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該起身了?!?p>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順著門窗投射進(jìn)來,使得睡眼惺忪的劉闡隱隱不爽,后世經(jīng)常賴床不起的他今日便要開始起早做工了。
見劉闡仍然佝僂著身軀,抱著被褥,臉上還涂著三道紋彩,鄭度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主公你忘了?我們現(xiàn)在是在漢中,是在敵人的地盤上,你不起來,劉璝他們也就不起來了?!?p> “什么?”劉闡詫異地看向右側(cè),只見床榻上三人仍在呼呼大睡,尤其是自己的堂兄劉璝,年紀(jì)輕輕竟然開始打起呼嚕來了。
劉闡穿好衣衫,掙扎著從床榻上爬起身來,隨即毫不猶豫的踹向三人:“快點(diǎn)兒起床!”
一把掫開被褥,三人頓時(shí)晾曬在陽光下,再美好的睡意此刻也都蕩然無存。
“誰呀!”
劉璝怒聲道,被人拽開被子令他極其不爽,睜大雙眼一看后,劉璝立即面有愧色,趕緊起身賠罪。
“沒事兒,快起來吧。”劉闡滿不在乎的笑道。
“主公,我……我們忘了一件大事:我們可都不會木匠的技術(shù)呀!”泠苞猛然醒悟,驚慌失措道。
“慌什么?”劉闡笑道:“我可以教你們!”
走出房間,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周皆是圍欄,里面的人熙熙攘攘,仔細(xì)看去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隨意走動,而是在做著木匠瓦匠的工作。
“一二三,嘿咻!”
兩名中年男子脫光了上衣,來回拉著一把大鋸,次噶次噶地鋸著下方的一根巨木。
“叮叮當(dāng)!”
又是一陣聲響傳進(jìn)五人耳中,定睛一看,又是幾人在敲擊鐵釘,鑿進(jìn)木頭中。
“這才僅僅是清晨,就這么一片熱鬧的景象?!眲㈥U笑道,不由得想起了后世自己的童年,回想起自己的祖父也是這般,做著木匠和瓦匠的工作,而自己不是給祖父遞過去工具和鐵釘。那些回憶揮之不去,記憶猶新。
雖然劉闡按時(shí)起床前來做工,但實(shí)際上比他起得早的人不在少數(shù)。通過與這些工人的交談劉闡亦是明白了,這是他們自己的工作,只要按時(shí)完成任務(wù),便有一分工錢和食糧。
“咱們都加把勁兒,一定要比他們?nèi)魏稳硕家獜?qiáng),得到程方的重視,借此上位?!眲㈥U叮囑道。
“上位?”饒是鄭度這等學(xué)者亦是不明所以,劉闡只得含糊解釋道:“就是升官的意思?!?p> 鄭度聞言立即謹(jǐn)記在心,自己的公子不時(shí)吐出一些先進(jìn)的詞匯,已經(jīng)顛覆了他們眼中的形象。
時(shí)至中午,劉闡等人早已大汗淋漓,光著膀子揮汗如雨的做著木匠工作。
“鄭量,把墨斗遞給我?!?p> “什么是墨斗?”雷銅不好意思的訕笑道。
劉闡身軀一震道:“就是你身后那個葫蘆形的東西?!?p> “鄭規(guī)幫我拽住墨線,我來測量木頭粗細(xì),一會兒咱們便開始鋸掉多余的部分,千萬不能有差池。”劉闡一邊轉(zhuǎn)著墨輪一邊嘀咕道。
“哦,知道了?!北娙酥坏煤饝?yīng),此刻心中早已是劇烈翻騰起來:“這還是自己眼中的主公了嗎!怎么今日變得比木匠還要專業(yè)!”
“公子真乃神人!”眾人三觀盡毀。
“我也真是萬萬沒想到,公子竟有如此才能,真令人叫絕!”鄭度嘆服道。
三天后,五人手中的糧食便是超過了五十斗,錢財(cái)亦是超過了三百錢。原因很簡單,程方亦是專業(yè)人士,在這些木匠中他一眼就能辨別出這些勞動成果孰優(yōu)孰劣。質(zhì)量最好、速度最快的產(chǎn)品自然是劉闡五人的汗水。
“你小子不錯啊,你叫鄭墨是吧?比你大哥都要優(yōu)秀幾分。”程方看向劉闡,眼中滿是欣賞的目光。白天起得最早的是他們五人,晚上禱祝最虔誠的亦是他們五人,程方交給張魯?shù)倪@些產(chǎn)品亦是讓他極為滿意,因此程方?jīng)]少得到獎賞。
“鄭墨,以后你就別再做木匠工作了,就做我的副手——百工副祭酒吧,說不定師君大人會重用你?!背谭娇聪騽㈥U笑道。
“謝大人抬舉,鄭墨必定厚報(bào)!”劉闡假意興奮道。
劉闡暗笑,這才三天時(shí)間,就由一介普普通通的百工鬼卒上位成了包工頭,這般待遇可不是其他人能夠比擬的。
這一切都要靠劉闡豐富的知識以及后世一千八百多年的智慧,和這些沒讀過多少書籍的木匠相比,后世二本大學(xué)生的劉闡做到這些并不困難。
“走吧,隨我去面見師君大人,你的產(chǎn)品在這南鄭城找不出第二個?!背谭叫Φ馈?p> 一路上眾人都用羨慕嫉妒的眼光盯著劉闡,換做誰都會心里有些不平衡,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
“聽說這小子才來三天,就得到了師君大人的召見?!?p> “聽說他做出的桌椅板凳什么的質(zhì)量最好,也不知這小子師承何派?”
“嘁,一個小毛孩兒能有什么出息?我看八成是裝的,時(shí)間長了就露餡兒了?!?p> 劉闡笑而不語,換個位置想想自己都覺得有些慚愧,這些百姓都來了好幾個月,有的甚至一年半載,自己僅僅三天就得此提拔,眾人不爽也是可以理解的。
“鄭墨,若是日后得到師君大人重用可別忘了本官?!彼坪跏菗?dān)心劉闡的為人,程方一路上擔(dān)憂的提醒道。
劉闡笑道:“程大人提拔之恩,鄭墨豈敢忘記?”
聽完這句話,程方的臉色頓時(shí)好看了許多。
“看來這里的人們并不都是那般淳樸善良,多少還是有些私心的?!甭犕瓿谭降脑儐?,劉闡暗暗說道。
南鄭府衙,并沒有劉闡想象中的那般氣派,最令人注目的,便是府衙四周的符咒,密密麻麻,滿眼紫色。
兩顆石鑄道士靜立在兩側(cè),做單手掐訣狀,另一只手則是捏著符咒,似在念叨著什么。
最讓劉闡心驚的,便是面前的兩口大缸,大缸高達(dá)一丈,有半丈寬,表面覆蓋著密密麻麻的紫色符咒,上有朱砂字體,上書“五斗”。劉闡探頭一看,里面竟然是鮮紅的血液!此刻正散發(fā)著濃郁的血腥味道,而在那血液之中,竟然浮現(xiàn)著數(shù)個人類的森白頭骨!
“祭酒大人,這是?”劉闡驚詫道。
程剛面無表情的回道:“哦,這是往生壇。這是張魯大人的規(guī)定,將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犯人處死,血液傾倒進(jìn)這大缸內(nèi),再將他們的頭骨置于其中,他們將會在這缸內(nèi)懺悔自己生前的罪行,最后于地府往生,來世贖罪?!?p> 劉闡暗暗咋舌,想不到這張魯還有這么狠毒的一面,人死了還這么折磨尸骨。估計(jì)是借此來恐嚇道眾,提高自己的神秘色彩。
“你就是百工祭酒說的良匠鄭墨?”
劉闡進(jìn)入府衙內(nèi),循聲看向高高在上的那名男子,不由得血脈上涌,面帶激動之色。
這男子身著紫色道袍,看上去平淡無奇,然而仔細(xì)看他的雙眼,便能感受到異乎尋常的神色。
柔和中帶著凌厲,寬厚中帶著深邃,這是劉闡與他第一對視的想法。
劉闡心驚,然而此刻張魯?shù)男闹幸嗍切捏@。他方才坐擁漢中不足五年,如今也只有二十五歲,然而面前的少年絕對是他一生中見到的最不凡的人。
面前的少年雙眼狹長,鼻梁高聳,眉宇間那種內(nèi)斂的氣質(zhì)似乎平淡無奇,然而越是這樣,張魯就越是看不透那其中究竟蘊(yùn)含著多么深邃的目光。
“這是梟雄的目光!可能是我看錯了吧?”張魯暗自否定道,他可不認(rèn)為一個流落他鄉(xiāng)的難民能掀起多大風(fēng)浪。
“鬼卒鄭墨拜見師君大人。”劉闡內(nèi)心十分不爽,不過為了干掉張魯,這點(diǎn)兒忍耐之心他還是有的。
“你的東西最為精良,吾人十分喜歡,我可以滿足你一個心愿?!睆堲斈昙o(jì)輕輕,便裝出一副圣誕老人的模樣。
劉闡暗自鄙視,說道:“承蒙師君大人收留,鄭墨感激不盡,不敢再有奢求。”
張魯聞言大笑:“我們這里亟需你這樣的人才,從今以后,你就做這南鄭城的城墻祭酒吧,整個南鄭城所有的工程建設(shè),都交由你來負(fù)責(zé)?!?p> “謝師君大人。”劉闡暗笑,負(fù)責(zé)所有工程建設(shè)?看我不讓你身敗名裂?給你建造豆腐渣工程,將來攻城的時(shí)候就方便多了。
劉闡暗暗決定,定要將南鄭攪得天翻地覆,再出兵剿滅,一戰(zhàn)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