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僧格林沁

　　咸豐八年，坐標(biāo)廣州，蘇察哈爾燦25歲“大”壽，從老爹那里要來大量銀票，跑到妓院花天酒地，出手闊綽的令人發(fā)指，隨便一個叫花子都打賞上萬兩銀票還包他一晚吃喝嫖賭的消費(fèi)。

　　在二樓包廂里，輕搖紙扇的高歡已經(jīng)十一歲，長得卻不比一般成年人矮，眉清目秀，一派書生像，卻有一股隱含的威懾力，潛藏在錦繡羅袍下。

　　他一指場中肆意妄為，披頭散發(fā)的蘇燦，道：

　　“他這幅樣子，實(shí)在是有夠欠扁，連我看到都想上去揍他?！?p>　　阿青還是那副清秀模樣，時光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剝了顆葡萄遞到他嘴邊，她隨意望了下面一眼，即使知道那人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她還是并不在意，收回目光隨意道：

　　“公子你是看上他手里的銀票了吧？”

　　“不然咧？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我這兩年撈錢撈的有多辛苦，他這一晚夠我忙活半個月了?！?p>　　“其實(shí)，公子你撒起錢來比他還要闊綽，這趟所買的字畫不是價值萬金嗎？”

　　“嘿嘿！”高歡一笑，不再多言，反手拍了拍身后背的畫匣。

　　這幾年他除了鍛煉自身，訓(xùn)練些手下之外，大多數(shù)東奔西跑的日子都是為了搜集民間珍惜藝術(shù)品。

　　這個年代比起幾經(jīng)動蕩的后世，還有許多文化珍品沒有遭到損毀，甚至很多寶物他在后世根本不知道有過這東西。

　　這說明不光是其物品本身，而是連同相關(guān)記載也一并損毀，徹底從歷史上消失，叫人心痛。

　　類似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

　　“這一趟出來，確實(shí)收獲不小?！备邭g手摸到畫匣，發(fā)現(xiàn)阿青面色微動，心里一笑，將擺在上面的一副畫作取了出來。

　　“之前交易時你在外面守護(hù)，此時閑暇下來不如幫我鑒賞一下?！?p>　　屈原以詩歌楚辭聞名于世，其主要作品有《離騷》《九歌》《九章》《天問》等。

　　后世傳唱，并未止歇，但相關(guān)記載大多是二次創(chuàng)作，可屈原不可能每次都是憑空吟唱，他也會將作品記錄在載體上，不過經(jīng)過無數(shù)年動蕩，幾乎無一留存于世。

　　起碼高歡從來不曾聽說屈原真跡。

　　這些年，他父親許公順勢而為，已經(jīng)穩(wěn)坐皇上身邊第一紅人的位置，他這個最受寵愛的小兒子喜好搜集藝術(shù)珍品，名傳于世，終于引動不少深埋民間的藏寶者上鉤。

　　將其中一冊竹簡從匣子里取出，在桌案上小心的拼接到一起，它們本身的收藏者雖然已經(jīng)盡心保護(hù)，但難免還是有些許地方輕微破損。

　　然而當(dāng)高歡將它們拼至完整，一副美妙絕倫的書畫出現(xiàn)在眼前。

　　《九歌·湘君》

　　以湘夫人的語氣寫她久盼湘君不來而產(chǎn)生的思念和怨傷之情。

　　“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阿青目不轉(zhuǎn)睛的讀著，漸漸地，神思有些飄散。

　　當(dāng)初初見范蠹，有他相伴的那幾日，范先生經(jīng)常給他講故事，她最喜歡聽關(guān)于湘妃的。

　　“她的眼睛比這溪水還要明亮，她的皮膚比天上的白云還要柔和，還要溫軟……她的嘴唇比這朵小紅花的花瓣還要嬌嫩，還要鮮艷，她的嘴唇濕濕的，比這花瓣上的露水還要晶瑩。湘妃站在水邊，倒影映在清澈的湘江里，江邊的鮮花羞慚的都枯萎了，魚兒不敢在江里游，生怕弄亂了她美麗的倒影。她白雪一般的手伸到湘江里，柔和得好像要溶在水里一樣……”

　　范蠹為他描述了湘妃的美貌，后來她才知道，那實(shí)際上是他回憶中愛人西施的影子，但即使到現(xiàn)在，她還是忘不了這個名字。

　　一篇《九歌·湘君》。

　　讀著湘妃思念愛人的傷感，看著畫中那顧影自憐的倩影，阿青被深深的吸引了，那是她夢想中最美好的事物，讓她如此神往……

　　高歡也沉醉期間，倒不是畫作，盡管它極為精致，極為美麗，但依舊不如阿青此刻的神情更吸引他。

　　一名堪破武道至境的天階高手，全神貫注時散發(fā)著難以言表的魅力，讓他著迷。

　　忽然，這份沉醉被劇烈的聲響打破，樓下一群持槍的士兵沖破妓院大門，將槍口瞄向場中沖突的一方，一個大腹便便的官場人物大搖大擺走了進(jìn)來，大喝道：“誰敢欺負(fù)我的兒子，我斃了他！”

　　阿青眉頭微皺，一遍幫高歡收起竹簡，一遍不悅的道：“這又是誰？我討厭他！”

　　“蘇燦之父，祖蔭庇護(hù)，忝居廣州將軍的高位，算得上是愛之心切，除此之外可以說一無是處?！?p>　　高歡也不以為意，將全部畫匣交給阿青保管，自己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起。

　　“走吧，咱們既然來廣州這趟趕上了劇情，順便也去會會這幾位故事主角?！?p>　　雖然有了更遠(yuǎn)大的目標(biāo)，而決定不去插手原劇情，但他也不排斥接觸。

　　為了妓院頭牌清姑娘如霜，蘇燦與喬裝打扮的王爺僧格林沁發(fā)生沖突，他身邊的狗腿子趙無極剛剛因?yàn)橄嘀窳智咂蕉ㄌ杰姸玫街赜茫藭r看見主子動手吃了虧，自然要出面擺平。

　　渾身護(hù)體勁氣迸發(fā)，僅僅是帶其的罡風(fēng)，便將蘇燦頭上戴的帽子吹飛，柔軟的帽檐竟然插入木柱中。

　　蘇燦立刻知道其實(shí)力遠(yuǎn)在自己之上，但退是不可能退的，他這種紈绔子弟從來不知道縮頭，何況還是在女人面前。

　　幸虧老爹護(hù)犢子，在兩人動手前及時帶兵趕到，被火槍指著，哪怕是武功極高的趙無極，也要顧及主子安危，不敢妄動。

　　僧格林沁卻亮出了皇上御賜的金牌，表明身份，高歡下樓時，目不識丁的蘇父聽身邊師爺?shù)莱雠谱由翔F帽子王的名號，嚇得手腳發(fā)抖，差一點(diǎn)拜倒下去。

　　蘇燦也是一驚，對面武功比他高，身份比他老爹還煊赫，這種硬骨頭是他從前二十多年地頭蛇還沒遇到過的。

　　這個紈绔子弟內(nèi)心一時間也是忐忑萬分。

　　場面僵持，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僧格林沁，你倒是好興致，好好的兵不帶，竟然到這里來尋花問柳？”

　　站在旁邊的趙無極聞言心中驚訝，顯露身份后誰還這么大膽，敢直接稱呼王爺姓名，而且話里還有興師問罪之意，他側(cè)目望去。

　　只見從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公子，雖然長的高大，但看年紀(jì)最多也不過十一二歲，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孩子罷了。

　　“哪來的臭小子，竟敢……”

　　趙無極正要出言呵斥，在主子面前表忠心，忽然身側(cè)風(fēng)聲響動，一股大力擊打在他面頰上，把他整個人打的原地轉(zhuǎn)了三圈。

　　“混賬！這位小公子你也敢罵的？你怎么不直接踩我頭上？”

　　對這個新進(jìn)手下又是打罵又是訓(xùn)斥，做足了姿態(tài)，僧格林沁這才彎著腰，快步走到高歡面前，低眉順眼道：“小公子教訓(xùn)的是，不過在下也是剛剛平定逆賊，正要回宮向皇上報(bào)喜，這半路上有些乏了，才進(jìn)來喝兩杯酒水，馬上就要離開?！?p>　　高歡點(diǎn)點(diǎn)頭，稍微露出一絲笑容。

　　“王爺盡忠職守，為陛下分憂，解決了賊患，此去必定能讓陛下龍顏大悅，得不少賞賜了?！?p>　　“哪里哪里，還多虧了許大人提拔，許公子幫襯?！鄙窳智叩玫娇滟潱惩χ绷诵?，又好像想起什么道：

　　“對了，這次我討伐逆賊，繳獲些古玩器物，正要回去送到府上請小公子幫忙評鑒真?zhèn)?，不巧這次走的匆忙，隨身只帶了幾顆寶珠，還請小公子收下，回頭有空幫忙掌掌眼?！?p>　　他從懷里拿出幾顆純白圓潤的大珍珠，每一粒都不比之前爭搶如霜時，作為價碼的那粒定風(fēng)珠差。

　　數(shù)顆寶珠一起登場，一時間整個室內(nèi)滿是晶瑩通透的光芒，旁邊老鴇看的眼睛都直了，更有不少姑娘雜役嘴角留下一連串口水而不自知。

　　高歡隨手接過來把玩了幾下，點(diǎn)點(diǎn)頭，心道這下出來一趟的花銷有著落了。

　　看僧格林沁的目光更加和藹，拍拍對方肩膀。

　　“叔叔有心了，回頭皇上那邊我必定幫你宣揚(yáng)平叛的功績，另外你這金牌……”

　　他話音未落，僧格林沁連忙把剛才用來示威的純金腰牌遞過去。

　　“鐵帽子王……嘿嘿，雖然是皇帝玩樂之下，隨手封的，但我看未必不能坐實(shí)嘛！宗人府那邊回頭我去一趟問問是哪些人在反對。”

　　聽了這話，僧格林沁開心的差點(diǎn)要跪下來謝恩，他辛苦拼殺多年，已經(jīng)武功卓著，也屢次得皇上贊賞，但奈何出身是蒙古族，因此越是功高越是受到滿族權(quán)力集團(tuán)排斥。

　　“多謝小公子，多謝小公子！”

　　高歡擺擺手，他知道僧格林沁只是邪教頭子趙無極接近皇帝的踏板，后來還曾經(jīng)被趙無極擺了一道，自己都差點(diǎn)丟掉小命，不能一概而論。

　　何況，明年僧格林沁就要被派去大沽口狙擊英法聯(lián)軍，戰(zhàn)斗中擊沉敵艦4艘、重創(chuàng)6艘，是清軍反抗外來侵略中的極為罕見的大勝。

　　他本人最終下場也是作為將軍，戰(zhàn)死疆場，據(jù)說靈柩返回BJ時，獻(xiàn)上的萬民傘有七十多柄，兵卒、百姓皆迎祭，哭聲震天。

　　安撫住僧格林沁，高歡裝作才看到對面的蘇燦父子，又瞧瞧門口舉著長槍的一堆兵卒，冷笑道：

　　“廣州將軍好大的派頭，這么多火槍沖著我和王爺，謀反嗎？”

　　說到最后幾個字已經(jīng)是聲色俱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