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閑變卻故人心。
范陽出來心中感嘆,撮土為香三人結拜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報團取暖的心窩還熱乎著,回來就被潑了一瓢冷水。
他進門就感覺出了氣氛的不同,原來弄玉打理的家變了樣,當他看到后院秦正豪勉強的笑臉,心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那個呵護他們的大哥變了。
好聚好散,畢竟曾經的情誼在,范陽也不會將事情做絕,以他的本事,再賺一個酒樓也很容易。但聽到弄玉的消息,他真的怒了。
豪客宇文鼎的大名,他在棲霞鎮(zhèn)就如雷貫耳,狠辣無情,又殺伐果斷,而且年歲已經半百。
弄玉生死不知,兩人的好大哥卻吃著紅燒肉享受著榮華富貴,范陽如何不氣。
他原本打算回來看看兩人,然后獨自前往棲霞派,求那一線機緣。山深路遠,是否能活著走過去都是未知數,不想留有遺憾,沒想到生活處處充滿了意外。
宇文鼎不是什么善茬。他這一去,如入龍?zhí)痘⒀?,盡管他渴望成為修士,但想了很久,還是要去見弄玉一面。
弄玉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這個世界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人,給了他上輩子有過卻從未體驗過的親情。
天已經黑了,繁星點點,街道兩旁的風燈亮起,將夜空照得半透明,看上去恍恍惚惚,街上的人如鬼魅。
拐過一條街,宇文鼎的家就在不遠處,一個黑影突然沖過來,范陽嚇了一跳,本能地摸向匕首,瞪睛一看是卜算子。
“咦,老卜,你怎么也回來了?”范陽縮回了手,直起了身子。
卜算子長著兩道八字眉,三角眼,蒜鼻頭紅紅的,嘴巴下還有兩縷長長的胡須,看上去如一頭老山羊一樣滑稽。
身著一身油污、皺褶的藍袍,長年混在一群年輕人中間異常顯眼,求道三十多年,一無所獲,升仙臺的老人了。
他自稱神算子,但沒一次算得準,眾人經常沒事干,也樂意聽他胡謅解悶。
卜算子將范陽拉進一條胡同,神神秘秘,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要去宇文鼎的家?”
范陽點點頭,卜算子急道:“張青,還有宋良波等人,他們都一去不回,我算得是大兇,絕對不是進入門派了?!?p> “并非是因為門派,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范陽道,他對卜算子的卜算同樣沒什么信心。
“唉,范陽別犯傻!”
“謝謝,我知道我自己做什么!”
范陽推開卜算子,出了胡同。
身后的卜算子嘆了口氣,他知道范陽去干什么去了,盡管在升仙臺一同求道三年,但兩人根本沒多少交情,定在原地猶豫不決,一抹眉心抓出一片龜甲,手里握著,掐指算了幾遍都是兇,正要放棄,一輛馬車經過,又改變了主意,叫住馬車,遞給車夫一枚金幣,“你的車我雇了!”
上了車,經過宇文鼎家燈火通明的大街,正好看到范陽站在了門前。走出一段距離,卜算子讓車夫回頭停下,“就在這里停著吧,一會兒再走?!?p> 車夫也不問原因,靠在車上打盹兒。
卜算子盯著長街街頭,忍不住回憶起今日發(fā)生在升仙臺的事來,范陽將人高馬大的周青揍了。
兩人結怨已久,一年前,范陽曾組織過十五名求道者前往山中棲霞派尋求機緣,生死各安天命,沒走出多遠,碰上了灰狼群,包括周青的妹妹在內,團滅,只有他和周青活下來。
周青將妹妹的死算在了范陽頭上,往日沒少欺負范陽,范陽一直忍讓,就連眾人也覺得范陽好欺負,直到今天,范陽再次被路過的一位紅衣仙師拒絕,周青冷嘲熱諷,范陽終于爆發(fā)了。
別人只當做一次打架斗毆,但他看出了另外的意味,心血來潮之下對范陽卜算了一卦:潛龍在淵,騰必九天!
他后悔不迭,發(fā)現太晚,懊惱之下,在范陽離開后,也追來了?;氐綏兼?zhèn),剛好在街上看到范陽,那個臉色、那個方向……他就知道不好,再一掐算,大兇之兆。
阻止不了,卜算子想看看結果,不妨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