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霜院里,蘇溪婷站在羅少卿身前,解下他身上的外衣,邊解別問:“月盈表妹可答應(yīng)了?”
“答應(yīng)了。不過月盈狠下心來,可把我嚇了一跳!”
蘇溪婷見過的林月盈都是嘻嘻鬧鬧的,都沒見過她認(rèn)真的蘇溪婷,一聽羅少卿說林月盈狠,有些不信:“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為了不懼怕皇上,竟咬傷了自己的舌頭。”
羅少卿這話,讓蘇溪婷停下了手中的動(dòng)作:“咬傷了自己的舌頭?”
“是啊,若不是皇上離開了,她慌慌張張的想喝茶,讓茶水刺激到了傷口,我都不知道她把自己的舌頭咬傷了。”
“嚴(yán)重嗎?”
“不知道,不過她吐在茶杯里那混著血液的茶水,應(yīng)該咬得不輕!”
“看來月盈表妹還是有一定的膽識(shí)呢!”
“什么叫一定啊,她就是有膽識(shí)!你不知道,她仗著皇上不會(huì)把她怎么樣,她開口就跟皇上要權(quán)力,要寧家軍虎符,還讓玉宇閣給新府邸翻修出資呢!”
羅少卿說著說著,臉上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羅少卿這幾日一直在擔(dān)心,把寧家軍放在林縉卓的新府邸是否妥當(dāng)而擾神,蘇溪婷已經(jīng)幾日不曾見他笑過了,如今羅少卿這不經(jīng)意露出的笑容,讓跟著他操心的蘇溪婷也寬心了不少,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婷沒想到月盈表妹還有這膽識(shí)呢,那婷當(dāng)真要細(xì)細(xì)聽來了!”
“好啊,那我就給你說說!”
羅少卿見蘇溪婷想聽,興頭上的他,直接脫了身上的外衣,放在衣架上,就牽著蘇溪婷走向床榻……
冰壺院里,換了一身碧色黛羅衣裙的林月盈,把林月朗的玉髓放在林月朗的枕邊,就離開了冰壺院。
等在前院的林良、飛羽,欣兒和然兒四人,見林月盈來了,就跟在林月盈身后一起走了。
林月盈昨日自回來,該做什么,還做什么,玉宇閣的事,好像對(duì)她并沒有什么影響,就連跟欣兒和然兒問話都沒有,而今天還帶著她們一起來了新府邸。
新府邸大廳,林月盈還是坐在昨天那張椅子上,拿出齊宇的鳳凰玉佩把玩著,沒有看集結(jié)在前院的下人一眼,直接問:“昨天是誰跟麟斗嘴來著?”
底下的人,見林月盈問到了這個(gè),沒有人回答她,倒是那昨日頂撞楚麟的矢,卻自己走了出來:“是我。”
站在林月盈背后的欣兒,看著林月盈手中的鳳凰玉佩,就是不妙的皺眉,而那站在最前面的丁廣,亦是如此。
“飛羽,給他三十鞭,再扔出去!”
“是!”
飛羽領(lǐng)命,取下昨日林月盈讓他準(zhǔn)備好的皮鞭,就走向矢。
底下的人,一聽林月盈這命令,都竊竊私語了起來,而那矢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地說:“你以為你是誰啊,說打我就打我?”
林月盈沒有去聽矢的話,就從袖子里取出寧守的虎符,可是她沒拿穩(wěn),那被劈成兩半的虎符,就有一半從林月盈的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又那么湊巧的跑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丁廣面前。
丁廣看著腳前那半枚虎符,一眼就看出了是寧守的虎符,有些激動(dòng)的他,伸手就要去撿,可是他的手快要觸及那半枚虎符時(shí),忽見一條皮鞭落下,狠狠地打在那半枚虎符旁邊。
飛羽怒斥著:“主人的東西,豈是你一個(gè)下人能碰的?莫臟了主人的東西!”
站在丁廣身旁的人,看了地上的那半枚虎符,也跟著激動(dòng)起來,可是他們卻眼睜睜地看著飛羽撿了起來。
飛羽把撿回來的虎符,雙手奉在林月盈面前。
林月盈拿起飛羽手上的虎符,就跟他說:“去做你該做的事!”
“是!”
飛羽再次領(lǐng)命,來到矢面前,伸出左手就要把矢拉出來,可是丁廣也伸左手抓住了飛羽的手腕。
飛羽見丁廣握著他的手,想用內(nèi)力彈開他,可是丁廣好像也是習(xí)武之人,只用了五分力的飛羽,一下竟沒有彈開丁廣。
飛羽想再加幾層內(nèi)力攤開丁廣,可是卻聽見林月盈說:“怎么,你要替他不成?”
林月盈此言一出,飛羽就沒有再加幾層內(nèi)力,但還是竟盯著丁廣,而那一眾下人也開始躁動(dòng)起來。
矢見丁廣跟飛羽僵持著,而林月盈則高高在上,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左手托著腮正悠哉悠哉地看著這邊,就是不滿的要去說道說道,可還是被丁廣給攔下來了。
丁廣見矢又要去沖撞林月盈,立馬就把他拽回來:“小人替他便是!”
矢聽丁廣要替自己,更不滿了:“丁大哥,我們?yōu)槭裁绰犨@個(gè)小丫頭的話?”
如今林月盈手上不止有寧守的虎符,還有齊宇的鳳凰玉佩,丁廣就算不知道這兩樣?xùn)|西為什么會(huì)在林月盈手上,但是他也清楚這兩樣?xùn)|西的特殊性,所以在不明真相之前,沖撞她可不是明智之舉!
飛羽見矢叫林月盈小丫頭,想都沒想的甩著皮鞭就要抽他,而丁廣見此,抬起右腳就往后邁,背對(duì)著飛羽,替下了這一鞭。
只聞鞭聲乍響,院里就是一片死寂,而那受了飛羽一鞭的丁廣,則是皮開肉綻,血染黃衣。
矢見飛羽當(dāng)真動(dòng)手了,惱羞成怒的他立馬就沖向飛羽,可是卻被丁廣一腳給踹了回去:“你給我閉嘴!”
跌坐在地上的矢,無緣無故受了丁廣這一腳,又無緣無故挨了他罵,剛剛還惱羞成怒的他,見丁廣動(dòng)怒,竟嚇得不敢動(dòng)彈。
跟矢一樣,不明白丁廣為何要隱忍被林月盈鞭打的人,不在少數(shù),可是丁廣的動(dòng)怒,讓他們不敢說一句話。
丁廣見矢不再鬧,抬手就解了身上的衣服,跟飛羽說:“這位兄弟,來吧!”
飛羽看著丁廣露出的那寬厚而矯健的身板,看著他手臂上那醒目的傷疤,尤其是那腰間那虎形紋身就知道,這面前的丁廣絕不是平凡之人!
站在邊上的林良,一眼就看見了丁廣身上的虎形紋身,也是見過世面的他,不用想就知道,丁廣定是來歷不凡。
丁廣是平凡之人如何,來歷不凡又如何?他飛羽只聽命于林月盈!
飛羽甩動(dòng)著手里的皮鞭,一鞭一鞭地抽打在丁廣的背上,同時(shí)也在一鞭鞭,鞭策著那些下人的心!
林月盈重新坐好,把鳳凰玉佩和虎符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茶碗,掀起茶蓋就撥開漂浮在茶湯上的茶葉,輕輕吹了吹,這才小心翼翼的喝著茶,但是還是燙到了舌上的傷口,疼得她忍不住皺眉。
欣兒不忍看著被鞭打的丁廣,就看向了身前的林月盈。
林月盈在欣兒看來,就是個(gè)沒規(guī)矩的小丫頭,可若是瘋起來,還真沒幾個(gè)人能攔得住她,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林月盈一碗茶畢,飛羽那邊也結(jié)束了,而那死扛下三十鞭的丁廣,在飛羽停手之后,實(shí)在是扛不下去的他,便向前倒去。
站在丁廣面前的燕草和秦桑,見丁廣倒下了,立馬就上去扶著他。
燕草和秦??粗V那皮開肉綻的后背,實(shí)在是忍不了林月盈的專橫,就又想跟林月盈說道說道,可是丁廣緊緊的拽著他們的手,不讓他們跟林月盈追究。
飛羽在丁廣身上打完了三十鞭,甩去皮鞭上的血漬,就退回了林月盈身旁。
燕草和秦桑見丁廣攔下了自己,雖心有不滿,卻還是隱忍下來,把丁廣扶了下去。
林月盈的余光,掃到要走的三人,開口就攔下了他們:“全部男丁,把上衣都脫了?!?p> 底下的人,一聽林月盈這話,頓時(shí)就炸開鍋了。
她一個(gè)小姑娘家,為什么要人脫衣服,還是全部男丁?她一個(gè)未出閣的小姑娘還真好意思開口!
林月盈見底下的人又議論紛紛了起來,就是疼痛地扶額:“能脫就留下,不能脫就給我走人,你們知道門在哪兒!”
被燕草和秦桑攙著的丁廣慢慢轉(zhuǎn)過身:“姑娘這是何意?”
林月盈沒有回答,和拿著斷成兩半的虎符,試圖合上它們。
丁廣看著林月盈手中的虎符就覺得窩火。她之所以和齊宇要來寧守的虎符,就是為了管住我們嗎?
“脫!”
丁廣說罷,就把雙手從燕草和秦桑手中抽回來,那一眾家丁見此,紛紛麻利地解下自己的上衣,而那些女奴則紛紛轉(zhuǎn)身背對(duì)著他們。
不過是丁廣的一句話,就能讓一眾下人聽命于他,讓林月盈不由得警惕地看向了他。
那一個(gè)個(gè)脫去了上衣的下人,一個(gè)個(gè)身強(qiáng)體壯,膀大腰圓,有甚者,身上還帶著刀疤。
林月盈看著那一個(gè)個(gè)身上,那一道道醒目的刀疤,就是頭疼地扶額:“身上有兩道及兩道以上傷疤的人,忙過了今天就回去,以后都不要來了?!?p> 林月盈一言,讓剛安靜下來的人又開始炸鍋了,就連站在丁廣身旁的燕草,都要站出來跟林月盈說道說道:“林小姐,我們這些人可都是爺精心挑選的,我們來這里自然有我們的用意,你就這樣把我們趕回去,不妥吧?”
底下的人炸鍋了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明目張膽地來違抗月盈,林月盈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那也只能怪他心眼不足!外人都知道,你們是良叔從人牙子那里找來的,身上怎么可能會(huì)有這么多傷疤呢?有也就算了,還好些人都有,是個(gè)人都會(huì)懷疑你們的來歷吧?!?p> 林月盈這話,把燕草懟得啞口無言。
林月盈見燕草不說話,就吩咐林良:“良叔,看一下他們身上虎紋的大小?!?p> 林良并沒有馬上回答林月盈,而是走到他身旁,問出來他剛剛就想問的疑慮:“小姐,這些人若是了不得,咱還是把他們打發(fā)走吧!”
林良的顧慮,林月盈很清楚,可是這個(gè)節(jié)骨眼要打發(fā)這些人走起,已經(jīng)不可能了。
“良叔,這些人是什么來歷,我呆會(huì)兒再告訴你,我們先把現(xiàn)在的事完成,好嗎?”
林月盈并沒有馬上回答林良,但林良從她那有些暗淡的眼中看出,現(xiàn)在的林月盈情緒并不高,林良這會(huì)兒才想起來,今天的林月盈太沉著了,她之所以這樣,是因?yàn)檫@些人嗎?
“是,小姐?!?p> 林良沒有追問,轉(zhuǎn)身靠近離他最近的一個(gè)家丁,估摸著紋身的大小。
林月盈先是把丁廣打了,后是讓他們把上衣脫了,現(xiàn)在又要量紋身的大小,這就讓丁廣糊涂了。
坐在地上的丁廣,費(fèi)力地抬頭,費(fèi)力地問林月盈:“林小姐,這又是何意?”
這些人的問題實(shí)在是太多,林月盈都懶得回答了,就沖飛羽揮揮手。
飛羽見林月盈懶得回答丁廣,就來到大廳前,回答丁廣:“沒什么,只是要抹掉你們身上的紋身而已!”
飛羽此言一出,底下就又開始炸鍋了,而那矢憤憤不平又竄了出來:“我們身上的虎紋,可是寧將軍給我們至高的榮耀,豈是你想抹就能抹的?”
飛羽見又是這個(gè)矢來挑頭,怒氣爆發(fā)的他,毫不掩飾他的殺氣,甩出手上的皮鞭就抽打著地面:“留著你們本就是個(gè)禍害,若是他日,你們身上的紋身被外人看見,這里必定再次上演十年前的慘劇,與其讓你們連累主人,倒不如我現(xiàn)在就全滅了你們!”
飛羽話雖如此,可是他們背負(fù)的,除了屈辱之外,何嘗又沒有榮耀?豈是林月盈說抹就能抹的?
站在林月盈身后的欣兒,靜靜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身子發(fā)抖得厲害,卻又不敢回想當(dāng)初的慘狀。
丁廣看著站在林月盈身后,雙手緊握的欣兒,粗礦的眉就是一皺。
“抹吧,通通抹掉!”
丁廣此言一出,讓那些下人頓時(shí)就安靜了。
當(dāng)年的慘狀,沒有人愿意回想,更不想再遭遇一次!但要他們就這么抹去他們的榮耀,他們還真辦不到!
閑來無事的林月盈,又拿起桌上的鳳凰玉佩,把右手食指穿進(jìn)系著玉佩的繩索中,甩動(dòng)了起來,又問:“昨天,麟吩咐誰,去做什么來著?”
如今,那些人身上的榮耀都要被林月盈給抹了,就沒有人還舍不得這座府邸,所以昨天那幾個(gè)被楚麟點(diǎn)到的人,就都站了出來。
林月盈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繼繼續(xù)甩著手上的玉佩。
飛羽見林月盈懶得下令,他就代勞,打發(fā)那些人下去干活。
那些人都下去之后,飛羽就來到林月盈面前:“主人,事情都吩咐完了,主人可還有別的吩咐?”
林月盈停下了手上甩動(dòng)的玉佩,握在手里,回想著前天楚麟說的話:“對(duì)了,麟跟我說,寧府的小姐和少夫人當(dāng)時(shí)并沒有死,既然你們都出現(xiàn)了,那她們也應(yīng)該出現(xiàn)了吧,她們現(xiàn)在在何處?”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一群亡命之徒,哪能有二主?
林月盈久久沒聽到有人回話,就看向了院中,可是他們一個(gè)個(gè)都低頭不語。
他們可以舍棄寧府,他們可以舍棄榮耀,但是他們不能背叛寧守!
林月盈見他們又不說話,又頭疼了,微微把腦袋向后仰,就要問話,可是眼前卻是一暗,就看見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欣兒走出來,站在自己的面前。
林月盈看著站在面前的欣兒,秀眉就是一皺。
欣兒站在林月盈面前,目視著林月盈的眼睛:“我就是寧府的小姐,寧殷箏。金掌柜就是殷箏的嫂嫂,若金蘭!”
寧殷箏清楚,其父兄的冤屈沒有沉冤得雪之前,她就不能明目張膽的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墒撬仓溃衷掠F(xiàn)在若是想知道什么,也只是她開口的事,與其讓她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份,寧殷箏倒不如自己站出來。
林月盈看著面前的欣兒,好看的臉蛋立馬就拉長了,心情復(fù)雜地看著面前的欣兒。
欣兒的話,不但讓林月盈不爽,就連飛羽和林良都覺得有些震驚。
林月盈是想通過欣兒和然兒來了解玉宇閣,可是林月盈自回了帝都,就沒消停過,壓根就沒時(shí)間跟欣兒她們問過玉宇閣的事。
林月盈再次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用左手托著腮,翹著二郎腿,慵懶地問欣兒:“寧小姐真是能忍辱負(fù)重呢,居然屈尊在小女子府中做婢女!”
站在林月盈面前的寧殷箏,低頭看著慵懶的林月盈,并沒有什么想法,卻還是回答她:“雖說家父的官職在林大人之上,可是世人皆知家父是叛將,殷箏怎受得起“小姐”一稱?”
寧殷箏此言一出,底下的人都為她憤憤不平。
當(dāng)年若沒有發(fā)生那樣的事,寧殷箏現(xiàn)在還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存在,可是那樣的事,到底是發(fā)生了。
林月盈跟寧殷箏認(rèn)識(shí)也有三個(gè)月了,寧殷箏話雖不多,但是還算本分。林月盈雖憐憫寧殷箏的遭遇,可是林月盈不喜歡別人騙她,特別是在這么重大的一件事上!
“既然你也這么說了,那你日后還是在偏房住著吧,省得被別人抓住尾巴!”
“是,欣兒知道!”
寧殷箏又自稱“欣兒”,這再明顯不過了,在一切大白于天下之前,她還要繼續(xù)隱忍下去!
既然改辦的也辦了,該說的也說了,林月盈也厭煩了在一張張傷春悲秋的臉,就抬手揮了揮,就打發(fā)一眾下人下去干活了,而欣兒也退到一旁站好。
那一眾下人,雖不忍寧殷箏屈尊在林月盈之下,可是他們也清楚自己的處境,也只能和寧殷箏一樣,繼續(xù)忍辱負(fù)重!
下人都散去之后,林良就跟著飛羽,來到林月盈面前。
林月盈把手上的鳳凰玉佩放在桌上,又交代飛羽:“飛羽,你先把這兩樣?xùn)|西收好,回去再就給我!”
“是!”
林月盈跟玉宇閣的事,飛羽也知道了個(gè)大概,如今他也知道,這兩樣?xùn)|西的重要性。林月盈之所以讓自己先拿著,無非是不想讓楚麟知道罷了。
飛羽接過林月盈遞過來的玉佩和虎符之后,就退到一旁站好,而那跟著他過來的林良,就來到林月盈面前。
林良剛剛在那里站了半天,也聽了半天,剛剛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他現(xiàn)在也知道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林月盈,怎么會(huì)跟這些本該死之人攪和在一起?
林良屹立在林月盈面前,俯視著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的林月盈。
林良雖是下人,可是他跟了林縉卓這么多年,可謂是忠心耿耿,他在林月盈看來,也算是半個(gè)長輩,而如今林月盈已經(jīng)讓他知道了寧家軍的存在,也沒打算隱瞞,就把玉宇閣的事,清清楚楚的跟林良交代……
如今人已經(jīng)退下去了,廳里也就林月盈幾人,松懈下來的林月盈,還是覺得這地方陰森森的。
新府邸門前,穿著一身石榴百蝶長裙的羅少鳶,看著正在粉刷林府新宅的幾個(gè)家丁,就扯了扯身旁羅少卿那用紅絲線繡有烈焰梅花瓣的衣袖,少了一分底氣的說:“哥哥,我還是不敢進(jìn)去!”
羅少卿看了看羅少鳶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就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有哥哥在呢!再說,月盈也在呢。”
羅少卿才說完,就聽到左側(cè)傳來馬蹄聲,尋聲望去,只見一身瑩白衣裙的楚麟,正騎著高頭大馬而來。
羅少卿見是楚麟,嘴角就是一上揚(yáng),繼續(xù)跟羅少鳶說:“你看,這不,麟也來了!”
羅少鳶聽羅少卿這么說,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當(dāng)真看到了正在趕來的楚麟。
正在粉刷府門的幾個(gè)小斯,見羅少卿和羅少鳶站在門前,而楚麟也在趕來,就有其中一個(gè)小斯放下手中的東西,來到羅少卿面前,抱拳問候:“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停在此處又是為了何事?”
羅少卿并沒有理會(huì)小斯,只不過是看了他一眼,就繼續(xù)看向楚麟。
從馬上下來的楚麟,見小斯站在羅少卿面前,見命令他:“你,過來!”
楚麟這命令的口氣,小斯還是不能完全接受,可是又不能有一絲不滿的他,只能乖乖過去,接過楚麟遞給他的韁繩,而跟在楚麟身后的殊辰,也讓他看著自己的馬。
羅少卿看了一眼,把兩匹馬牽下去的小斯,又看看正大步走來的楚麟,就調(diào)侃了:“麟,你什么時(shí)候入贅了?我怎么沒接到消息?。俊?p> 羅少卿這沒頭沒腦的話,讓楚麟一時(shí)半會(huì)沒反應(yīng)過來,而在羅少卿身后的羅少鳶,則已經(jīng)掩著嘴笑了。
后知后覺的楚麟,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立馬羞紅了臉,擺手道:“沒有的事,少卿表哥就別亂說了!”
“那那人為什么這么聽你的話?”
這也是楚麟奇怪的地方,明明昨天他們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現(xiàn)在卻對(duì)自己言聽計(jì)從了。
楚麟也回答不上來,就跟羅少卿說:“先進(jìn)去再說吧!”
楚麟說著,就把羅少卿和羅少鳶請(qǐng)了進(jìn)去。
羅少鳶看了看正在粉刷的大門,猶猶豫豫地跟在羅少卿身后進(jìn)去了。
楚麟三人一入門,繞過了門后的東墻,一眼就看見了然兒撐著傘,為坐在院中的林月盈遮陰,而那林月盈則是拿著一個(gè)小算盤打著。
楚麟來到林月盈身后,伸手就拍在林月盈的左肩:“月盈?!?p> 正在聚精會(huì)神算數(shù)的林月盈,被楚麟這一拍,嚇了一跳,顧不了再算賬目,回頭就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楚麟:“我說你開口之前,就不能出個(gè)聲嗎?人嚇人嚇?biāo)廊?,你知不知道??p> 剛剛還算心情好的楚麟,被林月盈無緣無故罵了一頓,暗自傷身的他,呆立在原處。
林月盈見楚麟發(fā)愣,也懶得理他,想繼續(xù)算賬目,卻看見站在羅少卿身旁的羅少鳶,就顧不了賬目,放下小算盤和賬本,起身就繞過楚麟,來到羅少鳶面前,牽起她的手,嬉笑著:“少鳶表姐來啦!”
還在暗自傷神的楚麟,見林月盈無視自己,而去找羅少鳶了,就是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站在羅少鳶身旁的羅少卿,見楚麟這般,獨(dú)自看熱鬧的他,低頭就是偷笑。
羅少鳶看了看林月盈身后的椅子,又看看這寬敞的院子,不明白林月盈為什么坐在這:“月盈表妹,你為何坐在這院中?。俊?p> 林月盈不想嚇著羅少鳶,就說:“廳里太涼,出來曬曬太陽?!?p> 林月盈的話雖沒說全,但是羅少鳶也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也是呢,畢竟這么發(fā)生過那種事!”
羅少鳶說著,眼中就露出一絲膽怯,有些沒底氣地又看了一圈。
林月盈看出了羅少鳶眼中的恐懼,也覺得她手上有些微涼,就安慰她說:“少鳶表姐莫怕,這不是有少卿表哥和麟嗎?他們手上都有人命,就算是惡鬼,也會(huì)退避三舍的!”
楚麟和羅少卿聽林月盈這話,真的是不知道是該自豪還是生氣了。
還在生氣的楚麟,一點(diǎn)面子都不給林月盈:“哎,你這是夸我們呢,還是損我們呢?”
林月盈見楚麟跟自己置氣了,假裝害怕地躲到羅少鳶身后:“少鳶表姐,你看,可怕吧!”
林月盈這話,真的是讓楚麟語塞,而羅少鳶和羅少卿則是把臉轉(zhuǎn)向一側(cè)偷笑著。
林月盈見羅少鳶笑完了,就從她身后出來:“少鳶表姐和少卿表哥怎么會(huì)來這里?”
羅少鳶回答:“哥哥說,你一個(gè)人在忙這里的事,所以哥哥就讓我來幫幫你?!?p> “那真是太好了!少鳶表姐,你不知道,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堆事,我都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而坐在這里曬太陽嗎?”
被林月盈無視的楚麟,見林月盈這么粘著羅少鳶,醋意上來的他,就冷冷地插了一句。
說得正高興的林月盈,被楚麟這么一插話,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羅少鳶看著面前剛剛還笑容滿面的林月盈,聽了楚麟的話,就把小臉拉長了,又是低頭一笑。
大廳門前,和飛羽站在一處的欣兒,看著剛剛還冷如冰塊的林月盈,現(xiàn)在和羅少鳶等人一起,卻又像個(gè)孩子一樣嬉笑,她都有點(diǎn)看不懂林月盈了。
林月盈也懶得理會(huì)楚麟,就問身前的羅少鳶:“少鳶表姐,你說我該從哪里開始???”
羅少鳶也是第一次來這里,林月盈這么問她,她一時(shí)半會(huì)也想不起來,就看了看四周,才問林月盈:“先去看看你的院子吧,你可選好了?”
林月盈來這里也有兩回了,可是她也就這前院和大廳里轉(zhuǎn)轉(zhuǎn)而已,哪敢去別的地方,壓根就沒選地方的她,只能搖頭。
羅少鳶見林月盈搖頭,有些為難:“那看來我們只能先去轉(zhuǎn)轉(zhuǎn),替你選個(gè)院子了?!?p> “月盈的院子已經(jīng)選好了!”
楚麟此言一出,林月盈就呆頭呆腦的看向楚麟,而羅少卿和羅少奕見林月盈這樣,又是低頭一笑。
楚麟見羅少卿和羅少鳶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他,就羞著臉給他們帶路。
跟在楚麟等人身后的欣兒,看著被原本郁郁蔥蔥的樹木,雕猛刻禽的家具,就如同原本住在這里的人一般,皆數(shù)消失殆盡,心中惆悵不已。
一處院門內(nèi),林月盈看著屹立在院中的一座閣樓,有些為難地地看向自己右側(cè)的楚麟:“麟,你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為什么你選的還是閣樓?”
剛剛還信心十足的楚麟,一聽林月盈這話,就不高興了:“什么叫‘我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再過半年我都二十一了,我已經(jīng)是男人了!”
林月盈見楚麟跟自己置氣,就敷衍他了:“是,是,是!您是男人了,那您能不能說說,我為什么還要住閣樓呢?”
“沒什么啊,你本來就住閣樓,以后也可以住閣樓啊!”
“嗯……”
楚麟這理所當(dāng)然的話,讓林月盈不敢茍同。
羅少卿和羅少鳶見林月盈和楚麟又斗嘴,司空見慣的他們,還是被林月盈和楚麟逗笑了。
楚麟見林月盈答不上來,就俯身靠在她耳畔,輕聲說:“那你要是實(shí)在不想住,去我的鱗兮院住也行!”
楚麟這像是玩笑的真心話,讓林月盈又羞又惱,抬起雙手就奮力的把楚麟推開。
被林月盈推開的楚麟,踉踉蹌蹌地倒向右側(cè),好在殊辰一直跟在楚麟身后,見楚麟失去了平衡,立馬就上前扶住了楚麟,才沒讓他狼狽地摔倒在地面上。
站在院門口的欣兒,看著屹立在院中的閣樓,想尋找著往日的記憶,可也只是徒增傷感而已!
逛了一圈的四人,又回到前院。
楚麟看著院中的人,按著他昨天說的,正在砍掉原本栽在院墻根的矮株灌木,可是昨天的他們明明那么抗拒,今天怎么就自己動(dòng)手了?
“月盈,他們是在砍樹嗎?”
林月盈見楚麟問起來這個(gè),隨口就回答:“是啊,你昨天不是說要把樹都砍了嗎,我就讓他們砍了??!”
“他們昨天不是不想砍嗎,今天怎么就……”
“昨天不是有人跟你頂嘴嗎,剛剛我讓飛羽把帶頭那個(gè)打了他三十鞭子,來個(gè)殺雞儆猴,其余人就都乖乖聽話了!”
林月盈此言一出,別說楚麟和羅少鳶,就連羅少卿也是目瞪口呆。
“他們那么橫,就任由你打了?”
楚麟這個(gè)問題,林月盈還真不想回答,因?yàn)橛裼铋w這事,林月盈都還沒完全接受,更何況楚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