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剛走進草堂,急劇的雨滴已經(jīng)噼里啪啦的落下來。
思玄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霎時一股清涼的山風,夾帶著山野氣息撲面而來。
此時已經(jīng)是秋季,早晚時刻,漸有冷意,山風透過雨幕吹過來,更顯得涼意極濃,思玄本能的拉緊衣襟。
可片刻之后。
思玄迎著涼風凄凄,秀美眼神一閃,騰出一只手,伸到窗戶外面,去接草堂頂上流下來的雨水。笑道:“平哥!你快過來!雨水打在手上癢癢的,你喜歡不?”
“你玩兒吧,我才不喜歡呢?!标懥钇秸f道。
思玄回頭看了一眼陸令平,道:“不喜歡?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也是像這樣下的雨,我的手絹被風卷走,還是你光著膀子沖出去,給我揀了回來?你喜歡雨!”
陸令平不緊不慢地說道:“喜歡啥?一個手絹,值得哇哇哭嗎?我要不去撿回來,爹娘知道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p> 思玄笑臉一沉,嬌嗔道:“不是的!我哪有那么嬌氣,你就是喜歡嗎!那次也是雨來的急,我們順著小溪往回跑,我不小心把鞋陷到泥里,光著腳,后來你背著我往回跑,那時雨水也很急,你怎么還笑的‘咯咯’的。你說?”
陸令平想了想,噗嗤一笑,道:“哦,你說那回呀?我笑,是因為你沒看到自己的狼狽樣,光著腳,滿腳泥,再說了,雨下的那么急,背著你,正好給我遮風擋雨,不笑才怪呢?!?p> 思玄小臉緊繃,又矜持笑著,舉手做出拍打的樣子,說道:“你居然在笑我,虧我當初把好吃的都給了你。”
陸令平做出害怕的樣子,向后一躲,恰在此時,忽見思玄嬌柔的目光,如同初綻的花朵,玲瓏深邃,故作惱怒的氣暈,一瞬間凝聚,恰如給粉嫩面頰蒙上淡淡一層胭脂,多了幾分清雅,艷而不俗,隱約似有香氣襲來。
看著陸令平有些發(fā)呆的目光,思玄又是一皺眉,嬌聲道:“怎么了?又在想什么可笑的!”
“沒想啥,你……你看外面雨下的更大了。”陸令平透過窗戶,向遠方看去。
烏云擋住陽光,顯得整個天地都非常暗淡,透過雨幕。依稀可以看見花草樹木,在風雨中搖曳著。
雨線鋪天蓋地,織成了一張濕漉漉的網(wǎng),崇山峻嶺,都被籠罩其中,不管歡喜還是憂愁,這一刻,都在接受著同等的洗禮。
在茫茫不知所謂的公平和平衡當中,陸令平卻是感到多了一些釋然,回頭看了一眼思玄,抿嘴一笑,感覺天地之間多了一抹春色。
思玄看著窗外,也沒在意陸令平的表情,過了一會,感覺渾身冰涼,雙手抓緊衣襟,一轉身,來到那張小床旁邊,往那一坐,雙手按著床沿,隨意四處看著。
草堂布置很簡單,只有一張小床和兩把竹制的小椅子,隨意擺放著。
過了一會,思玄托起小冰球,欣賞著,又看向陸令平,道:“平哥,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p> “說吧,我又不是聽不見?!标懥钇皆捠沁@樣說,可話音未落,已經(jīng)站到思玄面前。
思玄把小冰球往上又舉起一些,道:“我怎么感覺這小東西在變化,看上去,要比以前明亮一些?!?p> 陸令平掃了一眼,卻是感到光滑一些,很靈動,但急忙扭過頭去,順勢坐在小椅子上,道:“這很正常,每天你都沒遍數(shù)的摸來摸去的,石頭都要讓你磨出光來。”
可剛說完,突然腦海里面靈光一閃,現(xiàn)出驚異神色,急忙把臉湊過去,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小冰球。
眼神直愣愣的,如同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稀罕之物。
陸令平此時猛然感到,思玄之所以突然可以進行神境修煉,完全是和這個小冰球有關系。
當初思玄吃了果子,渾身發(fā)燙,陸令平情急之下,抱著思玄跳進譚水里,結果物極必反,由極熱變成極寒,讓潭水結冰,才有了這種冰球。
陸令平推測,也許正是這種極寒的冰球,鎮(zhèn)壓思玄體內的狂熱,讓他可以進入神境修煉,不僅可以修煉,而且還極為神速。
讓陸令平進一步隱隱感到,說不定,思玄身體里面本來就是含有一種神秘的極寒,寒極而熱,那種狂熱只是極寒的轉變而已。
陸令平想來想去,也說不清思玄體內那種神秘的能量,到底是先有寒冷,還是先有極熱,所以他此時也沒辦法和思玄說的太明白,也就只好先不說了。
看著思玄乖巧心性,天真爛漫,此時看著小冰球入神,他又掃了一眼小冰球,也不好意思再多看,只是喃喃道:“是有倆人,真是奇怪啊?!?p> 略一停頓,又道:“這雨下的,真不是時候,爹娘還在家等著咱回去呢。”
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什么,問道:“這些天,爹的心情還好吧?”
思玄秀美面頰上瞬間沒了笑容,琢磨著說道:“至從上回從仙門大會回來,把你送走之后,就沒見爹他高興過,每天憂心忡忡的,人也消瘦受了不少,有時還和娘高聲說著什么,我真不愿意看到爹娘不高興的樣子,很揪心!不過對我嗎,還是和從前一樣好。”
陸令平點點頭,沒有說話,心情卻是更加沉重了。
山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過了一會,已經(jīng)變成牛毛細雨,像霧氣一樣漫天飄灑。
兩個人出了草堂,邊說著一些瑣事,邊快步往回走。
雖然牛毛細雨很微小,擋不住人,卻依舊是濕氣很重,等到了大門口,兩個人的衣服都已經(jīng)是濕漉漉的。
一進門,思玄要急著換衣服,搓著手,后面跑去。
陸令平略微猶豫一會兒,一個人直接進入大廳,多日未見爹娘,心中滿是激動。
此時已是黃昏,加上天氣陰沉,大廳內光線更少,顯得非常暗淡。
陸嘯天和林子瑄正坐在桌子后面喝茶,見陸令平走進來,都放下手中茶杯,林子瑄急忙站起身,緊走幾步,來到陸令平近前,關切說道:“下這么大雨,正擔心你們,回來就好了。”
陸嘯天冷峻的面頰上閃過一絲笑容,也向陸令平點頭,道:“快過來坐,喝杯熱茶,暖暖身子?!?p> 林子瑄本要帶陸令平去換件干衣服,可陸嘯天一擺手,說修煉之人,沒那么嬌氣,喝杯熱茶就足矣了。
林子瑄看了陸嘯天一眼,又看看陸令平,陸令平急忙說道:“沒關系的娘,不用換。這點濕氣,還沒有我平時出的汗多,爹說的對,不礙事的?!?p> 林子瑄笑了一下,急忙去拿過杯子,倒上熱氣騰騰的茶水,放在陸令平面前。
接下來,陸嘯天又問了一些修煉上面的事,雖然不是很歡喜,也是面帶笑容,這讓陸令平心里安穩(wěn)了一些。
可是,當陸嘯天一轉眼,看到陸令平臉頰上傷痕之時,臉色卻是頓時一變,雙手顫抖扶著椅子扶手,沉聲說道:“每天不刻苦修煉,到處惹是生非,我仙劍門怎么有你這種不掙氣的后人!”
這一聲大喝來的太過突然,陸令平剛要為自己辯駁,剛張開半張嘴,陸嘯天已經(jīng)一揮手,桌子上的茶杯飛出老遠,撞擊在墻壁上,碎裂一地。怒道:“滾出去!”
“爹?”
陸令平眼中含著淚花,喉嚨里喃喃幾聲,一轉身,疾步出了出去。
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過陸嘯天發(fā)這么大脾氣,簡直就是雷霆之怒,真有些無所適從,想到自己錯在何處?
不過就是和孫家的人,較量了一番,天底下哪有被欺負,不許還手的道理。和那個不知名的少年動手,的確是受了點傷,但以他一個人,對付好幾個人,受傷也不算丟人。陸令平越想越覺得委屈,
林子瑄緊跟走出來,想要安慰他幾句,他已經(jīng)緊走幾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林子瑄輕嘆一聲,等回到大廳內,卻看不到陸嘯天身影,急忙向后堂而來,剛走到后堂月亮門,見陸嘯天站在那里,面對空蕩蕩的庭院,緊閉雙目,一言不發(fā)。
林子瑄走了過去,柔和說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當著孩子的面發(fā)這么大火???”
陸嘯天扭頭看了一眼林子瑄,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可看見平兒臉頰上的傷痕?”
林子瑄輕嘆一聲,說道:“平兒傷的并不算嚴重,傷在皮膚,并無大礙?!?p> 陸嘯天搖搖頭,嘆息一聲,道:“我不是說他傷勢輕重,你看平兒的傷口邊緣整齊,毫無撕裂之像,試問當今神境修煉者,還有哪一家可以做到?”
“冰裂劍!”林子瑄突然驚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