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門前的,每日都會有錦盒放在正門口,吃食雖沒有以往的豐盛,卻也精致可口,就這樣,我每日吃完便坐在后庭內(nèi)發(fā)呆,偶爾寫個詩作個畫,這日子也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過了半月有余。
日子著實太過無趣,我便又換上宮裝,將自己的臉涂抹裝扮后,從未央宮后門走出,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皇后什么的,眼下都是浮云。
北冥殤不管不問,我這皇后早已形同虛設(shè),眼下我的情形還不如內(nèi)宮的宮女,至少別人有吃有喝有人陪,而我,一個人在未央宮內(nèi),慘戚戚。
誰讓我自己,非得再回來。
早知如此,我便呆在睿王府得了,至少有人陪還有好吃的。
只是……
我就是很想回來……
即便內(nèi)心很清楚,我與他再無可能,可我的心……我管不了。
那顆傷痕累累,支離破碎的小心臟被北冥殤占據(jù)著,即便鮮血淋漓,千瘡百孔,仍牢牢占據(jù)著,一刻都不曾動搖。
有時候我甚至都懷疑,那份愛究竟還有幾分真幾分執(zhí)念?
經(jīng)歷了生死,我理因看透紅塵。
可我,似乎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還未走近御花園,我便被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吸引住。
在我記憶的深處,似乎也有一個嬰兒的啼哭聲,可我的記憶不是都已經(jīng)恢復了嗎?難道還有我沒有想起來的事情嗎?
循著聲音,我走到了承乾宮門前,原來我此前聽到的啼哭聲,竟是婉嬪誕下的孩兒,婉嬪也是可憐,生下孩子便過世了‘,可憐了年幼的孩子,剛出世便沒了母親。
想著我已走進承乾宮,未曾想這承乾宮內(nèi)竟空空如也,那幼小的嬰兒一個人躺在床上,嗷嗷地哭喊著,聲音都有些沙啞。
都說母愛是女子的本能,我走上前抱起床榻之上的嬰兒,剛抱起他便不哭了,朝著我咧著嘴哇哇地笑著,我看這個孩子越看越喜歡,索性抱著他在殿內(nèi)走起來,邊走邊唱著歌哄著他,嬰兒倒也乖巧,被我抱著哄著很快就睡著了。
唯恐一會便會有人來,我放下嬰兒,悄悄地溜出承乾宮。
我剛一走,躲在承乾宮偏殿的北冥殤走了出來,他望著床榻之上的北冥承胤,赤紅色的眼眸深邃望不盡底。
我走后不久,承乾宮內(nèi)奶媽,宮女,侍衛(wèi)又都回到各自的崗位,各司其職,一切宛若從未發(fā)生過。
在御花園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又去御膳房兜了一會,懷揣著一疊桂花糕回到了未央宮,煮了杯茶,品嘗著順回來的桂花糕坐在院落中,賞著初夏的美景,吹著清涼的西風,格外倦意。
忽然,我腦中再次閃過一個女娃的笑容……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和那個女娃之間,有著非比尋常的關(guān)系。
“不會的,肯定是我抱婉嬪的孩子出了幻覺……”
我自我安慰道,令自己不去思索那些奇怪的畫面。
那個女娃定然和我沒有關(guān)系的,我的身體毫無生產(chǎn)過的痕跡,不會的,而去我與北冥殤從未同房過,又怎會有孩子?
不會的,也不可能存在的。
只是,這一晚,我又一次夢到了那個女娃,她在夢中一直追著我喊著:“母后,母后……”那張精致如玉雕的小臉,琥珀色的眸子都像極了我,她朝我甜甜一笑,我猛地從夢中驚醒。
夢醒時分,后背發(fā)寒,臉上滲著密密麻麻的細汗。
那個女娃,好像真的存在……
可我為何從未見過她?
那個女娃到底是誰,為何要一直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
不行,我一定要找北冥殤問清楚,是否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那個女娃究竟是誰?為何喚我母后?我與他之間是否曾……
我等不及天亮了,穿了外衫便朝德明殿跑去。
入夜的皇宮,僅剩侍衛(wèi)來回巡邏的聲音,許是后半夜守夜的侍衛(wèi)精神不濟,我很順利地躲過看守德明殿的侍衛(wèi),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殿內(nèi),北冥殤負手站在長窗前。
“你來了……”
清冷的嗓音忽然響起,我一愣未曾想他竟猜到來人是我。
“你知道我會來?”
我詫異地問道,來德明殿我是臨時起意,可顯然,他確確實實在等我。
“一切你都已經(jīng)想起來了。”
他背對著我,半疑問半肯定說著。
似乎,他對我恢復記憶之事,了然于掌。
可這件事,僅北冥離知曉,而我想,他定然是不會告訴北冥殤的。如此想來,北冥殤定然是不知道的,如此問我,試探而已。
“若是將過往都想起,我又怎會繼續(xù)待在人族?”
話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我既然承人未恢復記憶,又如何和他開口,詢問關(guān)于那女嬰之事。
思及于此,我后悔莫及。
怎如此莽撞就來找他,莫不是傻了不成。
他沉吟,而后又說:“白錦城,若是想起什么,莫要瞞我?!闭f著,他轉(zhuǎn)過身看向我,燭光搖曳,夜色黯淡,那雙此紅色的瞳眸深邃如忘川那般神秘,而又源遠流長,看不到盡頭。
“也許你以為,我是那個傷你最深的人,可我希望你相信我,如今最想護你周全的——是我?!?p> 他說的信誓旦旦,滿眼認真滿臉真誠。
我輕笑一聲,回道:“北冥殤,你不覺得你和我說這些,太假了嗎?”
“你曾傷我,如今又想將我囚禁未央宮,這便是你說的——護我?若你所做的一切都以為對我好,那我感謝你,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做這些,你一次又一次的傷我,一次又一次熟視無睹我的病痛,在我?guī)捉?jīng)生死之時,請問那個時候的陛下,你又在哪兒?而今和我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
”我今日出現(xiàn)在這里,純屬我犯賤!“
一字一句,將我心中的怨恨盡數(shù)道出。
我眼看著他的臉色從平靜到無措,再到無奈,那些情愫盡收眼底,我不想去知道他做這些事情是否有苦衷,我只知道,如今的北冥殤,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木系了。
以前的木系,無論因何緣由,都不會傷我分毫。
也許,從他成了人族君主之后,我與他便漸行漸遠,以往的我還有一顆深愛著他的心支撐我們繼續(xù)下去,而今我們之間,再無純粹的感情,剩下的都是算計和利用。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眼下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是否說完這些,又要利用我將我傷害,又或者轉(zhuǎn)身之后便翻臉不認人。
”桃夭……“
我聽著他在我身后,無力地喊著我的名……
一滴清淚無聲而落,我與他……
再見,只剩彼此傷害,互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