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心悅你
“郡主,外面雨大,還是先回來躲躲雨吧?!保Z恬站在屋檐下,心急如焚地喊道。
“淘淘,來。”,她朝著淘淘伸出兩只手,對語恬的呼喚充耳不聞。
淘淘小小的身軀藏在芭蕉葉下,雨水淋濕了柔軟的長毛。
毛發(fā)混著雨水耷拉在身上,襯得身軀越發(fā)嬌小。
“喵~”,淘淘發(fā)出了叫聲,往芭蕉葉下藏得更深。
突如其來的一場傾盆大雨,許久沒有停歇的樣子。
雨滴接連不斷地沒入池塘,泛起一個又一個水面波紋。
霧氣從水面升騰而起,整座院子陷入了煙雨朦朧之中。
景安蹲在地上,雨滴撲面而來,砸在臉上冰涼刺激。
雨珠落在睫毛上,凝結(jié)成一顆顆細(xì)小的水珠。
語恬就跟在景安身后,用手幫她遮去一部分雨水。
身上長裙鋪散在臺階上,裙尾一圈被染成了墨色,遠遠望去,像是把一副水墨畫穿在了身上。
院里的纖巧忙將雨傘取來,遞給語恬,道:“傘拿來了。”
語恬接過雨傘,口中念道:“多謝纖巧姐姐?!?。
手上動作并未停下,語恬在景安頭頂撐開雨傘,將景安罩在其中。
淘淘被撐傘的動作驚到,從芭蕉葉下跳出,徑直跳出了屋檐。
四腳落地時,濺起了一地水花。
沒有了屋檐遮雨,雨滴無情地砸向淘淘,將它渾身浸濕。
淘淘分明是受到了驚嚇,景安吩咐:“語恬,別跟著本郡主。”,說罷景安跑了出去。
······
······
······
窗外雨滴敲打在芭蕉葉上,陶明夷聽得心里發(fā)悶,手上的書連著翻了好幾頁。
腦中完全被景安占據(jù),陶明夷將書放下,道:“景安郡主還在二爺院里嗎?”
外面陶迅負(fù)手而立,聽到動靜回頭應(yīng)道:“稟公爺,景安郡主還在二爺院里?!?p> 一場忽如其來的暴雨,將景安困在了陶明瑜院子里。
雨不曾停過,景安也未曾出來過。
書被合了起來,放在了書桌上,藍色封面露在最上面。
“去二爺院子?!保彰饕淖叱鰰糠愿?。
“是?!?p> 陶迅撐起一把油紙傘,高舉在他頭頂,跟著陶明夷一路往二爺院子走。
滴滴答答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面被豆大的雨滴砸出一個個水花。
皮靴帶起混著泥土的水花,鞋面被雨水浸濕。
陶明夷目視前方,冷聲開口:“二爺真的在藏書閣?”
“在的?!?,陶迅應(yīng)道。
陶明瑜不在院子里,她還在里面待這么久做什么?
院子里傳來一陣笑聲:“嘻嘻嘻,還跑不跑了?”
淘淘:“喵~”
陶迅仔細(xì)聽了會,道:“公爺,是景安郡主的聲音?!?p> 還有一只貓的聲音,陶明夷眉頭舒展開來,他倒是忘了,這院里還住著一只貓。
語恬被她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撐著傘小跑過去,急道:“郡主快些起來?!?p> 淘淘先前躲得地方極為刁鉆,景安為了捉它竟直接往地面撲去。
衣裳被染成了墨色,四處沾上了灰色沙粒,整個人顯得臟兮兮得。
濕潤的烏發(fā)緊貼在臉頰,雨水浸濕了全身,勾勒出少女美好的曲線。
景安對上淘淘,被它這幅狼狽的樣子逗笑。
大雨之中,景安將淘淘高高舉起。
“還跑不跑了?”,眼睛笑成了月牙,鼻尖輕蹭上淘淘的鼻子。
“喵~”,淘淘發(fā)出一聲叫喚,聲音軟到了骨子里。
“胡鬧!”,陶明夷的聲音猛地響起。
淘淘被他聲音嚇到,身子倏地一抖,在景安懷中掙扎起來。
景安急忙將淘淘護在懷中,然后看向了陶明夷。
陶明夷正大步向她走來,皮靴踩進水里,帶起一道道水花,身后的陶迅完全跟不上他的動作。
面色嚴(yán)肅無比,眼神中仿佛帶著譴責(zé)。
他怎么來了,景安心中一緊,喃喃出聲:“陶國公?!?p> 連一絲停頓都沒有,修長手指拽動綢帶,陶明夷將身上的斗篷解開。
斗篷在手中揚開,陶明夷未做任何思考,用斗篷將景安和淘淘牢牢裹住。
景安被攔腰抱起,雙腳離開了地面,雙目對上了陶明夷。
霧氣彌漫在她們周圍,陶明夷的臉是朦朧的,只有那雙眼睛最亮。
他的眼中映著自己的臉,在那一瞬間,景安的呼吸亂了。
他的手很熱,腰間和腿彎處是源源不斷的熱源,景安只覺得那兩處燙得厲害。
雙頰熏成了粉色,纖長濃密的睫毛被雨水浸濕,襯得一雙大眼睛水潤十足。
心中燥火被景安的這幅模樣挑起,陶明夷猛地移開了眼睛。
語恬嚇得在一旁不敢出聲,生怕自己壞了郡主的好事,不動聲色地移動雨傘,將大雨隔絕。
只是語恬忽略了藏在斗篷里的淘淘,斗篷將所有光亮隔絕,里面只剩下一片黑暗。
淘淘不適應(yīng)這樣的環(huán)境,在里面扭動了起來。
陶明夷頭偏了過去,抱著景安往屋里走去。
“纖巧,準(zhǔn)備衣物和熱水。”
淘淘趁亂從斗篷里露出一張臉,然后一躍而下,往角落里鉆去。
皮毛沾了雨水,服帖地粘在身上,淘淘仰起頭抖動身子,抖了一地的雨水。
纖翠從后面繞過去,躡手躡腳地走到它身邊,趁淘淘不備一把抱住了他。
景安被放在椅上,身上裹著陶明夷的斗篷,周遭都是他的味道。
屋里比外面暖和,臉的溫度遲遲不能褪下去。
語恬拿帕子在她臉上輕按,吸走了一帕子的雨水,擔(dān)憂地問道:“郡主的臉這么紅,是不是發(fā)熱了,還是回府找胡府醫(yī)吧?!?p> 景安聽見這話,忍不住瞪了語恬一眼,她不走!
語恬接收到她的眼神,嘴唇立刻抿成一條直線,打死也不說話了。
“郡主剛淋了雨,還是留在國公府沐浴更衣穩(wěn)妥些,若是郡主不愿,本國公可以立刻安排送郡主回王府?!?p> “本郡主不回去!”,景安聞言立即回道,聲音又急又高。
在國公府折騰這么久,連雨都淋了一通,就這樣打道回府絕對不行。
陶明夷嘴角上揚,為了掩飾笑意,手握成拳擋在嘴前,輕咳一聲:“那郡主自便,本國公先告辭了?!?p> 景安的臉?biāo)查g就耷拉了下來,怎么就這樣走了,她話還沒說呢。
眼見著陶明夷邁開步子,景安急了。
顧不上身上還在滴水,景安忙站起身,趁著陶明夷轉(zhuǎn)身的一瞬,握住了他的手。
“陶國公,我心悅你。”
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
語恬把臉藏了起來,實在是不忍看這幅場面,她家郡主怎么只會這招。
纖巧急忙捂住自己嘴巴,她還是不要說,熱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陶迅屏住呼吸,這位景安郡主,果然如同傳言所聞,夠直接。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陶明夷身上,都在等他的反應(yīng)。
陶明夷內(nèi)心剛經(jīng)歷過一波沖擊,手心卻像是摸到冰塊,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們的景安郡主呀,是出了名的色膽包天吶。
這些年,景安自己都記不得她對多少人說過'心悅'二字,陶明夷倒是每個人都記住了。
每一次的'心悅',是來得既快,去得也快。
將人撩得面紅耳赤,每每被人當(dāng)真后,定王殿下就會跳出來,以一句'我們景安年紀(jì)還小'擋了所有麻煩。
陶明夷深吸了口氣,將悸動壓回內(nèi)心深處,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冰涼的手一旦接觸到了熱源,就再也不想松開,景安亦是如此。
陶明夷慢慢將自己的手抽走,景安眼睜睜地看著,輕聲喚道:“陶國公?”
陶明夷朝她邁進一步,身子與景安貼近。
兩人身高差距有些大,陶明夷彎下腰,雙眼正好與她的眼睛持平。
“郡主,你既心悅本國公,那總得讓本國公看到誠意吧?!?p> 景安眼睛一亮,道:“誠意嘛,好說好說?!?p> 眼睛在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景安瞧著瓔珞就不錯。
瓔珞從脖子上解下來,然后遞了過去,景安認(rèn)真地說:“這個夠誠意吧?!?p> 定王為愛女打造的瓔珞,價值連城,見此瓔珞即見景安郡主。
可惜,不是他要的誠意,陶明夷好整以暇,緩緩開口:“景安郡主,本國公指的誠意,不是這個?!?p> “這還不夠啊?!?,景安傻乎乎地開口。
她可從未這么大手筆過啊,不論瓔珞本身的價值,見此瓔珞還可以調(diào)動定王府親兵。
這么大的一項權(quán)利,還不夠誠意嗎?
“那,什么才夠誠意?”,景安只好問他。
陶明夷笑了,負(fù)手而立,神態(tài)悠閑:“這個,得郡主自己去想了?!?p> “???”,景安的臉變成了苦瓜臉。
她得自己去想?她以前可從來沒走過心啊,哪知道什么才是陶明夷要的誠意。
“郡主好好想想,本國公先行一步了?!?p> 陶明夷帶著陶迅往外面走,留下怔愣的景安。
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周圍滿是雨后的味道。
陽光從云層滲透出來,天開始大亮起來。
陶迅將雨傘收收起,跟在陶明夷身后默不作聲。
兩人走了好一段路,陶迅往身后掃了一眼,確認(rèn)景安未跟過來,才開口:“公爺,您為何不答應(yīng)郡主?!?p> 自家公爺瞧上景安郡主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眼見著景安郡主開竅了,竟然還把人推遠了。
再者,公爺都二十四了,換做旁人早該有孩子了。
還不趁著景安郡主這回表白,把人娶回國公府,陶迅在一旁看得心里火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