聲音。一時間,銀針落地亦可聽聞。
“嗯?你們想要銀子?可以!想要銀子的來我這兒拿!”祿壽走到前堂正中央環(huán)顧四周人群惡狠狠的吼道,眾賭客無不膽寒紛紛后退,有的甚至已經(jīng)奪門而逃。
“二掌柜!您終于回來啦!就是他,二掌柜!就是這個小子在賭場攛掇人群鬧事!二掌柜好好教訓教訓他!”張斗金看見祿壽來了賭莊喜出望外,興沖沖地小跑到祿壽跟前回報情況,一下子口不擇言。
“廢物!”祿壽一巴掌抽在張斗金的臉上。張斗金受了個結結實實,身子像個風箏一樣打了幾個轉飄向西面的桌子?!芭尽卑炎雷釉伊藗€木沫橫飛,張斗金也躺在碎木之中昏了過去。
祿壽回過頭目光落在了白衣少年身上。只見少年滿臉不在乎,甚至在張斗金被打暈的時候嗤笑了一聲。
忽然,白衣少年發(fā)現(xiàn)王之崇渾身發(fā)抖地站在自己和祿壽之間沒有動靜,顯然是被祿壽猙獰的面容嚇傻了,走都走不動。白衣少年怕節(jié)外生枝,呼喚王之崇,“之崇兄拿上銀子,咱們這就走吧。”
王之崇聞聲回過神來,趕緊在地上拾起自己的銀子,匆匆忙忙轉身往白衣少年身邊靠過去。
“呔!”祿壽突然暴起發(fā)難,用腳勾起一截手臂大小木板,一腳踢過來。木板激射而去,“嗖”的一聲發(fā)出破空凜冽之音,直取王之崇的后腦,這一下要是砸實了,王之崇安有命在?
白衣少年早知此次事情恐難善了,一直在提防祿壽。只是王之崇行事魯莽,急于脫離虎口,擋了白衣公子些許視線。只見這雷霆萬鈞之際,白衣少年深吸一口氣,身影晃動竟如靈蛇一般穿過王之崇,伸手欲抓住激射而來的木板。然而著實可惜,這祿壽斗狠經(jīng)歷豐富,發(fā)難時機出人意料令人防不勝防,白衣少年著實吃了大虧。當白衣少年穿過王之崇,木板已經(jīng)飛向他的面門,再無空間可以施展。于是公子爪式改為擋招,右手發(fā)力擋住了激射而來的木板。“啪!”木板爆裂為碎末,白衣少年一擊而退。
“嘶!”站定后,白衣少年倒吸一口涼氣,把顫抖的右手藏于身后。
本來周遭人們已經(jīng)尖叫起來,有的已經(jīng)閉上了眼不敢看王之崇血濺當場。然而這白衣少年鬼魅般的身影竟然擋住了祿壽的殺招!不自覺地叫好聲一片。
段九手卻是愁眉緊鎖,瞬息萬變之際,只有他看見了白衣公子右手顯然是被打折了?!暗搲劭粗凰屏忌浦?,剛剛順勢出招,功力也是不凡。雖然這位公子可能確實技藝超群,但有王之崇負累,現(xiàn)又被打傷右手。怕是難以全身而退?!?p> 白衣少年吃了暗虧,心里惱火。祿壽這招實在算不得什么高深莫測,少年輸在了涉世未深,江湖不夠老道。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為了幾錢銀子竟然會突下死手,毫無還轉余地要取人性命!
而相比白衣少年心思潮動,祿壽的內(nèi)心簡直波浪滔天!祿壽打理福祿賭莊差不多有七八年,其中不乏有武林好手來他這場子“替天行道”的,有的好漢更是強于祿壽。每每遇此,祿壽靠的就是一手立威!憑借這一擊殺人,和自己可怖氣質,祿壽在這幾年,取了不少過路仁義之士的性命,也是得以橫行鄉(xiāng)里的主要原因。
可是這回,祿壽眼見白衣少年氣度非凡,絕非常人。怕是對這人貿(mào)然出手,功虧一簣,反而弱了氣勢。所以目標先轉向了身前的王之崇,用他來開刀。不料饒是如此也沒有得手。白衣少年身法竟能在瞬息之間,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簡直駭人聽聞!也勿怪祿壽如臨大敵。
“你是什么人?敢大鬧福祿賭莊?你可知后果如何?”祿壽定一定心神。
“哈哈哈哈笑話!爾等鼠輩也配問我名號?至于后果如何。你且教我!”白衣少年怒極反笑。
“黃口小兒!你猖狂!取我鬼頭大刀。”祿壽面目猙獰,身旁一眾打手急忙得令去取刀來?!拔沂恰頁u頭’鄭護的徒弟祿壽。好好記住了,別到了陰曹地府做了一個糊涂鬼!”
說話間,賭莊眾打手抬出一柄通體烏黑的大刀,刀身長四尺四,寬三寸看似分量極重。祿壽右手取刀,左腳已經(jīng)向前踏出,將刀倒拖身后,直沖白衣少年,獰笑著齜牙咧嘴,宛如餓虎撲食,氣勢極為可怖!
白衣少年咧嘴淡笑,左手摸向背后縛著的銀白長劍,并未拔出!
“氣煞我也!”祿壽易怒,見白衣少年好似并未有準備抵御強敵的架勢,更是覺得少年沒有把他放在眼里。本來祿壽這一手“拖刀索命”招走偏鋒,斬過無數(shù)強敵,也是祿壽苦心琢磨出的滾地刀起手式的一招變招。片刻,祿壽雙腿連環(huán)直踢白衣少年小腹、面門,少年側身閃了兩閃,剛好躲過。
只見祿壽本該后空翻身而立,卻在半空中用一種奇怪的姿勢橫向扭動旋轉起來。右手鬼頭大刀如一團灰煙詭異地挾風橫砍過來,破空聲呼嘯而過。白衣少年托大,連環(huán)腿只是側身躲避,并未退遠,這當口再想要退身而去已是不可能。
“去死吧!”祿壽竊喜。滾地刀三十六路的起手式,本是極為平常,僅僅是為了后面使喚刀法路數(shù),氣力暢通而已。常人根本不會太過注意。然而,這也是眾多好手死在祿壽手上的一個原因。
段九手心中慘然,可惜了這么俊的一個后生。
“給我開!”不料白衣少年大喝一聲。左手快速拔劍,一道素裹銀光揮灑出來,極為耀眼。剎那間,仿佛一道天河裂開了呼嘯而來的鬼頭大刀。只聽“呯”的一聲,刀身齊整整的被側劈成兩截?!斑?!”一截刀尖被激射在屋頂大梁之上。祿壽手中重量一輕,落地時吃不準勁,右腿踩空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手,手上只剩下半截刀把,而沒入大梁的那截刀身還在嗡嗡地高速顫動,顯然是力道極重!
祿壽根本沒機會使他那所謂的三十六路滾地刀就輸了。等到祿壽愣生生的再抬起頭時,白衣少年劍已入鞘,陽光打在少年身上,宛若天人。
“你。。。你!你是一劍天河白渡水???”祿壽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