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遠處嗖嗖兩陣風聲,兩樣鋒利的物事在李若歸身旁飛過,正好切斷了李若歸手上的兩根繩索,那些黑衣人本死死的抓住繩索的一端,繩索一端,一群人吃不住力向后踉蹌了幾步,李若歸吃準機會一個翻身,卻看那王隕岳正向自己打來,招式鋒利,已經(jīng)很難抵擋住。天邊卻忽然飄下一個白色的身影,面色清冷,手持長劍,站立到了李若歸身邊,隨后點出一劍,正中那王隕岳的手心。王隕岳怪叫一聲,一看手掌,已經(jīng)血流不止。
李若歸定睛一看,竟然是那茶館中欲搶奪青劍的那個清冷姑娘。但他現(xiàn)在來不及吃驚,因為那些黑衣人又出手了,李若歸正欲出手抵抗之時,卻見那姑娘長劍一指一掃,身形紛飛,只幾招便將這些黑衣人全部打倒在地。王隕岳大驚,道:“你是什么人?”姑娘不說話,大眼睛看向了王隕岳,張口泠泠道:“你不需要知道?!闭f著,便提劍飄向王隕岳,這姑娘的身法極為靈逸,一上一下或左或右,翩翩然若蝴蝶飛舞,手中長劍更是舞的好看,招招式式連貫熟練,王隕岳只招架了幾手,便再也招架不住,滾圓的身材一躍,躍上了一個屋頂,然后叫道:“小子,上次有人救了你也就罷了,這次仍有人救你。也不知你哪里來的好運氣。胖爺我先撤了,不過我們早晚還能再見?!?p> 說著,那王隕岳便施展輕功,跑的沒了蹤影,那些手下見老大跑了,也不猶豫,跟著也不知去了哪里。
見王胖子一行人走遠,李若歸總算松了口氣,再回頭去找那白衣女子,卻已尋不到蹤影。只得揚天大叫:“姑娘,多謝再次出手相助,可留下名諱?”,等了半晌,卻無應答了。李若歸嘆了口氣,心道盡是些怪人。便再撿起劍鞘,將那青色長劍插入竅內,周邊寒冷的空氣陡然消失,又回到了金秋九月該有的天氣。
眼下,李若歸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他眼神驟的變冷,回到了那天絕當鋪,卻發(fā)現(xiàn)當鋪中早已空無一人,唯獨自己的那塊“寒月題明玉”,仍在那柜臺之上放著。李若歸伸手想要取回,卻猶豫了,回想起了王隕岳先前那番模棱兩可的話語,心中止不住的疑惑。
這玉,似乎與自己大有關系,但既然那幫賊官兵可以跟著這塊玉找到自己,說明此物不祥。但這畢竟是父親留給自己的物件,就這么丟著,也是不妥的,想到這里,李若歸還是伸手將那塊玉石取了回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還有這柄劍,李若歸看著手里的劍,剛才若不是它,恐怕自己已被那王胖子抓了去,這劍如此神器,縱然不知道其來歷,沒有個劍名也是不妥的,不如就自己給它取一個好了。
“此劍一出,天地驟寒,似是冬夜降臨一般,如此,便叫你冬寒劍好了?!?p> 李若歸很滿意自己取的這個名字,他將冬寒劍背到身后,喃喃道:“不管有什么兇險等著我,屬于我的東西,我一定是不能丟的,玉也好,父親和妹妹也罷,我總是要尋回來的?!?p> 但正欲走時,卻聽到身后一陣破空之聲,李若歸心頭大驚,心里想莫不是那王胖子又殺回來了,急忙回頭一看,卻是一柄尖銳的匕首,正擦著自己的臉頰,霍的飛了過去,叮的一聲擊在了身后的青磚墻上。
……
“哎呀,我當是誰這么落魄,沒想到看個熱鬧的功夫,竟然還能遇到熟人?!?p> 隨之而傳來的是一聲熟悉且令人頭大的聲音,李若歸抬頭一看,是一個紅衣少女,面帶著薄紗,但也不妨礙李若歸一眼認出,這是歐陽兮那位小毒女。
李若歸在心里暗叫一聲倒霉,心里長嘆一口,轉身道:“看起來你衣服已經(jīng)換好了?”
歐陽兮輕啐一口,急罵道:“好你個小流氓,竟然還有臉提?!?p> 這么說著,歐陽兮擺好架勢匕首翻出,一個白龍出海便刺了過來,李若歸忙用劍鞘招架著,但他剛剛才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此刻已是筋疲力盡,哪里是歐陽兮的對手,便一邊吃力的招架著,一邊曉之以理道:“先前我雖然手段是惡心了些,但你好歹沒有被那伙人捉了去,你不思感恩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對恩人動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的心跳的很快,從先前那一照面來看,眼前這少女出手狠辣果斷,不似講理之人,但沒想到那歐陽兮聽到這話,還真的就是一怔,招式也軟了下來。
李若歸見有效果,連忙趁熱打鐵道:“人無信義不可立于世。你那日親口說道,如果我?guī)湍愣懔诉^去,你便答應幫我一件事,莫非連這都忘了?”
歐陽兮聽到這話,俏臉也是一紅,手上的攻勢也終于停下了,她鼓起腮幫,卻顯得一臉不忿,叉腰道:”本姑娘此次前來,本就是為此事,誰知你卻哪壺不開提哪壺,找打。”
李若歸松了口氣,先是往后退了幾步,也是憤然道:“既是如此,何必先暗箭傷人。”
歐陽兮撇嘴道:“如若本姑娘先前真想傷你,你又怎能躲得過?”
說著,歐陽兮一跺腳,走到了附近的草垛之上,斜倚在上面,道:“姑娘我向來恩怨分明,既然已經(jīng)答應了你,你便說吧,需要本姑娘幫你做什么?”
李若歸嘆了一口氣,將冬寒劍背在了身后,隨后擺手道:“我吃點虧,不要你做什么事了,只要你別來找我就罷了。”
“人無信義不可立于世,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本姑娘出來一趟,可不想背著一個不信的罪名回去?!?p> 李若歸冷笑道:“姑娘何必冠冕堂皇,你身上已然背了一條無辜的人命,還被這荊北城滿城通緝,又何苦多背這一條罪名?!?p> “無辜……哦?”
歐陽兮直起了身子,似是毫不在意的嗤笑了一聲。
“隨你怎么想吧,本姑娘也懶得和你多說什么?!?p> “就你這笨腦子,算姑娘我自作多情了。”
說著,那歐陽兮只再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撇,便施展輕功跳上了房頂,只兩下,便不見了蹤影。
李若歸這才完全松下一口氣,他只怕這歐陽兮再多糾纏,自己本就心亂,如果身邊再多一個被滿城通緝的索命鬼,那還真是吃不消了。他撿起地上早已散落的布條,重新纏到那劍上,望天上望了望,已近黃昏。
這荊北城,實在不是久留之地,且不說那王胖子還在這城中,萬一溫不全也在,自己便是小命難保,再加一個說不出感覺的歐陽兮,只怕還是趁著城門未關,早日離開這荊北城是好。
想到這里,李若歸披散下頭發(fā)半掩面,向城門處走去,守城的軍官依舊很多,但輪到他出城的時候,那士兵看了他的臉一下,便放他出了荊北城門。李若歸走到城門外向后望去,看起來,自己確實不是荊北城的通緝對象。這令他不免感到疑惑,那溫不全明顯是兵家之人,如果執(zhí)意要來抓自己,那和荊北府衙打聲招呼,利用守城力量來抓捕自己是最高效的方法,為什么偏偏不用?
荊北城外約二三里處的樹林里,李若歸盤腿而坐,一遍一遍的運轉著落梅弦心功,吃了上一次遭了賊的虧,他是再也不敢在野外隨意睡覺,好在那落梅弦心功運轉的內力也同樣洗刷著他這一天的疲憊,第二天清晨時,李若歸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雖一夜未眠,但精力卻恢復了許多。
雖然精神恢復了不少,但腹中的饑餓卻難耐。他帶出的糧食早已吃完,身上雖還有幾枚銅錢,卻也不能當飯吃。李若歸后悔沒有在荊北城做好補給再出城,好在那老牛頭在他離開象石村的時候給了他一幅周邊地圖,李若歸細細查看,再往北走三十里,便有一處名為“暗香村”的村落。
這一路也暢通無阻,兩個時辰以后,李若歸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大片房屋,想必這就是那“暗香村”了。
李若歸大喜,捂了捂餓的生疼的肚子,跑進了村子,卻發(fā)現(xiàn)村子里家家戶戶門戶緊閉,明明辰時剛過,卻無勞作之人,更無半點炊煙。豬圈里沒有豬,雞圈里沒有雞,竟是連犬吠都聽不到一聲。
李若歸站在路中央,大喊道:“村子里可有人?”
沒有半點應答,卻隱隱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但隨后便變的沉悶,像是被人捂住了嘴。李若歸心里好奇,尋著聲音尋去,是一戶只有一個小院落和一間破草屋的人家,那人家的窗戶上一閃而過一張驚恐的臉,隨后便沒了動靜。
李若歸連忙上去敲門,道:“可有人在,在下是過路之人,路過此地肚餓難忍,可否求些吃食?”
半晌,屋里終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緊接著,掩著的門被推開了一絲縫,傳來一聲顫顫巍巍的聲音:“你……你不是那一伙人?”
李若歸摸不到頭腦,他不知道這人家說的“那一伙人”是誰,他也自然不是。當下行了個禮,道:“小子只是個過路之人,求點吃食,我可以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