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嚴(yán)始終距離一丈來遠,始終躲避著陸香菱的攻擊,陸香菱便是為報父仇,處處顯露殺機,羅嚴(yán)也不是甚好脾氣的人,陸香菱如此對他,換作別人,他早已將其擊殺,辣手摧花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不過信手拈來,可他就是不敢對陸香菱出手。
而陸香菱自幼便因天資超絕被寒冰城收為內(nèi)門弟子,且天賦絕絕,二十年后也算是不可小覷的強者,可面臨羅嚴(yán)時卻是處處掣肘,不出二十回合便被羅嚴(yán)所擒。
陸香菱本以為必死無疑,但羅嚴(yán)似乎無心殺他,反倒對她一通解釋,如若不是早對羅嚴(yán)有所了解,她便以為羅嚴(yán)就是這般的好脾氣。但羅嚴(yán)確實殺了陸家村眾人,他難道要告訴陸香菱并非陸家村的人嗎?即使說了,陸香菱也不見得會相信,是以,羅嚴(yán)最終也只得放走了陸香菱。
可惜,陸香菱并不理解羅嚴(yán)的好意,他見羅嚴(yán)如此對待自己,還以為羅嚴(yán)是看中了自己,這讓她更覺惡心。
只是自此以后,陸香菱一直暗隨羅嚴(yán)身后,伺機擊殺羅嚴(yán),而羅嚴(yán)也知不應(yīng)留著這個與自己有著殺父仇的女人,但陸香菱身后那人修為實在太過高絕,更兼之自己已難對其下手,如此兩人便相持到了青陽山。
來到青云山附近,羅嚴(yán)因事入了虎駝?wù)?,陸香菱不便進入,只得整日在青云山徘徊,不巧卻是被出外求財?shù)奶K馥卿遇見,蘇馥卿見其美貌,便起了別樣心思,囑人將其綁了,陸香菱本欲反抗,可想起羅嚴(yán)還在山寨內(nèi),便順了蘇馥卿心意,但她心中早有計較,若是這些人要有甚么不堪想法,她立時就可脫困而去,量這些烏合之眾也難阻她去路,不成想?yún)s真是被她賭對了,只是盡管自己出手突然,依舊沒能傷了羅嚴(yán),心中多日以來的委屈、懊惱一時之間涌上心頭,竟是不管不顧的蹲下身抽泣起來。
羅嚴(yán)本不是一個善人,可見得陸香菱如此傷心欲絕,他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張張嘴,想要安慰陸香菱幾句,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總不能讓陸香菱將自己殺了泄氣吧!
思來想去,左右為難一番后,他只好煩悶的坐到一旁,靜靜的看著陸香菱像個孩子般哭泣。
總算陸香菱也哭的累了,她站起身,瞪著一雙哭得發(fā)紅的眼睛,看著羅嚴(yán)道:“羅嚴(yán),你殺了我父親,殺了陸家村所有的鄉(xiāng)親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一輩子?!标懴懔夂暗寐曀涣撸暗乃盒牧逊危瑒倓傊棺〉难蹨I再次如斷線般的風(fēng)箏,掉了下來。
羅嚴(yán)心中一驚,他分明從陸香菱眼中看到了死志,在見了這副模樣后,他頓時明白,這是陸香菱明知自己報仇無望,已有了尋死之心,果然,陸香菱憤怒的看著羅嚴(yán),但她滿是淚水的眼中卻是帶了幾分情意,她突然手腕一翻,手中的短刃徑直抹向自己的脖頸,羅嚴(yán)大喊一聲:“不要?!鄙硇螕渖?,一把抓住陸香菱手中的短刃奪了過來。
就在屋內(nèi)兩人身形交錯的一瞬間,一道凌厲的勁氣,破窗而入,直奔羅嚴(yán)而來,這道勁氣來勢迅猛,氣勢如虹,顯是要將羅嚴(yán)劈為兩段。羅嚴(yán)原本心思全在陸香菱身上,萬萬沒有料到還有敵手環(huán)伺一旁,而敵人似乎正是看準(zhǔn)了這個時機,讓羅嚴(yán)來不及抵擋。
好在羅嚴(yán)臨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他眼神一凝,手中被握著刀刃的短刃轉(zhuǎn)了個圈,體內(nèi)真元狂注,猛力往后一揮,正是抵擋住來襲勁氣,但只因出手匆忙,未盡全力,雖是抵擋住了刀氣,但身形卻是倒跌而出,脊背裝在墻上才停了下來。
此時的羅嚴(yán)極為狼狽,衣衫被勁氣撕裂,內(nèi)腑震傷,若不是羅嚴(yán)修為精深,只怕受此一擊后他就再難有還手之力。
羅嚴(yán)緩緩站起身,拭去嘴邊血跡,在他的右手上還拿著半截短刃,他隨手丟在地上,此時他的右手早已被鮮血染紅,他朝來人望去,卻見來人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身著齒白長衫,一手握著一柄漆黑色短刃,少年正站在陸香菱面前,憤怒的看著自己,羅嚴(yán)以為少年是為陸香菱而來,頓時心中戾氣橫生,對陸香菱皺眉問道:“香菱,他是誰?”陸香菱亦是迷茫的看著來人,聽聞羅嚴(yán)問起,自是不知如何回答,羅嚴(yán)見陸香菱不說,頓時心中怒氣更甚,只當(dāng)陸香菱是要維護此人,他拔出身后血刀,刀尖指著少年道:“你,必死!”少年道:“你也必須死。”
盧自寒一直跟隨羅嚴(yán),當(dāng)羅嚴(yán)進入內(nèi)堂后,他便繞身到屋后,屋后有透氣的窗戶,所以自始至終羅嚴(yán)三人的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直到聽到陸香菱說羅嚴(yán)殺害了陸家村全村村民,盧自寒頓時如火急燒,想起那一張張樸善和藹的面容,就是被眼前這個可惡的人所殺,心急憤怒之下,哪里還能忍受,掏出上官逐影送給他的兩柄黑金短刃,積聚體內(nèi)真元便是對著羅嚴(yán)全力一擊。
盧自寒所學(xué)乃是傳至上官逐影的暗殺之法,本不善于正面暗殺,但此時他卻只想擊殺眼前這個惡人,哪管那般多了。他腳踏鬼影身法,頓時身形左右飄忽,難觀其位,羅嚴(yán)一時便認出這乃是影門的身法,他猜想著,難道此人是影門弟子,那他就不可能是陸香菱熟識之人,如此,他來殺我莫不是有人雇兇殺我,難道是虎駝?wù)侨恕?p> 羅嚴(yán)暗覺自己猜測不錯,心中對盧自寒和虎駝?wù)藲C大起,盧自寒可不管不顧,眼見羅嚴(yán)分神,手中短刃流轉(zhuǎn),仿若一道旋風(fēng)刮向羅嚴(yán)周身要害,無論羅嚴(yán)從那兒躲避,都不能保得自身周全。羅嚴(yán)雖少于影門之人交手,但畢竟是世上成名已久的門派,影門功法的厲害他早知一二,只是如今見來,竟是超乎自己想象,但他也不是引頸就戮的善人,他血刀舞動,護住周身,使盧自寒難進分毫,盧自寒所學(xué)乃是一擊必殺之法,一擊不成必須撤退,只是盧自寒求功心切,手中短刃刺得更急,只聽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陣亂想,羅嚴(yán)四周不見人影卻是火花四冒,漸漸盧自寒感覺自己氣力減弱,顯是久攻對真元損耗甚巨,他見一時難破羅嚴(yán)防守,便有了撤退的打算,可羅嚴(yán)早已瞅準(zhǔn)時機,見盧自寒有了退意,手中刀勢一變,竟是從前繞后一個上挑,原本羅嚴(yán)身后無人,可當(dāng)羅嚴(yán)刀勢到時,盧自寒卻是憑空出現(xiàn),眼見自己就要命喪刀下,盧自寒右手持匕下?lián)酰瑫r震字訣發(fā)動,只聽手中短刃嗡嗡直響,兩刃相接,一股震蕩自交接處散開,將屋內(nèi)桌椅床鋪盡數(shù)震為粉碎,而羅嚴(yán)一時不察,血刀險些被震飛,他使力用勁緊握,方才沒有因此丟了兵器,但他心中的驚駭卻是難以掩飾。
盧自寒借此倒飛,落于地上仍還退了四五步,每一步留下的腳印都足有一尺來深,他強忍手臂傳來的酸麻,再次將真元運于全身,運著身法消失在兩人的眼中。
羅嚴(yán)緊了緊手中的血刀,剛才盧自寒那怪異一擊同樣讓他身體震蕩不輕,雖是將盧自寒逼退,但自己也并不輕松,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年紀(jì)雖小,但手段怪異,今日若是自己一個疏忽,很可能殞命在此。他細細感受著四周空氣波動,想要尋出盧自寒所在。
突然,羅嚴(yán)察覺身后有勁風(fēng)吹動,顯是有攻擊襲來的征兆,且速度極快,從發(fā)現(xiàn)到反應(yīng)的一瞬間,攻擊距離自己后心不足三尺,他不及回身,血刀反手相握,對來襲攻擊用力劈出,羅嚴(yán)明顯感覺手腕一震,同時一聲碎裂聲響起,接著一股清香彌漫開來。
只是一瞬間,羅嚴(yán)便知不好,他立馬屏住呼吸,但奈何香氣散播快捷,他又早無防備,初時便吸了一口,只是這一小口,就讓他覺得頭腦發(fā)暈,四肢無力。他趕緊用真元護住心神,努力保持自己清醒,但這毒藥甚為猛烈,任他努力維持,也不見有絲毫回轉(zhuǎn),眼見自己意識越來越弱,他知道若是再在此耽擱,這條老命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強忍腦中傳來的眩暈感,羅嚴(yán)奮力的舉起血刀,一招血海浪濤使出,頓時房內(nèi)血色刀氣猶如波浪四散開來,早已乘機接近羅嚴(yán)的盧自寒,在就要結(jié)束羅嚴(yán)性命時,卻是未料到羅嚴(yán)會一下子發(fā)動如此猛烈的攻擊,他再也顧不得隱藏,晃動身形就欲閃躲,可恰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同樣被迷藥迷暈的陸香菱也在羅嚴(yán)的攻擊之下,盧自寒心下一驚,趕緊閃身擋在她的身前,拼命運起真元抵擋著血刀一道道凌厲的刀氣,等到刀氣消失,盧自寒再也堅持不住,單膝跪地,鮮血猶如血箭從口中噴出,待他抬起頭來時,屋中已不見羅嚴(yán)的身影,門外也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盧自寒不敢遲疑,強忍胸中痛楚,攜著陸香菱便從后窗快速飛躍離去。
其實岑擒虎早已聽見屋中動靜,只是不忿羅嚴(yán)霸道,所以遲遲不來,等到廳中眾人趕來,這才一起入內(nèi),等他們推門而入的時候,屋中早已人去樓空,只剩滿地狼藉和斑斑點點的血跡,岑擒虎在屋內(nèi)尋了一圈,卻無絲毫所獲,只得吩咐手下在山寨四處搜索敵人蹤跡。
距離山寨不遠,盧自寒被陸香菱攙扶著緩緩而行,離開山寨時盧自寒便已給陸香菱服用了解藥,陸香菱醒來時昏昏沉沉,猶自夢中,此時盧自寒已經(jīng)感覺自己愈來愈虛弱,但兩人尚在山寨范圍內(nèi),他見陸香菱依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忙低聲喝道:“快走。”卻是因此牽動傷勢,盧自寒又劇烈的咳嗽起來,陸香菱這才發(fā)現(xiàn)盧自寒的慘狀,她雖不認識此人,但盧自寒舍命相救,陸香菱自是感激,她扶著盧自寒竟選小路而行,盧自寒手撫胸口,嘴角帶血,神情萎靡,強忍疼痛行了數(shù)里,便再也堅持不住,軟倒在地,好在臨行前上官逐影給了他不少療傷丹藥,他才能堅持到這里,不然兩人如何能逃脫山賊的魔爪。
現(xiàn)在的盧自寒傷勢太重,已不宜趕路,否則傷勢難以逆轉(zhuǎn),性命也就休矣。盧自寒讓陸香菱警惕四周,自己則服了幾粒療傷丹藥,盤膝運轉(zhuǎn)真元療傷,只是體內(nèi)傷勢較重,上官逐影所傳的影門心法不善療傷,是以過了半個時辰也無甚好轉(zhuǎn),猛然他靈光一動,想起天九玄功的修煉之法,一重靈氣煉皮肉,靈氣不僅有破壞的作用,若是已天九玄功的運行之法,靈氣亦有修復(fù)的作用,普通的功法只能細心引導(dǎo)靈氣入體運行,化為可供驅(qū)使的真元,而天九玄功卻是能直接驅(qū)使靈氣使用,這正是天九玄功的高明之處,他運轉(zhuǎn)天九玄功,立時間四周靈氣爭相涌來,盧自寒小心引導(dǎo)這些狂暴的靈氣在自己體內(nèi)受傷之處流轉(zhuǎn),盧自寒頓時覺得內(nèi)腑有麻癢傳來,隨著靈氣轉(zhuǎn)動,麻癢更甚,他心下一喜,知道這是傷口愈合的征兆,他知道自己猜想果然不錯,忙用心恢復(fù)起來,等到傷口痊愈,他猛然間想起天九玄功的真諦,天九玄功乃是練體功法,他十年修煉卻是未明其法,一直以來他都只當(dāng)心法修煉,練體一說卻是全然未明,而如今以天九玄功修復(fù)傷勢時,他卻突然明悟。盧自寒放開對靈氣的控制,頓時進入身體的靈氣仿若是一柄尖刀,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立時之間,盧自寒皮膚血肉便被狂暴的靈氣撕裂得千瘡百孔,他更是痛嚎出聲,將守在一旁的陸香菱驚嚇的躍了起來,擔(dān)憂的看著盧自寒。
只是盧自寒本身便是鮮血淋漓,是以她才未發(fā)現(xiàn)盧自寒異狀,盧自寒漸漸感覺自己支持不住,他知自己已到極限,忙運天九玄功修復(fù)身體,直到一個時辰后,體內(nèi)傷勢方才痊愈,不僅如此,他還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更加結(jié)實,肌肉也更加有力了。
盧自寒緩緩睜開眼,正好瞧見陸香菱正在打量自己,陸香菱對其笑了笑,道:“怎么樣?好些了沒?”盧自寒虛弱道:“好些了。”陸香菱又問道:“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盧自寒直到她指的是自己因為靈氣沖入身體時發(fā)出的慘叫,他笑了笑道:“修煉之時太過急切,以致于身體承受不住,不過現(xiàn)在沒事了?!标懴懔恻c點頭,放下心來。
盧自寒見天色已晚,知道自己修煉了不少時間,這時他又陸香菱對他道:“謝謝你救我,還不知你叫甚么名字。”盧自寒道:“我叫盧自寒,我和你一樣,也是陸家村的人。”陸香菱驚訝的看著盧自寒良久,總算明白盧自寒出手的意圖,想來也是為陸家村的人報仇來的。她想起陸家村,不由又是神情沮喪,她離開陸家村十?dāng)?shù)年未歸,好不容易能夠回來看看父親,可是哪曾想?yún)s已是天人永隔,盧自寒受其感染,也覺心中難過非常。良久,陸香菱才開口道:“你是哪家孩子?”盧自寒嘆道:“其實我是后來才隨父親搬去的陸家村。你呢?為甚么我在村中一直未見過你?”陸香菱道:“二十年前我被路過的寒冰城城主宇天齊看中,收為弟子,自此便離開了陸家村,入了寒冰城,直到幾年前,我隨著師父到錫城天陽宗拜訪,路過陸家村才知村子被毀,而我的父親也……?!标懴懔庹f起父親,不禁又是傷心流淚。
“如此說來,村民們便是你安葬的了?!北R自寒問道。
陸香菱點點頭,神色有些落寞,低聲說道:“當(dāng)時村子化為焦炭,雜草滿地,我甚至都分不清我的家再哪里,只是能夠依稀記得方位,看著大家的尸骨散落滿地,我便一一拾起,葬在了我小時常去玩耍的大槐樹下?!北R自寒好奇問道:“你又怎知道,兇手是羅嚴(yán)的?!碧崞鹆_嚴(yán),陸香菱神色復(fù)雜,她低聲說道:“其實羅嚴(yán)算起來還是我的師叔,他修煉的血刀功法也是從我所在的寒冰城的極光刀法修改而來,我小時就常聽師父提起,說他有個師弟天生聰慧,識文習(xí)武樣樣強過他,但羅嚴(yán)從小叛逆,處處忤逆師祖,所以不太討師祖歡喜,是以在羅嚴(yán)二十歲時便被師父趕出師門,后來師父繼任宗主,師祖閉關(guān)隱修,師父這才與羅嚴(yán)有了聯(lián)系。他的血刀刀法師父也常是提起,據(jù)師父說,血刀刀法殺人后會讓鮮血侵入骨頭,將骨頭染成紅色,而我在收撿尸骨的時候,便是發(fā)現(xiàn)骨頭呈現(xiàn)血紅色,是以猜測是他所為?!?p> 盧自寒了解的點點頭,隨即又沉默下去,這件事情終歸還是因自己而起,無論如何也是自己得了天九玄功惹的禍。陸香菱見盧自寒不說話,以為他是氣餒沒有殺掉羅嚴(yán),于是她又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跟隨羅嚴(yán),伺機殺他為村民們報仇??墒俏业男逓楦練⒉涣怂?,還屢次被他羞辱,我,我……”陸香菱說到這兒,心中傷心又起,抱頭痛哭起來,這種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受,實在讓人難以承受,陸香菱便是因此生了死愿,只是被羅嚴(yán)救了下來。盧自寒也不知道自己該用甚么語言來安慰陸香菱,最后他只好對陸香菱道:“既然知道他是兇手,那么遲早有一天,我們能夠殺了羅嚴(yán),為村民們報仇?!?p> 陸香菱點點頭,但她的心亂如麻。直到良久她才看著盧自寒道:“你的傷勢沒甚么問題吧。”盧自寒道:“沒甚么大問題?!标懴懔獾溃骸澳俏覀儸F(xiàn)在怎么辦?”
盧自寒想了想說:“此時天色已經(jīng)不早,我們就在此處休息,等明日再做打算吧!”陸香菱點點頭,只是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初時還不覺得甚么,此時一安靜下來,頓覺氣氛有些怪異,陸香菱臉色微紅,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盧自寒清咳一聲道:“我離得遠些吧!”說著離陸香菱遠了幾步,盤膝坐下打坐修煉。陸香菱乘著月色,定定瞧著盧自寒帥氣模樣,心中猶如小鹿亂撞,良久她才晃了晃腦袋也到一旁打坐起來。
第二日天剛初曉,兩人相繼從修煉中醒轉(zhuǎn),兩人都是修煉中人,打坐一晚倒也不覺困頓,一番簡單合計,盧自寒要去錫城天陽宗,陸香菱未有甚么打算,但殺不了羅嚴(yán),師父又頻頻傳信讓其回宗,她便打算去錫城寒冰城分部取馬趕回極北之地去。
兩人自早趕路,午時方到錫城,因為昨日盧自寒與羅嚴(yán)惡戰(zhàn)一番,一身衣衫已有多處破損,兩人分別在即,陸香菱便打算為其置辦一身新衣。兩人在來錫城途中,交談了諸多陸家村往事,盧自寒也對陸香菱提起了陸清婉的事情,原本以為陸家村幸存的不過她二人,卻是沒成想還有一位,心中自是高興萬分,又聞盧自寒對陸清婉情意頗深,心中那絲異樣頓去,只將盧自寒當(dāng)做小弟對待。盧自寒本無此心思,但既然陸香菱有此想法,他也只好無奈依著。兩人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游游逛逛,嬉鬧談笑,引來一眾好奇艷羨的目光。
兩人都是少入凡塵的人,自是見了甚么都略覺新奇。陸香菱倒是沒有因此忘記自己的目的,她帶著盧自寒來了一家裁縫鋪子,為盧自寒挑了一件現(xiàn)成的月白長衫讓其換上,盧自寒倒也不是甚么挑剔的人,領(lǐng)了衣服便在隔間換上,換上新衣,若是更加顯得他身姿挺拔,配上俊朗外貌,說其是翩翩公子都有貶低的意味。陸香菱贊賞的點點頭,問了價碼,倒也合適,只是這時陸香菱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錢財早已給了山賊,好在盧自寒隨身帶有錢袋,付了錢,兩人這才出了裁縫鋪,陸香菱暗覺窘迫,盧自寒看出陸香菱心思,將手中錢袋遞給陸香菱道:“你此番旅途遙遠,一路也需要些盤纏,這便給你吧!”陸香菱道:“那你呢?”盧自寒道:“此去天陽宗不遠,等到了天陽宗,這些身外物便也用不著了。”陸香菱想想也是,在宗門內(nèi),多乃以物易物,或是以貢獻兌換,錢財確是少用,也只有離開宗門才需要這些東西。
兩人又行不遠,見人在路邊變著戲法,兩人頓覺得好奇,便打算過去瞧瞧,突然一個小胖子迎面跑來,胖子低著頭,一臉的慌張模樣,仿若根本未注意前面人群,胖子跑得有些急,過往的行人紛紛避讓。陸香菱和盧自寒見胖子慌不擇路的模樣,也讓身到了一旁,可胖子就在要與陸香菱擦肩而過的時候,像是被甚么絆了一下,跌倒在地,胖子立時哇哇痛嚎起來。陸香菱心眼極好,見胖子跌倒,忙俯身扶起,輕聲問道:“你沒事吧!”胖子被陸香菱扶起,搖搖頭,對著陸香菱俯首拜謝,就要轉(zhuǎn)身離去,盧自寒卻是皺了皺眉,一步跨出,攔在胖子身前,他伸出手,一把抓住胖子的衣領(lǐng),往后一拉,頓時摔了個胖子個屁股開花,胖子坐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叫著,臉上帶著痛苦,四周之人俱都對著盧自寒指指點點,陸香菱也是一副不解模樣的靠近盧自寒責(zé)備道:“自寒,你怎么能這樣?無緣無故怎么欺負人呢?”
盧自寒笑笑,對陸香菱道:“他剛才乘機偷了你的錢袋?!标懴懔怏@呼一聲,摸摸自己腰間,果見剛才盧自寒給自己的錢袋不見了,只是這胖子乃是一個凡人,而自己又有修為在身,他卻又是如何將自己的錢袋都偷走的。但陸香菱卻是相信盧自寒的話,她氣呼呼的看著胖子道:“好你個小胖子,姐姐好心扶你,你怎能偷姐姐的錢袋子?”
胖子捂著自己的屁股,大聲說道:“我沒偷,你們別胡亂冤枉人?!?p> “你沒偷?”盧自寒冷笑一聲,伸出手,將胖子二百來斤的身子只手拎起,使其與自己眼神對視道:“你即是未偷,那你腰間是何物?”胖子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衣服,眼神中開始出現(xiàn)慌亂,卻是被盧自寒的行為所震懾的。盧自寒笑了笑,看著胖子眼中邪惡異常,突然胖子只覺一股熱氣從盧自寒手上傳入自己體內(nèi),瞬息之間就流遍全身,胖子立時覺的渾身無力,雙手軟軟下垂。盧自寒伸出左手從胖子腰間取出自己錢袋,將它遞給陸香菱,陸香菱一見,果是盧自寒給她的那個錢袋子,陸香菱頓時氣呼呼的對胖子道:“小胖子,你可真壞?!?p> 胖子被抓現(xiàn)行猶不承認,強辯道:“這是我的錢袋,你還我?!北R自寒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錢袋子可是上官逐影親手縫制,他怎會不識得,他將胖子丟在地上,惡聲道:“胖子,你若是再胡攪蠻纏別怪我廢你四肢?!迸肿颖粊G在地上,屁股上剛傳來劇痛,就覺自己身體又恢復(fù)了氣力,接著就聽盧自寒這番話語,忙是求饒道:“大人,求你別殺我,是我錯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北R自寒本就是嚇唬胖子的,現(xiàn)見胖子知錯,便道:“走吧!”胖子趕緊起身奪路而逃,只是跑了幾步,想起自己好不容易偷來的錢袋,就這樣又被拿了回去,氣惱的胖子回頭對著盧自寒不滿的哼了一聲,這才跑出人群,盧自寒看著胖子的背影無奈的笑笑,卻聽人群外,響起一聲哎喲,盧自寒好奇之下帶著陸香菱走過去一看,卻是發(fā)現(xiàn)一個老道士正躺在地上。嘴里哎喲哎喲的呻吟著,而胖子卻是早已跑的沒了蹤影。
盧自寒見老道士道袍破舊,腰掛酒壺,頭發(fā)凌亂,鞋子也掉了一只,整個人看起來倒是跟一乞丐差不多。盧自寒笑了笑,走過去將老道士扶起,關(guān)心問道:“老先生,沒事吧?!?p> “哼,真是個不懂禮貌的小胖子?!崩系朗烤拖駛€小孩子般,不高興的哼了一聲。隨即回頭訕笑著對盧自寒道:“小兄弟,你看老人家已經(jīng)幾天沒吃飯了,能不能請老人家吃頓飽飯?”
盧自寒卻是沒想到這老道士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但他見老人衣衫襤褸,道袍都是縫縫補補的,倒也怪可憐。于是他點點頭,反正他們也有許久沒吃東西,也不過是多了個人罷了。盧自寒兩人帶著老道士來到了一家酒樓,三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叫過小廝。小廝殷切過來斟茶倒水,詢問幾人要些甚么吃食,盧自寒正打算點上幾個小菜,老道士卻是先開口道:“給我來幾斤牛肉,半邊豬頭,再上幾壺好酒?!毙P見老道士一副乞丐模樣,斜眼一瞟,就又將目光放在盧自寒身上,小廝這番動作直將老道士氣得吹胡子瞪眼,盧自寒也覺有些尷尬,老道士見盧自寒望向自己欲言又止,頓時有些不高興的看著男孩道:“怎么?些許酒肉都舍不得么?”
“倒也不是?!北R自寒搖搖頭,道:“只怕這么多,我們?nèi)顺圆幌??!?p> “沒事,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你們想吃甚么可以自己點?!崩系朗恳桓崩硭?dāng)然的模樣,仿佛是自己請客一般,那副大方的神情,看到陸香菱大是不快,她咬牙切齒,秀眉倒豎,一雙杏眼仿若要冒出火來,本來被一胖子欺負就讓她大是惱怒,沒成想竟又冒出個這般無恥的老道士來。盧自寒搖搖頭,他雖也有不快,但畢竟應(yīng)了別人,要讓他出爾反爾他卻是做不出來,再說,也不過是一頓飯罷了,這些銀兩兩人還是出得起的。老道士對于陸香菱的態(tài)度看在眼里,卻渾不在意,就這般老神在在的坐著,等小廝端菜上桌。
在離三人不遠的一桌上,坐著幾個天陽宗的弟子,盧自寒早已發(fā)現(xiàn)了幾人,聽他們談得最多的就是內(nèi)門晉升大會了,盧自寒想想,如今確實距離每年的晉升大會不遠了,想當(dāng)初,自己便是在晉升大會前被人推入水中的,想不到時隔十年,自己又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天陽宗。
四人俱都是外門弟子,他們來自外地的分部,這次也是趕著過來參加晉升大會的。只聽其中一人對對坐一人問道:“樹營,你對今年晉升有信心嗎?”易樹營嘆聲道:“怎會有信心,但我今年已經(jīng)二十五了,過了今年就再無機會進入內(nèi)門,無奈下只得來試他一試,即使不成,也絕了念想。”易樹營左側(cè)那人道:“肖洋,你就不能說點別的嗎?”肖洋頗覺不好意思的對易樹營道:“樹營,不好意思,但你別太過在意,即使入不了內(nèi)門也不要緊的。”易樹營尚未開口,右側(cè)青年道:“據(jù)說今年有三人實力強勁,怕是有望晉升內(nèi)門。”左側(cè)那人氣道:“歐陽,你就不能別提這茬么?擾亂人家樹營的心神,要知我扶陽城可就樹營最有天分,他要是進不了,扶陽城接下來幾年可就更難有人進入了。易樹營苦笑道:“志凡,不打緊的,事到眼前還不是只有聽天由命,大家說說又有何妨。”說完他又轉(zhuǎn)頭對歐陽道:“歐陽你說今年有三人很強勢,不妨說來聽聽,到時也好避開他們嘛!”歐陽道:“其一名叫雷鴻,是外門掌事印長老的得意弟子,修為凝神中期,其二名叫許錦,是外門納新殿舒長老的弟子,最后是郭子濤,據(jù)說是內(nèi)門納新殿何長老的外孫,三人不僅資質(zhì)不錯,且都有長輩扶持,自是強過他人,怕也只有這三人今年能夠晉升內(nèi)門。”吳志凡道:“不對,應(yīng)該是四人,還有樹營呢?”肖洋也附和道:“對,樹營,你一定能進的。”夏樹營愁眉不知言語,雖離家前對父母發(fā)咒毒誓,可真到了宗門,才覺心中沒底。
歐陽望向肖洋和吳志凡道:“你們兩人還是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吧!”肖洋與吳志凡問道:“我們何事?”歐陽道:“難道你們忘了晉升大會后的競武會了嗎?”肖洋捶胸頓首道:“是了,只是我才脫凡境巔峰,外門弟子中到達脫凡境巔峰的怕是不少,想要決勝前十,怕是少不了一番惡戰(zhàn)?!眳侵痉矡o所謂道:“我反正也才脫凡境中期,此次來也不過是長長見識,誰勝誰敗可是與我不想干?!睔W陽道:“確是,雖然前十有凝神丹獎勵,但外門弟子數(shù)萬,除去參加晉升大會和凝神境以上的,也有萬余不止,我看大家只便盡力就好,莫要太過強求。”肖洋只覺歐陽所言甚是有理,灑脫道:“歐陽說得不錯,我們還是乘著這難得出來一次,四處逛逛,順帶著也讓樹營散散心?!睅兹吮M皆叫好,匆匆吃完,結(jié)賬走了。
盧自寒聽了幾人所言,對于進入天陽宗似是有了主意,但又想及當(dāng)初齊振威對自己所言,說是自己得到天九玄功的消息走漏,如此一來,只恐此次自己回轉(zhuǎn)天陽宗怕是危機重重了。只是不知清婉如今怎樣,剛才幾人明顯是從其他地方趕來,想來也是不知婉兒消息,想到這里,盧自寒覺得盡管此去有甚危險,但婉兒或許尚在天陽宗內(nèi),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前去一趟,不求帶走陸清婉,哪怕見上一面,也好安慰己心,若是能夠知道當(dāng)初是誰推自己下水,便是更好。
等盧自寒從思緒中回過神的時候,桌上已經(jīng)是杯盤狼藉,老道士心滿意足的趴在桌子上,顯然老道士已是有些喝醉了,陸香菱氣鼓鼓的看著這個奇怪的老道士,她本打算今日便離開的,可是被老道士這一番耽擱,又只得拖到明日了,盧自寒知其心意,與其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無奈。盧自寒叫過小廝,要了三間客房,盧自寒將老道士送到房內(nèi),兩人這才回了各自的房間休息。
翌日,盧自寒起床來到陸香菱的門前,敲了敲門,里面?zhèn)鞒隽岁懴懔忏紤械穆曇簦骸暗认??!北R自寒只聽內(nèi)里傳出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后,陸香菱方才打開了門,望見門前的盧自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自寒??!進來坐吧!”盧自寒知道陸香菱是因起床較晚,方有尷尬之色。盧自寒隨陸香菱入屋落座,對她說道:“香菱姐,我打算去天陽宗了,你甚么時候走?”陸香菱道:“我也打算今日就走了?!痹捯怀隹谟钟X心中頗為不舍,兩人相處時短,但卻似至親親人,早已牽掛在懷,瀕臨離別,難舍之情穆然而生,不禁落淚道:“自寒弟弟可要保重自己,以后一定要到極北之地看望姐姐?!?p> 盧自寒點點頭,亦覺心中傷懷,兩人又是說了會話,這才相攜出了房門,去老道士房間查看,卻見小廝正在打掃,盧自寒好奇問道:“那老道長是離開了嗎?”小廝行禮笑道:“貴客好,這屋老道一早走了,臨走時留下話來,說不日便會再見,怕是念貴客心好,想賴上您了?!北R自寒笑笑道:“不打緊的?!毙P道:“貴客是到天陽宗參加晉升大會的嗎?”盧自寒道:“算是吧!”小廝道:“貴客這般俊郎模樣,定能力壓眾人的?!北R自寒笑道:“你也太過高看我了?!毙P道:“我在這里做工好幾年了,常學(xué)掌柜的識人本事,昨日一見貴客就覺您是天龍下凡,必定有騰飛的日子?!北R自寒見小廝越說越是浮夸,也只得無奈笑笑,小廝自顧說了會兒,聽得樓下掌柜呼喊,這才告辭離去。小廝走后,陸香菱不由咯咯嬌笑,想已是剛才忍耐至極,盧自寒苦笑道:“你這又是笑的哪般?”陸香菱笑道:“沒甚么,我只是覺得這小廝的眼光不錯?!北R自寒并未與她在這件事上糾纏,不過經(jīng)過小廝一番話,離別之情倒是緩了些,至于老道士所說,兩人俱都未放在心上。出了酒樓,盧自寒將陸香菱送走,這才往城外的涂陽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