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看著幾個娃兒嘆口氣沒有言聲,這是肯定的,只是登州是個大城,還能討口飯吃,去了小城哪里容易乞討,再者,她帶著這些娃兒哪里走的快,只怕逃不出海鷹幫的手心。
秦臻石很清楚,三娘等人只怕不能生離登州地界。
而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在這個冰冷的世界里有時候好心帶來的殺戮,這個殘酷的邊鎮(zhèn)給秦臻石好好上了一課。
“三娘,帶著娃兒去我府上吧,”
秦臻石自詡是個講究人,此事因他而起,他絕不會袖手旁觀。
‘這,只怕打擾府上了,奴家等人可多呢,’
三娘糾結(jié)道,她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接下來還得拖累秦臻石。
“走吧,他們還沒那個膽子打入秦府的,你們盡管好好休憩就是了?!?p> 秦臻石決斷道。
鄭三娘看了看不大的幾個娃兒,如果想讓他們避開海鷹幫的報復(fù),好像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秦臻石帶著鄭三娘和四個娃兒返回了秦府。
待得到了秦府,府門叫開,門口立著三個人,此番秦升領(lǐng)著曲三河,孟慶三人一起守門呢。
“少爺,怎地如此多的娃兒,”
秦升瞪大眼睛道。
“這是某回家路上遇到的,海鷹幫的人為難他們,被我殺退了,以后就留在家里就是了,”
秦臻石簡略的說了一說。
秦臻石帶著幾個娃兒進(jìn)入了內(nèi)院。
曲三河、孟慶一同入了內(nèi)院。
這人可是不少,幾個娃兒許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較大的宅院,東張西望嘀嘀咕咕的有些動靜,秦母、秦嬸、秋菊聞聽后出了正房,正好看到這個奇怪的小隊。
‘我兒,這些人是,’
秦母指著幾個娃兒奇道。
“夫人,奴家和幾個娃兒都是遼民之后,今日被海鷹幫的潑皮糾纏,多虧恩公搭救僥幸逃脫,恩公憐惜幾個孤兒收在府上,今后在府上為奴為仆報答夫人和恩公,”
鄭三娘使了一個萬福道。
秦臻石聽聞點了點頭,
“這想我兒所為,你等背井離鄉(xiāng),沒了親人看顧,也是怪可憐的,日后就在家中安頓就是了,”
秦母笑笑道。
“幾個小娃,跟姐姐去洗洗去哦,”
秋菊笑瞇瞇的和幾個小娃打著招呼。
幾個小娃看向了鄭三娘。
“這位姐姐,不勞煩你,奴自己帶他們?nèi)デ逑锤蓛艟褪橇?,?p> 鄭三娘忙道。
‘不用客套,奴是婢女秋菊,做的本來就是這些活計呢,’
秋菊道。
總是笑語盈盈的秋菊讓幾個孩子放松下來。
鄭三娘還是親自帶著娃兒隨著秋菊去了。
“娘,此事干系在兒身上,”
秦臻石將事情首尾講了講。
他知道老媽心中必有疑問。
“原來如此,我兒做的好,這幾個娃兒卻是因你遭難,咱們秦家不能不管,”
秦母聽聞后當(dāng)即贊同。
這讓秦臻石心里安穩(wěn)不少,還是老媽靠譜啊,
“娘,您果然是深明大義的,”
‘去,混小子,’
秦母嗔道,旋即一皺眉頭,
‘唉,家里多了這些口人,開銷太大了啊,’
得,這仔細(xì)的毛病又犯了,秦臻石也知道秦母的這個事沒有解藥,于是立即找個由頭逃遁。
秦臻石、曲三河、孟慶一同返回后進(jìn)。
“恩公,我兄弟沐浴更衣,吃飽喝足,您給我等安排一些活計吧,”
曲三河躬身道。
“你二人弓馬如何,”
秦臻石問道,他對兩人一無所知,還是得摸摸底。
‘爺,小的昔日就是軍戶,接了老爹的位置,弓馬嫻熟,劉慶是余丁,上的馬,馬上箭術(shù)不成,步弓還成,’
曲三河道。
秦臻石點了點頭,
“以后就是某身邊的伴當(dāng),每日里隨某操練就是了?!?p> 曲三河、劉慶急忙拱手應(yīng)了。
秦臻石帶著兩人來到了秦府的一個小廂房。
秦臻石開了鎖進(jìn)入室內(nèi),過會拿出了兩把單刀,兩把步弓,還有一副棉甲,一副鎖子甲。
這都是秦臻石老子的存貨了,一向由秦升打理著,倒也沒有銹蝕朽壞。
“這些日后就是你等的兵甲,須得日日打理,不得朽壞,否則定不輕饒?!?p> 秦臻石道。
‘爺,這真是給我等的不成,’
曲三河、劉慶對視一眼,都是一臉喜色。
兩人一個是普通的軍戶,一個是軍余,刀槍弓弩是摸過,甲胄是沒有了,兵甲中最為金貴的就是甲胄了,他們是怎么也沒想到成為秦府的家丁,還配發(fā)了甲胄,驚喜了有沒有。
“跟著某出生入死是必定的,但是某絕對會讓你等兵甲齊全操練精銳再和敵人死戰(zhàn),”
秦臻石淡淡道。
后世操軍有句話,訓(xùn)練不足的士兵上戰(zhàn)場就是自殺,這一點上二戰(zhàn)中華夏和蘇聯(lián)都吃了大虧,而德國和倭國都得益于練兵,傷亡率遠(yuǎn)遠(yuǎn)低于對手,這就是血的教訓(xùn)。
‘爺對我等如此厚待,我等敢不效死,’
曲三河單膝跪地道。
劉慶也急忙跪倒地上。
“好了起來吧,日后別說某練兵苦就是了,”
秦臻石伸手一一扶起。
“爺,我等什么苦都吃過,決計不怕,”
曲三河拍遮胸脯發(fā)誓道。
秦臻石呵呵一笑,這話不要說得太滿就是了。
登州水城城南的范家書院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書院,雖然沒有登洲書院那么知名,在登州也算小有名氣了。
離著范家書院只有兩百步又一個廢棄的戲臺和廟宇。
如今頗為破敗。
看著不甚起眼的廟宇內(nèi)部卻是有十余個大漢把守著。
這里就是海鷹幫在水城的壇口,海鷹幫的三當(dāng)家陸億正在內(nèi)進(jìn)飲茶。
隨著遼民的大量涌入,登州城擁堵混亂開來,當(dāng)然很多遼東來的富戶也讓登州城越發(fā)的繁華。
這種混亂也給了海鷹幫機(jī)會,魚龍混雜的新局面讓海鷹幫如魚得水,抽取的好處多了,屬下也多了很多悍不畏死的遼民,實力大增。
作為三幫主的陸億主持油水極大的水城,真是好不逍遙。
錢多事少瀟灑快活,這一年多來是陸億最舒坦的時候了。
現(xiàn)下陸億正在尋思晚飯到哪家酒樓,飯后去青樓還是去茶室呢,總之,今晚要好生飲酒作樂一番。
陸億正在神游之時,外間他的親衛(wèi)來報,李泉求見。
陸億想了想,好像還得有幾日才交份子錢,怎么這個李泉提前來了呢。
“讓他們進(jìn)來吧,”
陸億吩咐道。
過會兒,他聽到雜亂怪異的腳步聲,陸億一怔,怎么回事。
陸億抬眼看去,只見兩名護(hù)衛(wèi)當(dāng)先進(jìn)入室內(nèi),接著李泉捂著肋下,還有一個叉著兩腿走路,最后一個捂著手臂咬牙切齒的進(jìn)入室內(nèi)。
‘李泉,怎的如此狼狽,’
陸億沉聲道。
‘三爺,此番我等兄弟栽了,’
此時的李泉哪里有李爺?shù)娘L(fēng)采,而是擠出笑臉來躬身恭敬著,
‘說,’
陸億盯著這廝道。
“爺,今日又一個水師的丘八阻攔我等收取份子錢,將我等兄弟三人打傷了,三爺可要為我等報仇啊,”
李泉咬牙道。
“一個水師的丘八,呵呵,好大的膽子,”
陸億真的沒在意,如果說是哪家大員的親信親將或是家丁,他真的要想一想,不過是水師一軍卒而已,以往海鷹幫不是沒招惹過,還不是對方磕頭認(rèn)錯。
‘他是水師哪個營的,’
“他名叫秦臻石,應(yīng)該是平海營的,”
李泉想了想道。
陸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擊敗你的人不知道是誰,李泉,你這狗才,”
李泉嚇得急忙道,
“三爺,這個殺才自稱是方同知的親衛(wèi),應(yīng)該就是平海營的所在,”
他真不想說,他怕幾位幫主因此退縮回去,他可是曉得幾位幫主對文官軍將身邊的親衛(wèi)是極為忌諱的,那就是這些大員的嫡系,總有些顧忌。
他可是恨秦臻石入骨,在他作威作福的所在被秦臻石痛打,丟盡了臉面,以后誰還怕他。
只是他不敢不說,如果真的報復(fù)回去,引出了方同知,那時候他就成了替罪羊。
“方大同,”
陸億遲疑了一下,在水城討生活,對水城的英雄譜是必備的。
登萊巡撫、登萊巡海道、登州知府、登萊總兵等大員齊聚登州城,登州水城的老大那就是登萊水師指揮使,而方大同是登萊水師的第二號人物。
日前,這位大佬還將登萊水師指揮僉事周衢掀翻在地,他作為水城的地頭蛇如何不知。
方大同絕對是他忌諱的人物。
李泉看到了陸億的遲疑,心中不禁捉急,
“三爺,我等報了您的名號,這廝還是毫不留情,太過可惡,如果不懲處,只怕水城里還有人效仿,地面不寧啊,”
“閉嘴,你個腌漬貨,”
陸億冷冷道。
李泉立即閉上嘴。
李泉說的陸億怎么不清楚,他也惱恨秦臻石壞了他的事兒。
但是他也清楚李泉等人是什么鳥人,只怕是欺辱秦臻石身上,讓他教訓(xùn)了一番。
問題是秦臻石在方大同身邊到底什么地位,如果是一個普通親衛(wèi)家丁,他不介意出手教訓(xùn)一番,否則就得隱忍一番了。
“你個鳥人先去養(yǎng)傷,此事自有爺來處置,滾,”
陸億罵道。
三人急忙狼狽而出。
“陳須,”
陸億道。
一旁一個黃臉漢子拱手而立。
“讓人在平海營打探一番,秦臻石在方同知身邊的差遣,再找?guī)讉€人盯著秦臻石,”
陸億命道。
陳須拱手而去。
“王鏟,你和你的手下這幾日隨時候著,”
陸億冷颼颼道。
一個粗壯的漢子上前拱手沒言聲領(lǐng)命而去。
陸億拿起茶碗繼續(xù)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