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師父,你好像嚇到她了。”江若眼淚都笑出來了,“完了完了,看來你真的是變老了,都糊弄不到小姑娘了。”
姚宛奴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止住了哭聲,好半天才回過味兒來。
“你們是一伙兒的!你也是鬼!”
江若瞬間呆在了原地。凌江此刻也在考慮要不要再給姚宛奴看看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我不是鬼,他亦不是?!绷杞咽种械乃敕诺揭慌?,緩緩道,“你闖了我的山門,我徒弟將你救回來的。”
好半晌沒聽見回應(yīng),凌江只得又哄騙道:“我們救了你,我們這么善良,怎么會是鬼呢?”
江若此刻已經(jīng)不敢笑了,他看到師父袖中有銀光閃爍,只怕現(xiàn)在笑出聲會被扎成刺猬。
“那……可是……你是透明的呀……”姚宛奴一臉疑惑,“你怎么會是人呢?”
“師父他不是人,準(zhǔn)確的說,不算是?!苯舻溃八烀陜H被索走四魄,誒,這樣算來你算是鬼哈?”
江若從善如流地拍拍師父的肩膀,隨后手上一疼。便彈到一邊又哇哇叫了起來。
凌江忽略一旁耍寶的徒弟,與姚宛奴解釋道:“玉帝念我救蒼生于危難,特吩咐了地府,以我四魄代替三魂七魄即可。只這太驚世駭俗,因此不準(zhǔn)我再出這藥谷?!?p> 也不知是獎還是懲,姚宛奴內(nèi)心犯起嘀咕,這不是生生世世都囚禁了?……等等,藥谷?
“這……這是妖谷?。俊币ν鹋南乱惑@,怎么想也不應(yīng)該能走到這里啊。
“楓陽與杰越一線之間,因此我們的陣法是直直連到兩個國家的都城的。這樣比較好拿捏各方消息。”江若耐心地給姚宛奴解釋著,卻沒想到小姑娘太累了,不知什么時候早睡著了。
于是這一天是江若出生以來被氣得哇哇叫的最多的一天。
在凌江無微不至的照顧下,七日后姚宛奴總算能起身了。
這日,凌江走進她的房間,見她翻看著自己拿給她的藥籍,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不由問道:“你很喜歡藥材?”
“嗯……”姚宛奴猶豫了一下,“說不上喜歡,只是覺得很有用,所以想多看看?!?p> 凌江了然道:“你覺得我這藥谷如何?”
姚宛奴見他一臉的嚴肅,不由端坐了起來:“僻靜桃源,一方凈土?!?p> “那若我收你為徒,你可愿意?”
小姑娘抑制不住地欣喜,笑容燦爛,急忙道:“我愿意!”
可凌江仍然十分嚴肅:“你莫要高興的太早,我這谷里規(guī)矩你要曉得?!?p> 姚宛奴忙對著凌江正跪。
“在谷一日便要學(xué)醫(yī)一日,不可偷懶厭學(xué)。一旦拜師,十年不許出谷。如違背谷規(guī),你便自行下山去?!?p> 自行下山,就算破了這陣法,也保不齊被林子里的野獸吃掉,這是死路一條。
看著凌江凌厲的眼神,姚宛奴不由得渾身一抖,雖然不知為何定下這樣的規(guī)矩,但好像對自己不會有什么影響。
她腦中突然回想起自己重病昏迷時,院里傳來的季氏的痛呼聲。
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的姑娘,此刻內(nèi)心恨意驟濃。
如果以報仇為使命才能支持堅強的活下去,恨一個人又有何不可?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币ν鹋嵵氐乜牧巳齻€響頭,腦門上多了一塊紫色淤青。
凌江見她如此,必是內(nèi)心有了變化,他本來覺得讓她有所轉(zhuǎn)變會很難,沒想到小姑娘自己想開了。
“如此你明天開始,與你師兄一樣做早課,先學(xué)輕功與識藥?!?p> 凌江話音剛落,江若便來了。
“阿奴阿奴,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回來?”
門口的人蹦蹦跳跳的進來,一抬頭看見小姑娘跪在師父面前,額頭青紫,瞬間就急了:“師父你怎么能打她?!就算是她犯了錯該打,你也不能打頭啊,她本來就傻!”
江若手忙腳亂地將姚宛奴又塞回床里。
這整個過程凌江一言不發(fā),黑著臉看著大徒弟將小徒弟照顧的妥妥貼貼。
不知想到了什么,凌江嘴角微微一勾,對江若道:“好好照顧你師妹,為師去配藥?!?p> “去吧去吧禽獸把小姑娘弄成這樣還好意思笑……師妹?!”江若鬼叫一聲。隨后猛的轉(zhuǎn)頭看向剛躺下的姚宛奴,“我有師妹了?我不是輩份最小的了?哈哈哈哈哈?!?p> 姚宛奴看著他這傻樣,心說這便宜師兄肯定是不靠譜的:“準(zhǔn)確的說,咱倆同輩?!?p> 凌江還沒回去,就看到了江若臉上得意的笑容一點一點碎掉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才轉(zhuǎn)身出去了。
不過老大一走,某人就開始得瑟。
“不管怎么說,我也是你師兄,首先我們來約法三章。”說著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師兄每日卯時起身練劍,你要拿著帕子給師兄擦汗。辰時去師父的藥廬閱讀典籍,你要溫柔的念給師兄聽。午時我們一起給師父做飯,吃飯的時候你給師兄夾菜的次數(shù)要比給師父夾菜至少多五次。飯后可以小憩,師兄會好好看著你午睡。申時我與師父肯定要去打些野味,你就照顧好清心廬后面的那片菜園子…………”
江若在姚宛奴耳邊喋喋不休,姚宛奴聽著一個頭兩個大,幸好凌江又折返回來。
“為師忘記了,奴兒身體還很虛弱,以后要早些休息,不拘著何時起身,醒了覺得精神了就讓你師兄教你輕功。午后就讓你師兄將藥錄講給你聽便是?!?p> 說完便又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
江若氣的跳腳,低聲咒罵了一句“死老頭子”,隨后屁股上就多了三根銀針。
凌江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三日之內(nèi)解了這銀針上的毒,否則就等著給你師妹抄書吧!”
看著他們?nèi)绱讼嗵?,姚宛奴心里暖暖的。從前在姚府,自己從不多言,凡事也從不隨心。什么時候這樣恣意過?
江若看著她的笑容,內(nèi)心柔軟了幾分,眼神多了一絲寵溺。他是孤兒,從記事起,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一個師父,便如同只有父親。
他也想有家人,有家庭,如今命里也該是如此,仿佛有了一個妹妹似的。
可又想到自己卜的那一卦,不由微微嘆息。
天命不可違,也不可說。如今只要妹妹開心,他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