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郢都三魔
宣城侯項悍說完,對著韓非長施一禮。扶蘇心中明白,這項悍雖看似粗鄙,實則粗中有細(xì),且為人豪爽,心存正義。僅從其以故作欺壓,硬奪韓非愛妾為由,欲將這溫玉樓覆滅,只為疑溫玉樓似普通煙花之地一般,藏污納垢唯利是圖逼良為娼。可見項悍非表面一般粗鄙貪色,此人確是心有計謀,心存正義之輩。
這樣的人身為楚國王室一員,與大秦為敵,對于扶蘇來說,是不幸也屬有幸。不幸的是這樣的人才確是自己的對手,有幸的是自己能先與之結(jié)交,不至于直接戰(zhàn)場廝殺。而尚有機(jī)會將之登庸,雖機(jī)會渺茫。
扶蘇忙一個漂亮的起身飛縱,跳樓項悍身前,也抱拳深深一禮,還禮于項悍,忙到:“宣城侯對某溫玉樓心存誤會,某并無任何嫉恨。相反侯爺心存鋤強(qiáng)扶弱之正義,令某甚為敬佩。侯爺于某不打不成交,自此之后還請侯爺多多照應(yīng)指點?!?p> 那項悍心思直爽,聞聽韓非此言,哈哈大笑道:“先生真高人,真君子也,只是本侯這十名護(hù)衛(wèi)卻屬實死的冤屈了些!也怪他等無能,平素自以為有多高的本事,不想今日竟如此不堪!”
“哈哈,侯爺勿怪,某屬下家將多有奇人高士,某愿令眾家將替侯爺訓(xùn)練護(hù)衛(wèi),必使之更為勇猛,日后侯爺若有所使,也必赴湯蹈火?!?p> “如此,本侯就先行謝過先生!哈哈哈哈,痛快!今日與先生一戰(zhàn),本侯雖一敗涂地,卻心中甚為暢快!愿厚顏相求,與先生同席做飲,同觀先生這溫玉閣盛典!”
“呵呵呵,侯爺謬贊,求之不得!請侯爺入席!”
廳中眾人見二人化干戈為玉帛,轉(zhuǎn)瞬間一雙仇敵把臂言歡。項淵先執(zhí)酒起身向項悍韓非道:“而今宣城侯與韓先生化敵為知交,實在是一大美談!淵奉酒以賀,請滿飲此杯!以示慶賀?!?p> 項悍韓非皆哈哈大笑,舉杯同飲。項伯見韓非談笑間便將項悍這令自己都頭疼的魔王收服,心中更是對韓非更加看重幾分。心道:“韓國雖亡,這韓非卻不愧為王氏正統(tǒng),那分雍容高貴氣質(zhì),卻非常人可比?!?p> 韓非舉杯對廳中眾人一連敬了三杯酒,以示方才小風(fēng)波對諸位富豪顯貴的歉意之后,示意老鴇開始發(fā)賣溫玉樓中所獲得的美姬。
當(dāng)下老鴇上臺,對眾人重新福了一禮,笑吟吟的道:“遵東主令,將發(fā)賣溫玉樓所得絕色佳人十人,發(fā)賣為拍賣法,每名美姬上臺,由奴家將其簡單介紹,并報出其贖身價,各位爺有憐惜者,可叫價,價高者便是這所拍賣姑娘之主,或是為妻為妾,由爺自便。但我家東主有言在先,今晚所發(fā)發(fā)賣眾女,有同為妓館中人不得參與叫價,我家東主吩咐,既已許諾眾位姑娘從良,便萬不做失信之事再使姑娘們重墮這煙花之地??v便無人叫價,東主寧自收之,亦絕不再使姑娘們走這回頭路。再者,有暴虐弒殺,心性惡毒,家有妒婦,懼內(nèi)的爺們,不得參與叫價。如有違背,所叫之金一概不退,縱價再高者,溫玉樓拒不發(fā)放。因東家有言,必為眾位姑娘設(shè)法妥善安置,絕不使其因出煙花便遭暴虐或丟了性命。因此溫玉樓有言在先,若今晚姑娘們執(zhí)意不從,縱爺們出價再高,溫玉樓將把爺們金銀原數(shù)退回,另為姑娘再擇良佩?!?p> 廳中眾人議論紛紛,當(dāng)下有名喚英季者,乃是鯨布之弟。鯨布本姓英,因在早年犯殺人之罪,受秦律處以鯨刑,故人皆稱之鯨布。
英季嗤笑一聲,高聲笑到:“汝等好生可笑,汝這溫玉樓到底是在發(fā)賣娼妓,還是要出嫁小姐?還要那娼妓選婿不成?若如此,又何須做這發(fā)賣之事?只叫那些娼妓自行去選個夫婿便了事,莫非韓東主費(fèi)盡周章將某等邀來,便是為觀爾等這欺世盜名之舉不成?”
廳中眾人見是這英季發(fā)話,便瞬間便有人附和。這郢都城中平素有“三魔”之稱,頭一位便是這宣城侯項悍,其二乃是項梁之子項歇,這第三位正是這英季。項悍行事不拘常理,隨心所欲且不尊禮法,常行驚世駭俗之舉,且平素張狂,時常粗言惡語,遇其煩悶,甚至大打出手。這項歇卻是依仗亡父威名,項羽寵溺,平日不學(xué)無術(shù)欺男霸女,強(qiáng)取豪奪。項羽雖多次申飭,無奈項歇陽奉陰違,依舊行素自如。英季雖非舊楚貴族,只因鯨布自歸降楚國后,驍勇異常,英勇善戰(zhàn),多立大功,楚人多有敬慕其勇武者。鯨布死后,因無子傳家,項羽便以其弟英季襲其位,使英布受其享祭。錦衣衛(wèi)自然早已探查明白,扶蘇又豈能不知?
今英季出言恥笑,實則是因其深知,若依溫玉樓所立規(guī)矩,這拍買美姬一事,自己自然是無幸存,必空手而回,這豈非要折損自己顏面?
扶蘇項伯項悍同席,聞聽英季如此恥笑,項悍當(dāng)下便要出聲大罵。早被化身韓非的扶蘇止住,只見扶蘇再次起身,步上臺前,語氣生冷的道:“某記得英將軍并非在某今日所請之列,況,今日之事乃我溫玉樓所辦,一應(yīng)規(guī)矩自然由我溫玉樓所定!將軍若覺此規(guī)矩不公,或自問于己并無信心,大可出門離去不參加今日之舉便是!”
“大膽!韓非好生無禮,休當(dāng)溫玉樓是侯府館驛,還需什么勞什子請柬,你這溫玉樓無非是開門接客之青樓妓館,爺如何便來不得?爺非是稀罕你這樓里那些胭脂俗粉,只是見不得那做了娼妓還要假做圣潔之舉!”英季見韓非如此輕慢,甚至對自己下逐客令,自然更是不滿。
“呵呵,溫玉樓自然比不得將軍之府邸,然,將軍府邸雖高潔,其主卻已非故將軍,溫玉樓雖一介下流營生,卻也并不存高攀將軍之念!自然是何行止也輪不得將軍來指教!”
“混賬,韓非!你當(dāng)能施展詭計贏了宣城侯,爺便怕了你?你府中下人縱手段再高,難不成能架得住上千軍?。繝斨恍枰宦暳钕?,便可調(diào)集數(shù)千軍卒將你這溫玉樓踏平!”
“哈哈哈,笑話!英季,韓非也提醒你一句!大楚軍卒乃是大王為國征戰(zhàn)之雄獅猛士,非是助你為虐之幫兇!休再廢話!若你敢調(diào)兵來平我溫玉樓,某以項上人頭做保,溫玉樓塌毀之前,必取你與府中三百一十七口性命!若是不服,可敢一賭?”韓非目視英季,一字一頓的說道,語氣生冷,令人聞之不覺渾身有陰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