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風(fēng)羽將一切想得太過輕松,尤其是低估了虛宇的修為,風(fēng)羽還未做出甚動作,就見虛宇淡淡一笑,手中出現(xiàn)一張符咒,隨著符印無火自焚,十幾名潛行的黑衣人頓時出現(xiàn)在院子之中,這些人目光呆滯,身體僵硬,團團將虛宇圍住,甚至有幾人的匕首已經(jīng)快要接近虛宇的身體。風(fēng)羽厲聲喝道:“快動手。”但十?dāng)?shù)人卻無一人理會。
突然十幾名黑衣弟子齊齊轉(zhuǎn)頭望向風(fēng)羽,看著眼前十?dāng)?shù)雙泛白的瞳孔,風(fēng)羽驚駭莫名,雙腿一動就要逃走,但虛宇又怎會如此輕易讓他逃去,手中掐動法決,十?dāng)?shù)人如同瘋狗一般快速朝著風(fēng)羽撲去。若是往常,風(fēng)羽面對這十幾人,自是不懼,但今日,無論他如何踢打躲閃,這些人就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將他死死纏住,甚至有一人被風(fēng)羽砍斷了脖頸,也依舊用雙手緊緊將他抱住。
一聲聲慘嚎響起,卻是這些被虛宇控制了的影宗弟子開始撕咬風(fēng)羽身上的皮肉,風(fēng)羽不斷地痛苦哀嚎,雙眼哀求的看著虛宇,嘴中卻是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上官逐影扶著莫常林來到虛宇身旁,彎身行禮,道:“前輩,能否將他交給老婦人處置?”虛宇揮了揮手,被控制的十?dāng)?shù)人仿佛失去了支撐,立時軟倒在地,此時的風(fēng)羽已經(jīng)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躺倒在地。上官逐影拜謝道:“謝前輩成全。”虛宇點點頭,讓到一旁,上官逐影來到風(fēng)羽身旁,風(fēng)羽眼神惡毒的看著上官逐影。上官逐影冷聲道:“一生冤孽終有報,時辰到時空悲涼。師弟,路上好走?!闭f著,上官逐影揮手劃過,一顆人頭骨碌碌的滾出老遠。
抹掉短刃上不存在的鮮血,小心將其收好,上官逐影這才來到虛宇身旁,稽禮道:“前輩!”虛宇道:“你們不必客氣,我只是代自寒而來,受禮便是見外了。”上官逐影驚道:“自寒知曉了?”虛宇道:“他尚且不知,顧滕云那小家伙先告訴了我,我便過來幫忙看著,若你二人得手我便不出現(xiàn),若你二人有危險,我便救上一救?!边@時莫常林走來,道:“想必你就是自寒口中的師叔虛宇道長了吧!”虛宇笑道:“正是老道?!?p> 兩人聞言笑了笑,再次拜謝救命之恩。上官逐影看向倒了一地的影宗弟子,對虛宇道:“這些人?”虛宇笑道:“尚還活著,我對其運用了自寒得到的傀儡符印,只是不太熟練,這才昏死,要不了多久便可自醒?!蹦A侄紫律硖阶∫蝗嗣}搏,道:“道長所言不錯,大約半個時辰就可清醒?!?p> 上官逐影在一旁躊躇不知言語,虛宇見此笑道:“他們?nèi)文闾幹帽闶?,何需在意我?”上官逐影聞言松了口氣,她雖一直說要覆滅影宗,但怎么說影宗也是她心中的圣地,當(dāng)年若不是他師父收留她教導(dǎo)她,只怕她早已淪為山野猛獸的食糧。如今既然風(fēng)羽這惡徒已經(jīng)伏誅,她便打起重建影宗的事情來。她讓莫常林將地上傷痕累累的十?dāng)?shù)人救醒,有兩人因為身受致命傷已經(jīng)氣絕,但剩下的仍有十五六人。
這些人剛一清醒,就驚恐的看著虛宇,剛才他們雖被虛宇操控,但意識感官卻極為清晰,因此即便是殺人如麻的他們,對擇人而噬的瘋狂亦是感到懼怕不已。
十幾人見虛宇笑看著自己等人,心中盤算著應(yīng)對之策,有兩人心思較為活絡(luò),猛然翻身而起跪倒在虛宇面前表示了臣服,其余人見狀,紛紛效仿,因為他們知道,這或許是唯一能夠活下去的機會,畢竟他們已經(jīng)無需為了即將消失的影宗而無私的奉獻自己的生命,但若是能跟隨一名這樣的強者,那無疑將會受用終身。
虛宇倒是沒有想到幾人會是如此表現(xiàn),微微愣神之后,說道:“老道可沒有興趣張羅你們,你們還是都聽命于你們這位影宗的老前輩去吧!”說著虛宇指了指一旁的上官逐影。他們知道上官逐影乃是風(fēng)羽的師姐,雖然有些失望不能跟隨虛宇這樣的強者,但能夠活命總是好的,當(dāng)即幾人就朝上官逐影拜了下去。
上官逐影橫眉豎眼對跪在地上的十幾名影宗弟子道:“你們且回宗門,我過兩日便會到宗門內(nèi)接任影宗宗主之位,若我到時,宗門有所偏差,或是沒有你等蹤影,那你們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一死?!笔?dāng)?shù)人瑟瑟應(yīng)是,就要離去,莫常林卻是上前對上官逐影道:“如此卻是過于大意,我這有些劇毒之藥,乃我獨門煉制,不如給他們服下,等過兩日我與你一同前往影宗,再賜予他們解藥。”莫常林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上官逐影贊同的點點頭,看向十?dāng)?shù)人道:“你們可愿服下?”十?dāng)?shù)人對視一眼,頗有人為刀俎的無奈,盡管如此,他們也別無選擇,只得上前從莫常林手中接過一粒墨青色丹藥,仰頭服下后,這才消失在夜空中。
等到影宗弟子離去后,虛宇才對二人道:“走吧!我們先回客棧,只怕自寒那小子已等得不耐煩了?!痹捯袈湎拢吮愎笮ζ饋?,上官逐影二人則跟著虛宇前往盧自寒所在的客棧。
回到客棧,三人先是去了盧自寒的房間,卻并沒有盧自寒的身影,幾人又去了顧滕云的房間,可依舊沒有盧自寒的影子,上官逐影便忍不住好奇道:“莫非他們從何處繞道去了影宗分部不成?”虛宇猜測道:“只怕是出去閑逛了,我們不妨坐此飲茶,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歸來?!蹦A值溃骸耙仓坏萌绱恕!?p> 可就在虛宇將茶沁好時,客棧外卻是響起了嘈雜聲,上官逐影好奇來到床邊,就見樓下奔過一個百十人的扶陽城巡邏隊,在這些人身后追著五人,五人身著淡青色鎧甲,手持大刀,雙眼血紅,煞氣彌漫,行動時迅捷如風(fēng),出手時宛若雷霆,上官逐影驚道:“嗜血丹?!”莫常林聞言,急忙起身來到窗邊,同樣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殺入巡邏隊中的五人,喃喃道:“這世間竟怎會出現(xiàn)如此多的瘋魔草?”他轉(zhuǎn)頭看向上官逐影道:“瘋魔草乃是早已絕跡的奇草,怎會有如此多用來煉制嗜血丹,供軍隊使用?”上官逐影搖頭道:“興許是在其他地方也發(fā)現(xiàn)的瘋魔草吧!”虛宇走過來問道:“瘋魔草為何物?”莫常林嘆息道:“瘋魔草是聚天地煞氣而成的異草,若被人服用,可大幅提升實力,且不懼疼痛,但副作用也極其恐怖,等到瘋魔草藥效消失后,服用之人很有可能會喪失神智,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活死人,唯有煉制成嗜血丹之后才能減輕此副作用。瘋魔草本早已絕跡,后來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藥谷中有大量瘋魔草,出于喜歡便定居在了藥谷內(nèi)。因近些年義軍騷亂,天地間煞氣濃重,瘋魔草得到煞氣滋養(yǎng),長勢驚人,我擔(dān)心流入外界引來別有用心之徒,因此在出谷時已經(jīng)毀掉,可為何還能在此處見著服用了以瘋魔草煉制的嗜血丹之人?”虛宇道:“見這些人服飾,怕是屬于甚么新起勢力,或許就是所喂的義軍也極有可能。”莫常林道:“卻也如此,瘋魔草現(xiàn)世,將是天下大亂之時,只怕這國家傾覆已成早晚之事?!鄙瞎僦鹩暗溃骸澳獞n天下人之憂了,凡塵俗事的你又能左右得了多少,還是坐下飲茶才是最妙?!碧撚钚Φ溃骸吧瞎俜蛉舜搜詤s合我意?!闭f著兩人坐于桌旁細心品茶莫常林嘆息一聲也回了桌旁。
天將入夜,盧自寒總算歸來,他一進房門,就詫異的看著安靜飲茶的莫常林夫婦,稍作愣神后,盧自寒便驚喜的來到桌旁道:“爺爺奶奶,你們是何時到的這里?”上官逐影慈愛笑道:“有些時辰了,自寒,你到哪里去了?這晚才歸來?!北R自寒道:“去街上打聽影宗的消息去了。爺爺奶奶,你們準(zhǔn)備何時動手?”上官逐影笑道:“如今影宗已經(jīng)收入我的門下,還動甚手?”盧自寒奇怪道:“這是怎么回事?“上官逐影道:“此事以后再細說?!蹦A忠驳溃骸昂呛牵贿^小事,何必糾結(jié),還是說說你,有找到清婉丫頭嗎?”盧自寒搖頭道:“自歸云殿一別后,全無音訊。”莫常林拍了拍盧自寒肩膀道:“有情相聚終有時,無情再聚亦無情。別太著急?”盧自寒輕嗯一聲。
幾人又細語閑談一陣,顧滕云總算歸來,他進入屋內(nèi),就聽屋中一大桌人談笑風(fēng)聲。盧自寒聽見動靜,回頭見是顧滕云,忙道:“顧大哥,快來坐?!闭f著起身給顧滕云讓了個位置,自己則走到另一邊,坐到了虛宇身旁。
顧滕云看著盧自寒讓出的空位,隱晦的皺了下眉,隨即若無其事的來到座位旁,與右手邊的莫常林打了聲招呼,隨后才坐了下去。莫常林嗅了嗅鼻,卻是從顧滕云身上聞到了瘋魔草的氣息。這時盧自寒問道:“顧大哥,怎這般晚了才回來?”顧滕云笑道:“今日出去打探消息,臨近天黑回來時遇到了幾名淡青色鎧甲的義軍士兵,他們狀若瘋魔,見人就殺,我看不過眼便打算出手教訓(xùn)一番,怎想這些人實力不俗,連我都險些吃了虧,因此才這般晚了回來?!?p> 莫常林夫婦與虛宇聞言皆是暗自皺眉,卻也并未說甚,倒是盧自寒信以為真,他今日在外雖知城內(nèi)騷動,但并未遇見甚青色鎧甲的義軍士兵,故也不知個究竟。幾人一番談?wù)?,多是關(guān)于出現(xiàn)在扶陽城的義軍的,不過顧滕云顯少插言,而莫常林夫婦又另有心事,因此沒多久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顧滕云回到房間,屠千山已經(jīng)等候在屋內(nèi),只見屠千山此刻身著青色鎧甲,他一見顧滕云進來,立刻單膝下跪喚了聲將軍,顧滕云道:“城主府那邊怎樣了?”屠千山道:“城主被伏,城內(nèi)各處守把兵卒也死的死降的降,如今扶陽城已盡歸我們掌握?!鳖欕频溃骸叭绱松鹾?,只是服用了嗜血丹的兄弟……”屠千山嘆息道:“有四十五人沒有承受得住?!鳖欕仆锵У溃骸昂蒙苍?,并且再重選一批人出來,城內(nèi)降卒也要收攏訓(xùn)練,為下一步做準(zhǔn)備?!蓖狼降溃骸笆牵≈皇菍④?,這瘋魔草已經(jīng)沒多少了?!鳖欕频溃骸按耸挛襾硐朕k法,你先出去吧!”屠千山應(yīng)聲離去。
看著屠千山離開后,顧滕云獨自一人來到桌旁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剛將茶碗端起,房門推開,莫常林走了進來,看向顧滕云道:“你將瘋魔草帶出了藥谷?”顧滕云稍微愣神,隨即搖頭笑道:“老前輩說的甚么滕云全然不懂?!蹦A直尺^身道:“亂世起新帝,百姓入泥塵。望你甚之,甚之?!闭f完踏步離去,獨留顧滕云陷入沉思。
等到第三日,上官逐影夫婦準(zhǔn)備前往影宗,畢竟影宗受二人之苦已是大亂,上官逐影接手影宗,自然有諸多事務(wù)需要她去處理。因此,稍敘兩日,上官逐影就得離去。而這兩日,盧自寒也從路人口中略知影宗分部事變,扶陽城易主之事,如今扶陽城已經(jīng)戒嚴并實施宵禁。
莫常林與上官逐影來到盧自寒所在房間準(zhǔn)備辭別離去,盧自寒知曉緣由后,頗為埋怨二人為自己這般費心操勞,不顧性命。兩位老人倒是沒有反駁,反而越是欣賞,自寒與他夫婦二人雖然沒有甚么血緣關(guān)系,但卻勝似至親。如今盧自寒這般孝順,關(guān)心二人,二人哪有不高興之理。
埋怨歸埋怨,但二老有事要走,他也不能再耍著小孩子脾氣,只是多有叮囑,讓二老好生照顧自己,二老歡喜應(yīng)下。臨分別時,盧自寒卻是突然想起,當(dāng)初谷陽村為自己治傷的吳老來,他記得吳老身上的氣息與莫常林身上的氣息頗為相似,而且他隱隱覺得吳老與莫常林有甚關(guān)系。于是盧自寒叫住莫常林,將吳老之事一一說明,聽盧自寒說完,莫常林皺眉道:“與我氣息相近?莫非也是藥門中人?姓吳?”盡管莫常林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曾經(jīng)認識的藥門中有誰姓吳來,且因為當(dāng)初藥門大變,分崩離析,藥門長老多在外自立門戶,而靈丹藥坊也正是藥門分支,如此一來,說有藥門中人流浪在外,也不足為奇,只是對方并未顯露藥典心法要訣,難以判斷身份。
上官逐影說道:“莫不是當(dāng)初的藥門弟子,那時你的師弟師侄輩,年齡超過你我的也不再少數(shù),記不得也不足為奇?!蹦A仲澩c頭,可這時卻見盧自寒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上官逐影的面貌,上官逐影好奇問道:“自寒小子,看我做甚?”盧自寒皺眉道:“起初我覺得吳老一家與爺爺奶奶有甚關(guān)聯(lián),只是不明關(guān)聯(lián)在何處,也一直未想得明白,直到剛才我突然見著奶奶的雙眼,卻讓我明白了這關(guān)聯(lián)之處在哪里?”上官逐影好奇道:“哪里?”盧自寒道:“吳老有一孫女名為吳雅,當(dāng)初見時就覺親切,我還以為是自己看了人家姑娘漂亮,現(xiàn)在才明白她竟是與奶奶有幾分相似?!鄙瞎僦鹩暗溃骸笆篱g之人千千萬,有些相似處不足為奇。”盧自寒想想也是。
見無他事,上官逐影與盧自寒依依惜別后,和莫常林趕往百鬼山影宗宗門之地。昨夜那十幾名影宗弟子或許真是被虛宇給嚇破了膽子,又或者是擔(dān)憂自己的性命,因此他們一回到影宗便宣布了影宗易主的消息,并除掉了有些不滿的弟子,算是提前為上官逐影接手影宗掃清大多障礙。
影宗宗門位于百鬼山腳黃泉村的地下,黃泉村村子不大,但修建之時借助了五行八卦,因此村中道路復(fù)雜,尋常之人進入,必是有進無出。而影宗宗門入口就隱藏在村內(nèi)的一處小院內(nèi),外人若是沒有影宗之人帶領(lǐng),根本無法找到影宗入口。
上官逐影二人進入黃泉村的消息早已被把守在外的影宗弟子知曉,并稟告給了那夜幸存下來的人中實力最強的一位,他叫流風(fēng),如今影宗便是由他暫為接管。剛得到門下之人傳報說有一對老夫婦來到黃泉村時,知曉是上官逐影來接手影宗的流風(fēng)便帶人急匆匆的出了影宗前來迎接。
數(shù)十人氣勢洶洶的來到上官逐影身前,均是青黑色服飾打扮,為首的正是流風(fēng)。流風(fēng)領(lǐng)人跪倒在上官逐影身前,高聲道:“恭迎宗主大人回宗?!鄙瞎僦鹩巴惺值溃骸跋惹移饋恚刈谠僬f?!?p> 流風(fēng)引著二人進入宗門內(nèi),因這月余來,上官逐影將影宗弟子屠殺眾多,因此此時的影宗略顯空曠,流風(fēng)引著上官逐影來到影宗正殿,恭請上官逐影上坐,并獻上宗主象征的掠影短刃,一對短刃皆為隕鐵所鑄,輕盈鋒利,揮動時不惹風(fēng)聲,乃是影宗至寶。
上官逐影見流風(fēng)等人如此聽話,便將解毒丹藥賜予他等,讓幾人感動流涕。上官逐影又詢問了影宗近況以及宗門內(nèi)事以及諸多雜事,這一來二去,上官逐影二人便在影宗待了三日,如今影宗已基本回歸正軌,雖不如月余前昌盛,但卻有了宗門的影子,而非一個殺手組織。
正是因為如此,上官逐影才能抽空回到扶陽城,幸得盧自寒這幾日并未急著離開,他每日也會到街上打聽關(guān)于陸清婉的消息,可是收效甚微。
這日,盧自寒在街上遇見一名谷陽村人,他是名走貨商人,那日盧自寒在谷陽村也曾見過,猶記得好像大家叫他錢三。錢三倒也記得盧自寒,畢竟那日他被顧滕云背著走進谷陽村,又被村長領(lǐng)著去了吳老家中,自然對他印象極深。錢三難得在這扶陽城遇見一個熟悉之人,便上前打招呼道:“小兄弟,你身體可好了?”盧自寒笑道:“多謝關(guān)心,已經(jīng)愈痊?!卞X三喜道:“那便好,自你走后,吳雅那丫頭可是時常念道,經(jīng)常來讓我說,等我在外遇見你時,問你是否安好?我便笑話那丫頭是春心動了,哈哈,瞧她那害羞模樣,就是討人喜,小兄弟,我瞧你一表人才,又年紀(jì)輕輕,定然還沒家室,如此倒是和吳雅丫頭極為般配,可別辜負了她,記得時常回去看看?!卞X三常年在外,能說會道,性格也是個自來熟,盧自寒被他一番打趣,也不由覺得臉上發(fā)熱,他忙含糊應(yīng)道:“有空定然回去拜訪吳老?!?p> 錢三嘆道:“說來,吳雅丫頭也算命苦,我曾聽吳老神醫(yī)說過,吳雅是有甚不治之癥,連吳老自己都束手無策,看那頭乖巧可愛,卻是沒想要遭這罪。”盧自寒好奇道:“是甚病癥?”錢三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吳老喝了酒提起過,當(dāng)時他還說想趁吳雅還有些時日,給她找門親事來著,不過大家都知道吳雅她……”錢三忽然住嘴,自責(zé)道:“哎呀,看我這嘴快的,卻是憋不住甚么秘密。”他看著盧自寒訕訕笑道:“自寒兄弟,我可都是瞎說的,你別當(dāng)真,那個,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完,錢三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盧自寒笑了笑,倒是覺得這錢三實在有趣,不過他的心中卻因為吳雅的事情有些沉重,想想那個靦腆害羞,勤快可人的姑娘,且又對自己有著累日無微不至的照顧之恩,在知道人家身懷重疾的情況下,若不幫上一幫,實在有違道義。
懷著這種沉重的心情,盧自寒回到客棧,剛到房間門口,就聽屋內(nèi)有交談之聲,進屋一看,卻是莫常林夫婦到了。
莫常林兩人一見盧自寒,頓覺喜不自勝,上官逐影更是趕忙起身拉著盧自寒的手坐到她的身旁,道:“自寒幾日可好?”盧自寒道:“孫兒一切安好?!蹦A謫柕溃骸皠傄娔氵M門時心事頗重,是為何事煩惱?難道還是因為婉兒之事?”盧自寒搖頭道:“這次倒也不是。”莫常林詫異道:“那是何事?不妨說給爺爺聽聽,爺爺幫你拿拿主意。”盧自寒將吳雅一事說了后,對莫常林道:“爺爺,你被人稱為鬼醫(yī)圣手,想必有辦法治愈吳雅吧?”莫常林撫須笑道:“爺爺又非神人,不知病癥何以下藥,還得看過才能知曉?!北R自寒喜道:“那好,我們即日趕往谷陽村可好?!蹦A挚粗R自寒猴急模樣,慈愛一笑,看向了上官逐影。上官逐影笑道:“影宗暫且無事,耽擱數(shù)日無甚大礙,況且人家對我孫兒有救命之恩,若此時不出薄力,倒顯得我家孫兒無情無義了。”莫常林笑道:“夫人說得極是?!北R自寒臉帶笑意,簡單收拾一番,就拉著莫常林夫婦出了客棧,租了馬車往谷陽村去,隨行的只有虛宇道長,顧滕云因說有事未能同行。
谷陽村小院內(nèi),吳雅坐在院中打理著曬干的藥材。吳老坐于一旁,看著孫女時不時出神的模樣,不由微微嘆氣。吳老心想自己這個孫女雖然聰明伶俐,但奈何心地純良,又少有與其他男子接觸,只因與盧自寒朝夕相處十?dāng)?shù)日,就日思夜念,丟了心神,著實讓吳老焦急不已。
突然院門被人敲響,吳雅趕緊放下手中活計,急急忙忙跑到門邊,懷著疑惑的打開了大門,頓時那張時常出現(xiàn)在夢中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院內(nèi),吳老見吳雅愣在門口,不由好奇問道:“小雅?是誰呀?”吳雅聽見爺爺叫自己,方才回過神來,羞澀著請進盧自寒。
而上官逐影和莫常林,早在看到吳雅的一瞬間就陷入了失神,看著面前的吳雅,他們就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女兒。盧自寒對著吳雅微微一笑,帶著虛宇和走神的莫常林夫婦進入小院,吳老一見盧自寒,頓時不悅道:“你來……”吳老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呆呆的看著盧自寒身后的莫常林,而莫常林亦看到了吳老,相顧愣神片刻后,兩人竟異口同聲道:“師兄?!”“師弟?”
一言過后,院中的氣氛再次凝固下來,吳雅與盧自寒疑惑的看著莫常林和吳老,吳雅走到吳老身邊,輕輕拉了拉吳老的胳膊道:“爺爺?!”聽見吳雅的聲音,吳老總算回過神來,嘆息一聲,讓吳雅進屋沏茶,他則招呼盧自寒與莫常林等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吳雅沏好茶后,也來到石桌旁坐下,一時間眾人又一次陷入沉默,只有虛宇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最后還是莫常林開口道:“我想不到你還活著。”吳老也道:“我也沒想到。”莫常林道:“你怪我嗎?”吳老笑道:“起初是挺埋怨你的,不過等人老了也就看得開了,福兮禍兮,人之常事。”莫常林低頭不語。
吳老看了看吳雅,對莫常林夫婦道:“說來也多虧琴兒了,不然哪有這般乖巧懂事的小孫女?!鄙瞎僦鹩奥勓约拥目粗鴧茄?,對吳老道:“涂豐林,你說她是琴兒的女兒,可,可,可琴兒不是……?”吳老道:“涂豐林,這名字好久未曾聽到了,你還是叫我老吳吧!是??!當(dāng)年藥門被滅,我在大火中救下琴兒,后來我們四處逃亡,好不容易才在此安居,后來琴兒與天兒成婚,生下小雅,哎!天意弄人,生下吳雅后不久,天兒進山獵獸,不幸遇到妖獸,丟了性命,琴兒也因此一蹶不振,不久就因思成疾,撒手歸天了。”聽完,上官逐影依偎在莫常林身上,哭作淚人,嘴里不停念到:“我可憐的女兒?!?p> 吳雅在一旁聽得真切,她小時候也曾聽母親提起過她的外公外婆,但那時母親以為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因此吳雅也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兩個親人,如今從自己爺爺口中得知,吳雅也是激動非常,看著上官逐影和莫常林,眼淚就撲索撲索的掉了下來。
吳老看著吳雅道:“吳雅,這便是你外公外婆了。”吳雅點點頭,起身,朝著上官逐影和莫常林盈盈施了一禮,含淚叫道:“外公,外婆。”上官逐影一把將吳雅摟入懷中,嘴里叫著乖乖寶貝。
婆孫二人可是哭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盧自寒這才對莫常林二人道:“恭喜爺爺奶奶了?!鄙瞎僦鹩靶Φ溃骸昂呛牵业暮脤O兒,好孫女?!笨蓞茄怕牭竭@話卻是臉色一變,變得極為復(fù)雜,隨即淚水再次留下,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上官逐影關(guān)切道:“小雅,怎么了?快叫哥哥?。 眳茄艔?fù)雜的看著盧自寒,極為不情愿的叫了一聲“自寒哥哥”,然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傷,起身跑了出去。
吳老在一旁嘆息一聲,莫常林奇怪道:“小雅這是怎么了?”上官逐影奇怪的看了眼盧自寒,又看了看吳雅離去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悟。她對盧自寒道:“自寒,你跟去看看。”盧自寒點點頭,出了院門。
盧自寒離開后,上官逐影對吳老道:“老吳,小雅她……”吳老點點頭道:“自從自寒離去后,小雅就經(jīng)?;瓴皇厣岬摹!蹦A只腥坏溃骸靶⊙攀菍ψ院畡恿诵乃迹俊眳抢系溃骸笆前。≈皇窍氩坏奖R自寒竟是你們的孫子。”上官逐影笑道:“如此不是更好,將小雅交給自寒這小子,老婆子是極為放心的?!眳抢习櫭嫉溃骸翱勺院皇悄銈兊膶O子嗎?他們在一起豈不是亂了關(guān)系?”上官逐影笑道:“自寒是我與常林收養(yǎng)的孩子,并非親生?!闭f著上官逐影將與盧自寒相識的過程說與了吳老,吳老聽完道:“哈哈,若非收留的自寒,你們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小雅的存在?!鄙瞎僦鹩暗溃骸白院褪俏壹业母P前?!”
這時莫常林道:“聽自寒說,小雅得了絕癥,不知是怎么回事?”上官逐影也焦急的看著吳老。吳老嘆息道:“吳雅并非是甚絕癥,只是自從她母親去世后就寡言少語,行為孤僻,因此我才說我就算醫(yī)術(shù)通神,也救不了吳雅的自閉之癥,而小雅臉上的紅痘也是因心思郁結(jié)而生?!甭犃舜搜?,上官逐影方才放下心道:“如今有了我們和自寒陪著小雅,她會好起來的?!眳抢宵c頭不言。
卻說盧自寒出了院子,卻早已不見吳雅的蹤影,盧自寒對谷陽村并不熟悉,也不知吳雅常到何處,于是進了村中詢問吳雅去處,村里的人對于盧自寒有些印象,知道不是甚壞人,便將吳雅去往村后豐陽山的事告知給了盧自寒,盧自寒詢問了上山道路,這才往山上而去。
盧自寒邊走邊喊,但始終沒有回應(yīng),想必是吳雅想要一個人靜靜,因此不想被人打擾。盧自寒上到山腰,還是沒有見著吳雅的影子,心中頗為焦急,突然,山上響起了一聲驚叫,聽聲音正是吳雅發(fā)出的,他急忙運轉(zhuǎn)身法朝聲音來源處奔去。
沒過多久,盧自寒就見著跌坐在地,梨花帶雨的吳雅,在她身前不遠處,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野鹿尸體,其濃烈的血腥氣直欲令人作嘔。
吳雅聽見身后動靜,害怕的縮了縮身子,盧自寒出聲道:“小雅,是我?!眳茄怕犚娛煜さ穆曇?,驚喜的回過頭來,見是盧自寒,起身幾步跑到盧自寒身邊,一下投入盧自寒懷中,道:“自寒,我怕?!北R自寒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別怕,沒事的?!?p> 隨著吳雅的情緒漸漸平穩(wěn),她的臉開始變得紅彤彤的,她害羞的推開盧自寒,低下頭擺弄著衣角。盧自寒看了看四周,道:“吳雅,我們回去吧!”吳雅點點頭,道:“嗯!”
這時,盧自寒見到地上有一個染血的小飾物,乃是一個小檀木做的木簪子,簪子尾部是一頭展翅的鳳凰,簪身刻著一個小小的婉字,這是盧自寒與盧自寒在百花山時親手為陸清婉刻的,現(xiàn)在雖是有些破爛,但他一眼就能辯出。
盧自寒焦急的往四周看了看,但四周靜悄悄的,吳雅看著盧自寒奇怪問道:“怎么了?”盧自寒急切的問道:“小雅,你剛才有沒有看見甚么人?”吳雅害怕的縮了縮脖子道:“剛才這里有一名女子,一身紅衣,食生肉,喝熱血,她一見我,就用墨綠色的眼睛盯著我,張著血淋淋的嘴,嘶啞著聲音問我歸云殿怎么走,我當(dāng)時見著這么恐怖的場景就被嚇著了,沒敢回答,或許是感受到你在趕過來,她看了看天上,就逃走了?!北R自寒皺眉問道:“你記不記得她長甚么樣,或者有沒有帶著其他人?”吳雅搖搖頭道:“我就記得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北R自寒不再說話,抬頭看了看歸云殿的方向,緊了緊手中的木簪,轉(zhuǎn)身帶著吳雅往村中走去。
回到院子,大家還在石桌旁交談,見吳雅兩人歸來,上官逐影拉著她在一旁小聲安慰,盧自寒則來到桌旁坐下,對三老道:“爺爺,師叔,我準(zhǔn)備明日趕往歸云殿去?!蹦A衷尞惖溃骸昂问逻@般急?”虛宇看了眼盧自寒,淡然品茶道:“是為清婉?”盧自寒點點頭,眼神堅定。莫常林嘆息一聲,他知盧自寒對陸清婉情深,以前他也支持,只是現(xiàn)在有了吳雅,心中難免會有所偏向自己的外孫女,不由問道:“是有確切的消息嗎?”盧自寒搖搖頭,將剛才在豐陽山上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擔(dān)憂道:“我怕清婉會有危險?!碧撚畹溃骸澳俏液湍阋黄鸢?!”莫常林在心底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那邊吳雅剛剛情緒緩解,也知道盧自寒并非是莫常林夫婦的親孫子,心中竊喜。哪知又聽聞盧自寒要離去,還是為了一名叫做陸清婉的姑娘,她不免心頭吃醋,暗自傷神。
到了第二日,盧自寒與虛宇辭別眾人,乘馬趕往歸云殿。吳雅站在院門口,上官逐影拉著她的手。吳雅突然轉(zhuǎn)身對上官逐影道:“姥姥,我想修煉。”三老詫異看向吳雅,吳雅臉色微紅,隨即眼神堅定的看向上官逐影。三老恍然,顯然吳雅做出這樣的決定還是為了盧自寒,她想陪在盧自寒的身邊,或者說是想將盧自寒從那名叫做清婉的女孩兒身邊搶過來。
吳老勸道:“小雅……”吳雅哀求的看著吳老道:“爺爺,成全我好嗎?”吳老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回房。上官逐影拉過吳雅的手,真元化作一絲細流,流遍吳雅全身,隨后愕然道:“小雅竟然是難得的通脈之體。”莫常林驚道:“這可是萬中無一的體質(zhì),若是修煉,將會一日千里啊!”吳雅聞言喜道:“姥爺,真的嗎?”莫常林點點頭。吳雅頓時激動看向上官逐影,撒嬌道:“姥姥,你教我好不好?”上官逐影道:“只要你爺爺不反對,姥姥將我一身本事通通交予你?!眳茄诺溃骸盃敔斪钍翘坌⊙?,他定是不會反對的。”
最終,吳雅還是跟隨上官逐影回了影宗,只是在回影宗的路上,吳雅一直默默不語,兩位老人知道這是吳雅舍不得吳老的關(guān)系,畢竟吳雅從小都是跟隨著吳老生活,突然之間分開又如何舍得。
回到影宗后,對于陌生的環(huán)境,吳雅感到有些害怕,尤其是影宗內(nèi)靜悄悄的,難以感受到人的生氣。的確,吳雅并非從小在影宗長大,根本難以適應(yīng)影宗的生活,上官逐影很明白這一點,因此,上官逐影在將吳雅安頓好后,就將修煉之法傳授給了她,讓她在靜室中安靜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