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隨說出的話而愈加森冷,司徒焱闕被人握著的脖子上被他的力氣捏的青筋暴起,他的喉嚨干澀,張了嘴又沒有說話。冥月的手用力收緊,他的呼吸漸漸不暢,被本能支配的身體在半空中掙扎,冥月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神色間涌上不甘,在即將失去意識前竭力喚了一聲,
“冰若!”
熟悉的字眼讓冥月一怔,愣怔的片刻一陣涼意從肩上傳來。他的眼睛驀地睜大,似是不解一般看著自肩上穿過的劍。仍是好看的紋路,顏色是剔透的冰藍(lán),卻不知怎的沾染了層層邪氣,如寶物蒙了塵般,黑色霧氣環(huán)繞其上。
無怪乎……
“本君尋你良久未尋到,原是氣息變了……”
法器與主人之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系,本被邪氣環(huán)繞的寶劍靈氣更是黯淡,似有意識般有些慌忙地退出冥月的身體。冥月的身體顫了顫,臉色此時可以觀到一些蒼白,眉輕蹙起來,手上卸力讓司徒焱闕滑落下去,不由冷笑,
“你真是算計的很周全,可惜皆是些見不得人的把戲?!?p> “主人……”
一個輕細(xì)的聲音響起,依稀可見冰藍(lán)顏色的寶劍,在冥月的身邊盤旋。冥月的眼睛升起詫異,循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盤旋在他身邊的寶劍光芒較之前明亮不少,漸漸顯露出它原本的樣子。
“你現(xiàn)下倒是認(rèn)出我了?!?p> 冥月的聲音沒有責(zé)備,像老友許久未見后重逢的問候與喧語。而且,冰若這樣稱呼自己當(dāng)真是少見。
司徒焱闕顯然沒有料到冰若如此快便恢復(fù)神志,左右自己脫離了冥月的扼制,趁機(jī)調(diào)息法力。
冥月的傷口痛的讓他頭有些不清明,他的手在寬大的袖子中微微顫著。他遠(yuǎn)沒有面上那樣輕松,傷他的是自己的靈器,傷口不易愈,且讓他的靈力大減。若是被自己的靈器劃上一個口子都會刺骨的痛意,莫說這樣的傷口。冥月額上其實已經(jīng)冒出了細(xì)密的冷汗,不過是他所用冥界術(shù)法偏寒沒有那么明顯,所以司徒焱闕并未看出端倪。
因為沾了主人的血冰若恢復(fù)了意識,他清楚被靈器所傷對主人是什么樣的傷害。冰若的劍身涌出冰藍(lán)法霧,憤怒地襲向司徒焱闕,激的他霎時一抖。他的身上似被冰寒之氣包圍,面色也沒有了之前的鎮(zhèn)靜,他未料這寶劍與主人牽絆如此不凡,竟可以恢復(fù)意識。
他不愿再多作糾纏,他知道越久越對自己不利,手中的劍向冥月襲去,卻被一個堅硬的劍氣擋住。他的眼睛睜大,憤怒地看著護(hù)主的寶劍,
“本是留你攻個出其不意,卻不知你如此礙事,滾開!”
冥月的聲音幽幽傳來,
“天界原星神的法器,被你等鉆了空子控制便罷了,如今他已恢復(fù)意識,你怎么也該對他客氣一些,畢竟……他很傲氣的?!?p> 司徒焱闕未及思索他的話,便看見冰若的劍身光芒大盛,竟讓他回不過力與他相持。
“鏘”的一聲,他手中的劍被擊落,他尚未從中回過神,只驚詫地看著冰若,一雙眸子盡是不甘。
一個水藍(lán)衣袍的男子由光霧中出現(xiàn),傲然立于司徒焱闕的身前——便是冰若。
司徒焱闕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男子,卻在望向他身后時眸子霎時睜大,低吼一聲,
“小心!”
冰若狐疑地看了一眼,眸子霎時一縮,忽地轉(zhuǎn)身。一聲悶哼響起,似是壓抑到極致,又像失聲一般,讓他的眉狠狠地一皺,冰若眸子毫無規(guī)律地震動著尋找冥月的身影,看到狼狽地跪到地上,撐著身體的手顫抖無力,無法站起的冥月,他狠狠地咬牙。冥月的胸口處涌出的血似染上他的眼睛一般,陰狠地看著傷了冥月的人——一襲黑袍將自己蒙了個嚴(yán)實,絲毫窺不見他的長相。
匆忙閃身過去,
“穆辭月!”
“咳……”
冥月開口想說什么,卻抑制不住地咳了出來,聲音也是氣虛的很,冰若不顧司徒焱闕便向冥月走去,扶起冥月軟下去的身體后抬頭便看見那個男人的手里拿了一件東西。
質(zhì)如上好的玉,顏色卻是鮮紅,晶瑩剔透。在男人手中仍發(fā)出瑩亮的光澤。
冥月的面色讓即使不知此物為何的冰若明白這物什對冥月來說不同凡響,將冥月扶起后,他的力量全部放到自己的身上,無力的樣子讓冰若的眉狠狠地皺起來。
“穆辭月……”
冥月給他一個眼神以示安撫,聲音虛弱地對那個不露出面貌的人說道:
“你知道的不少?!?p> 既然他是螳螂之后的黃雀,那司徒焱闕會知道還生玉想來就是這個人告訴他的。司徒焱闕若未撒謊,是為救自己的友人,那就是被這人利用了,這個人的目的是自己……
那人并不說話,只是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們,眼睛盯著冥月,看不出什么情緒。
“你是什么人?”
冥月瞇了眼睛打量他,穩(wěn)了穩(wěn)氣息后方開口,
男人沒有回答,將視線放到有些狼狽的司徒焱闕身上,眼神中盡是冷意,方才他險些壞他大事。
司徒焱闕倒沒有懼怕,只是他到現(xiàn)在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提醒冥月,他可不是蠢到讓人隨意利用之人,不過是和那個男人有相互利益罷了。至于方才,他理解為自己不想與冥界為敵。
“將還生玉給我?!?p> 他向男人伸出手說到,
那那人似乎聽到什么笑話,低聲嗤笑,直直看著他,卻無半分將東西給他的意思。
“你是要言而無信么?”
男人翻掌將玉石扔向他,
“自然不會,反正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p> 說罷消失在原地,冰若要追,卻被冥月阻止。若沒有看錯,那人轉(zhuǎn)身時看了他一眼。
冰若猛地向前一把抓住司徒焱闕的脖子,俊秀的臉因怒氣而扭曲,
“將東西還來?!?p> 司徒焱闕任他掐著,視線卻看向他身后的冥月。
冥月的身體有些搖晃,站著也顯得勉強(qiáng),冰若掐上自己的脖子時他只是動了動眼皮,仿佛疲憊的很。
司徒焱闕心下驚詫,他初那人說起還生玉只認(rèn)為是個物事,卻未料竟放于冥月心頭。眼神不由暗下來,半響看向面前的冰若,動了動唇,
“放開,若你想救他,就放開?!?p> “冰若……”
冥月聲音虛弱,只說了兩個字便有些輕喘,冰若知道他的意思,狠狠地看了司徒焱闕幾眼便松開手。
司徒焱闕猛然間被松開,手摸上自己脖子用力地呼吸幾口。
冰若冷哼一聲到冥月身邊扶起他,讓他將重量放在自己身上。
“如何?”
冥月低頭喘息,他的手撫在胸口上,忍受著心悸的不適額上浮出冷汗,皺眉對司徒焱闕說了一句話,
“東西不是你的,強(qiáng)取無用?!?p> 他雖虛弱,神色卻一如既往地淡然,司徒焱闕仔細(xì)打量著他,最后泄氣般地一笑,這人的確……從始至終讓他感覺挫敗。
“你憑什么認(rèn)為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我就會將東西還給你?”
冰若的氣息又冷了幾分,冥月強(qiáng)自打起精神笑道:
“你并非奸邪小人。”
方才他一時不察被暗算,電光火石之間,那聲提醒卻聽的清楚。況且他已拿到東西,大可一走了之,現(xiàn)下卻與他在這里周旋。
“府君倒是健忘……
妥協(xié)般嘆一口氣,他自嘲地道:
“罷了,我本也不想與冥界為敵?!?p> 說著,將手中的還生玉扔了過去。
冰若運(yùn)了法力將玉石接過,試探的推向冥月胸口的傷處,在靠近傷口后,那玉石倏然化成光緩緩流了進(jìn)去。
冥月的身體陡然一僵,眉狠狠地皺成一團(tuán),牙咬上嘴唇渾身顫抖。冰若少有地不知所措,跟著他也將眉皺起,手覆上他的后背溫和地注入靈氣,助他理順紊亂的氣息。
“哈……哈……呃?!?p> 冥月費力喘息,良久才呼出一口濁氣,示意冰若停手。
司徒焱闕一直注意著他,見他似乎緩過來便暗自松口氣。順著冰若的力氣站起來,瞥見他的動作,冥月失笑,
“你緊張什么?”
司徒焱闕未料他看穿他的心思,抱著胳膊撇嘴,
“我和府君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