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中的捧盒放置一邊,然后送走了小姑子和李靈兒主仆,靖安侯夫人便命蔡媽媽把陳鑰、陳思原和靖安侯都叫了來。
等人到齊了,便將那捧盒推到靖安侯眼前,說:“侯爺,那李靈兒已被華兒帶了去,剩下的事兒恐怕還要你多操心?!?p> 又對陳思原、陳鑰這兄妹兩說:“之前那個賬本子核對的怎么樣了?還有,李靈兒主仆已被你們姑母帶走,榮國公府那邊需得有個說法。
不拘是使用還是投河,都從速安排,省得鬧出岔子來?!?p> 陳鑰道:“榮國公府又不知道她們?nèi)チ四睦?,安排幾個人,買兩具死尸,造一份投河的假象便是,至于緣由...府里的管家媳婦投河也不光彩,那吳王氏最好面子,必不會深究?!?p> 她太了解榮國公府那群人了。
李靈兒的消失對那些人,恐怕悲傷未必比得上沒地方弄銀子的半分憂愁。
正是因為了解,她一點兒也不著急。
她甚至敢判斷,只要那家子的銀錢還能度日,府里沒出大事兒,李靈兒消失幾天,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想到去找。
而這幾天的功夫,已經(jīng)足夠安排好一切。
這件事,陳鑰理所當(dāng)然交給了蒹葭去辦。
至于陳思原,他被靖安侯叫去配合演一場戲。
靖安侯此人,平時看著斯斯文文,其實脾氣沖著。
誰若是惹了他,他能記一輩子。
女兒命人造了李靈兒主仆投河的假象,那么自然需要合適的人來發(fā)現(xiàn)。
陳思原顯然是這樣一個合適的人。
而且由他們靖安侯府發(fā)現(xiàn),也是把主動權(quán)牢牢的抓在手中。在事情發(fā)酵到合適的時候,他在趁機(jī)將那賬簿冊子遞到御前,榮國公府難道還能討到好?
......
三日之后。
在京城外十二里處的兩邊,有人發(fā)現(xiàn)兩具浮尸,正巧在附近巡查的陳思原第一時間帶著隊伍趕到現(xiàn)場。
死者身體都已被水侵泡得腐爛發(fā)漲,一時根本認(rèn)不出。
好容易確認(rèn)了死者身份,便排了一個士兵前往榮國公府報喪,另有一個前往皇宮報備。
與此同時,靖安侯得到消息,也立即起身趕往了宮中?!麆?wù)必要在報喪的人之前趕到宮里,否則就有落井下石之嫌!
見了皇帝,好在人還沒來,靖安侯即將賬簿呈上:“陛下,微臣偶得一些賬本子,請陛下過目?!?p> 皇帝一面接過,一面笑說:“不過是一些賬本子,有什么要緊的?愛卿自己看便是,拿來與朕...”
突然,他的聲音止住,笑容也凝固。
這賬本子里一些出現(xiàn)的名字讓他不敢置信,所記載的東西更讓他動容。
“愛卿這賬本子是從哪里得來的?可有考證?”皇帝的臉色有些陰沉。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失敗的。
勛貴都做出這等事,他想做個千古一帝難道就真的那么難么?
靖安侯如實道:“賬本子上所記已經(jīng)調(diào)查屬實,就算有所遺漏之處,也相差無幾?!?p> “而這賬本子正是榮國公府世子之妻李靈兒所贈!”
緊接著,靖安侯又將自己府里與李靈兒的事情說了。
他知道皇帝早有心思動一動勛貴,因此根本無需隱瞞。
皇帝的臉上已經(jīng)看不到一絲表情,熟悉的人便知道這是憤怒到極致的表現(xiàn)。
好一個榮國公府,好一個藏污納垢之地!
還在朕面前裝,朕便陪你們裝到底!
皇帝直接叫來了宮里的總管太監(jiān),說:“去和皇后說一聲,曦妃家里出了事,看老國公的面子,她的禁足就解除了吧。還是依舊讓她回去省親?!?p> 也就這一次了。
他也想見識見識,這等將后宅婦人逼迫到要去放印子錢的地步的府邸,能建成什么樣的宅子!
況且,他提出讓宮妃省親,本意也就是在于摸摸清楚各家的財力。
什么樣的人家該有什么樣的財力,這他還是心里有數(shù)。
靖安侯很合乎時宜的加了一句:“大總管千萬不要告訴曦妃娘娘她家的真實情況,以免她擔(dān)心?!?p> 當(dāng)然不能告訴那吳谷,否則這出戲還怎么演下去呢?
皇帝有些不愉靖安侯的插嘴,在總管走了之后,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靖安侯好大的威風(fēng),都使喚起朕的總管來了?”
靖安侯明白自己犯了天家的忌諱,可他同樣也知道,這位陛下這會子并不是那么生氣,因說:“微臣也是一時急切,望陛下恕罪。”
“不過...陛下啊,您還不知道微臣么?實在是這件事兒關(guān)乎陛下您清理世家的計劃?!?p> “只要這事兒能順利進(jìn)行,那陛下您在成為千古一帝的偉業(yè)上就又向前邁進(jìn)了一大步呀!”
皇帝看他目光澄澈,心里便暗暗稱贊。
他本就覺得自己是命定的千古一帝,什么世家,什么勛貴,那都是上天給他設(shè)下的考驗。靖安侯此言甚合他的心意。
“愛卿覺得,這賬本子,該如何使用更為妥當(dāng)?”皇帝看向靖安侯,柔聲說:“還望愛卿助朕,朕愿與愛卿共享江山?!?p> “臣惶恐!”靖安侯可沒這個膽子,君不見,古往今來被皇帝冠以共享江山之名的都沒有什么好下場么?
他連忙道:“陛下厚愛,不過臣為陛下出謀劃策乃是本分,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微臣以為,如今之計,就是一個等子,密而不發(fā),待時機(jī)成熟,便是天發(fā)殺機(jī),無處可逃!”
皇帝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可是心里卻早笑開了花。
他就知道靖安侯是個好的,若是朝臣們都能像靖安侯一樣,又何愁這片大地不繁榮興盛?
可惜,可惜...
再看看靖安侯從容不迫的樣子,皇帝道:“朕也不問愛卿計策如何,只煩請愛卿放手去做,大膽去做?!?p> “不要怕出事情,要把這個國家治理好,出一些事情是必然的?!?p> “事情發(fā)生了,可以解決,然后防止再發(fā)生??墒侨绻B觸動世家勛貴的勇氣都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辦法了?!?p> 說到這里,皇帝突然起身,走到靖安侯跟前,“放眼整個朝堂,也只有愛卿有這個勇氣,朕賜愛卿尚方寶劍,持此劍如朕親臨,許愛卿先斬后奏之權(quán)!”
皇帝的雙瞳里突然彌漫著一股殺氣。
對于有能力的臣子,他向來不吝嗇自己的賞識。而對于腐朽的世家、已成為國家發(fā)展固有阻力的世家,他也能夠擺正帝王威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