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打的接近黎明時分,二人這才罷手。
二人臉上皆是帶了些傷。吳雷的胡子被薅了不少,眼角上也有些淤青,恐怕也吃了些苦暗虧。
可是要是對比著岳嵐楓來說,那簡直不值一提。
他臉上除了鼻子就每一塊好的,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手不停的發(fā)抖,另一手捂著胸口不住的喘氣。最后強撐了一會兒后,還是撐不住,倒了……
吳夫人搖了搖頭,叫了劉長空給他抬了進來。
吳雷拍了拍身上的灰似的,毫不在意的便進了木屋子。
吳夫人臉色一變,隨即低聲怒吼道“你隨我進馬車……”說完便率先自己鉆進了馬車。吳雷撓了撓頭,也趕緊的鉆了進去。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都悄悄的對吳雷豎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老將軍,果真能令人聞風散膽。
吳雷一進去,就立馬變了臉色,哎喲哎喲的叫喚。一點沒有剛才那種威武不可一世的樣子。
“叫你逞能,傷了哪里了?”知夫莫若妻。吳夫人從身上掏出幾個瓶瓶罐罐來。
“那臭小子,下手也忒狠了,竟然毫不留情,咝……夫人輕點……”
“也沒見你手下留情半分……”吳夫人白了他一眼。
“夫人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對我那氣性是真大,不過,這小子,雖然看起來陰晴不定,但是從他的一招一式中,他的招式有力,且招式端正不邪氣,有一股子正氣在里頭……”
“這么說,此人心地并不是小人之流?”
“雖說這小子是岳家生的,可是,卻不像他爹,若是從這次來說,他心性還是純良的,只是往后是否能保持初心,便要看日后的造化了……”
吳雷身上雖說都有傷口,可是卻都是輕傷。雖下手狠辣,卻還是留了幾分。
可是吳雷卻是實實在在的不留一分,毫不留情,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如此理智,也算是君子一個了……
吳文君看著岳嵐楓的模樣還是有些震驚的。
以他的身份,不可能這么弱,連個七十多的老人都打不過……
隨后也是心里默默的感激了,如果愛情不分先后,那,可能真的會接受他吧……
一行人到了京城門口,前面馬車上的岳嵐楓才現(xiàn)了身……
進了城后,家眷和子女要先跟隨一名事先便守在那里等候的官員去給他們備好的府邸。
而吳雷和岳嵐楓等人便要回宮中去復命。
吳文君等人坐著馬車,前頭是騎馬的那個官員,路邊的百姓們竊竊私語。
“這又是哪個國家的公主?”
“什么公主,你沒瞧見馬車上都沒插旗幟嗎?沒見識……”
“嘿,你見識多,那你倒是說說是哪個?”
“我看,這又是哪個別國的質子……”
“也是,你看,陣仗都沒多大……”
“聽說了嗎?八公主要被送去給周國和親了……”
“這上個月不才送了五公主去魏國嗎?”
“可不是,造孽哦,八公主才八歲,奶娃娃,能干嘛?唉……”
這些邊走就便傳進耳朵里的話,讓吳文君心里有些擔憂,看來這里面不太平是真的。
只是朝中當真無人至此……需要爹那種已然退休的老將回朝震懾!
馬車一停,吳文君探出頭來。剛看到眼前這座身處于鬧市中的凈土時,不說感動,那是騙人的!
這處院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仿佛已經做了十多年。大門上的那塊匾額《安居》兩個字,赫然醒目。
從馬車上一眼望過去,放大版的安居呈現(xiàn)在眼前。
馬車后面約幾百米處,就是鬧市區(qū)。
無夫人看到后也驚嘆道“這小子有心了……”
眾人下了馬車來到門口,那個官員給了他們一把鑰匙。隨后鞠身后退道“夫人,小姐,小官先行告退……”只留下一眾勞力。
吳夫人率先下了馬車,拽著鑰匙,有些顫抖的打開大門。
門里的院落,擺設,以及做的造型。都幾乎與安居里面的一模一樣。
只是安靜已經做了十多年,所有的都已經開始老化舊化磨損。而這些都是嶄新的,有些還散發(fā)著淡淡的木香。
雖然這樣,但是吳夫人眼睛還是瞬間紅了滿眼淚水……
吳夫人轉身低頭擦了擦眼角,轉頭吩咐丫頭小廝們將一眾物件搬了進來。
里面打掃的很干凈,只需要將隨身帶來的那些東西給整理好。
申時剛過不久,吳雷和岳嵐楓便回到院子。剛看到吳雷略帶些驚訝的模樣時,岳嵐楓暗自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即徑直的往吳文君的閨房走去……
吳雷不禁嗤笑的臭罵了一句“臭小子……”
吳文君在房間里摸著那些衣柜,書桌還有梳妝臺。雖然和以前看起來一樣,相差不大!可是細節(jié)方面,還是不及……
尤其是整個房間里都是空蕩蕩的,沒有絲毫的屬于她的物品……
可是她還是覺得知足了……小心翼翼的將那根銀簪放進梳妝臺的一個小抽屜中,她突然笑了,很燦爛……
門口的岳嵐楓看到后,似乎有些癡迷……
吳文君從妝臺上的銅鏡中看到了門口的岳嵐楓,有些驚慌的轉身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怎……這么快就處理好了嗎?”
岳嵐楓點點頭,跨步走了進來。語氣溫柔的問道“可還滿意?”
“滿意與否并不重要,既然來了這里,是茅屋也罷,是金殿也可,并無太大區(qū)別……”
聽到她的話,滿臉的柔情瞬間便消失殆盡……
讓吳文君的心都狠狠一抽,不禁問自己,是自己太殘忍冷血了嗎?
可是拖著一個愛自己自己卻不愛的人,這是一種罪孽……
“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休息,下次再來看你……”岳嵐楓那失落而略帶些難堪的模樣,讓吳文君差點就要道歉,要繃不住……
可是她還是繃住了……
突然一個念頭閃現(xiàn),她瞬間白了臉……
原來,他是當真不愛自己……
當時,他是否也是自己這般心思……
看著岳嵐楓的背影,吳文君捂著胸口,那里,很疼,很疼……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寺廟里,那個身著白袍的和尚,此時正挑著水,用葫蘆瓢一瓢一瓢的給那些彼岸花澆水。
“你走了已經大半個月了,最近這些花兒也有些枯萎的勢頭。雖說這天還是有些寒冷,可是澆些水,興許會好些……”
“平日里都是你在照顧它們,我也不知你怎么照顧,若是花兒枯萎了,你回來后定要絮絮叨叨的說我不可……”說完還笑了笑。
可是那抹笑容卻有些孤寂……
“再有半月,便要過年了,往年你總會買上許多吃的和小煙花,今年……興許,你是比我要熱鬧許多吧……”
那抹眼眸中時常裝有星辰般亮光,如今卻有些暗淡……
如今每天辰時還是會在亭中敲木魚,可是,身邊卻沒有了那抹時而俏皮,時而絮叨,時而精靈般的人在一旁凝視自己。
也沒有她練劍或者耍棍時的那份專注認真而英姿颯爽的得意。
原來,人一旦習慣了陪伴,真的會感到孤獨,就連佛祖都沒有辦法讓自己忽略那抹不一樣的感受……
拐角處的修禪不禁搖了搖頭,低頭虔誠的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無執(zhí)則無念,無念則無欲,無欲則無求,無求則無妄,無妄則四大皆空……
看著滿園的彼岸花和銀裝素裹的院落,凈清滿身都是像被禁錮在一個地方……
凈清突然扔下水瓢,轉身往修禪的廂房而去……
修禪坐在廂房中打坐,此時一名灑掃小僧正在給修禪打掃廂房。
見到來人,行了個禮后便出了門……
凈清還未開口,修禪便睜開了眼睛,隨即慈祥的起身“你來了……”
“師父……徒兒有疑……”
“來,你看看這副畫……”修禪打斷他的話,直接指向掛在他墻上的一副地獄懲戒圖……
圖中是一副煉獄中,滿在烈火和滾油中掙扎的惡鬼。那些惡鬼面露痛苦,雙手向上掙扎,可是那火舌卻不斷的拉住他們,使他們出不去,逃不走……只能在那滾油中,被煎熬……
“其實他們并未犯的多大的罪過,他們只是因為掙脫不了內心的罪惡和欲望,欲望使人墮落,欲望使人犯錯……”
“凈清啊,你從小便是為了佛祖,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而生,你要用你的佛心和你的智慧去普度縱生,去弘揚佛法。切不可沉溺在那些所謂的情欲之中……”
“師父,從我懂事起,除了您,連凈空大師兄都不太與我親近……從小我便跟在您的身邊。他們見到我只有敬重。他們可以在一起打坐禮佛誦經??墒悄@閉關來的十多年,唯有我一個人……”
“師傅徒兒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空落落的感覺……您說我是為了佛而生,可是佛祖也是一座座金光閃閃而冰涼的,可他們在徒兒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恭敬而可望不可及!”
凈清的眉頭皺的緊緊的,他似乎有什么想要掙脫而出。
“凈清,去打坐吧……靜一靜你的心,去除你的雜念……好好的悟一悟,你會明白的……”
凈清恭敬的退下,回到房間,盤坐在床上……
修禪后一步進來,看著凈清,隨即一手拍在他的百會穴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