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借錢

　　錢滿枝一氣之下跑回娘家，找娘家人幫忙勸趙樹新治病。

　　“爹，大哥，你們幫我勸勸他。”錢滿枝當(dāng)著自家人的面是有什么說什么，也不用思前想后再說話。

　　錢父把手里的煙抽完才嘆氣道：“醫(yī)生都說了這病不好治，女婿不愿意去省城治也是為你好，去省城治病萬一沒治好，可就人財兩空，你自己想好先?！?p>　　“滿枝，爹說得對，縣里的醫(yī)生也有開藥，你就讓妹夫先吃著，實在不行再去省城?！卞X富貴是堅定跟著錢父走。

　　“娘，你也是這個意思？”錢滿枝一心以為娘家人會支持她，誰知道父兄都覺得趙樹新做得對。

　　“滿枝，你才四十歲還算年輕，樂樂也還在上學(xué)，家里用錢的地方多，樹新的病就算治好，這欠下的債你們拿什么還？治不好你更麻煩，人沒有還背一身的債，你要替樂樂多想想?！卞X母也反對去省城治病，那是有錢人才去的地方。

　　“娘！”

　　“你叫娘也沒用，你回來是不是想借錢，我告訴你，這事沒門。你要借錢給樂樂上學(xué)，家里能想辦法幫你湊一湊，其他的事你就別想。”錢母犀利直接的語言讓錢滿枝不滿，可老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怕趙樹新的病是個無底洞。

　　“滿枝，你別怪娘，娘是心疼你和樂樂，你看看你現(xiàn)在過得是什么日子？家有點好東西都被妹夫他媽拿掂記著給孫子，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替樂樂爭一爭?！蓖跆m及時地遞上毛巾讓錢滿枝擦眼淚。她只要小姑子不借錢，也愿意做一個好大嫂，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我有什么辦法，還不是怪你們，誰讓你們把我嫁到趙家。”錢滿枝只會哭，哭她沒兒子在趙家受盡欺負(fù)。

　　錢父不自地轉(zhuǎn)過臉，這件事是他理虧，當(dāng)年這樁婚事是他看好趙樹新，誰知道趙家會重男輕女到不講理的地步。偏偏趙母是長輩，她開口找兒子要點東西，誰也不能說不對，哪怕都知道這東西是拿回去給孫子用。

　　錢母卻不樂意聽這話：“樂樂都多大，你還回娘家怪我們？我把你嫁到趙家有什么錯？趙村新對你不好？你自己沒本事立起來，你和公婆都分家，還要受欺負(fù)，怪誰？”

　　“我有什么辦法，他們都是長輩。”錢滿枝也是一肚子委屈。

　　“他們都是長輩又怎么樣？你自己沒本事，你走出去別說是我閨女，我沒你這么蠢的女兒?！卞X母比錢滿枝更生氣，她在村里不說一霸，可也不會隨便讓人欺負(fù)去，偏偏生出個女兒卻是個軟弱無能的性子。

　　“好了，你少說兩句！滿枝你也先回去。女婿要去省城治病，你應(yīng)該先找趙家人商量，親家一直說你們沒有兒子，以后要靠侄子，這些年從你手里拿走不少東西。你現(xiàn)在就去靠一靠侄子，看他們怎么說?！卞X父對親家也不滿，卻不像錢母提到這個就只會生氣罵人。

　　“爹！”錢滿枝覺得親爹趕人趕得太直接。

　　“滿枝，我送你回去，妹夫找不到你又該著急了?！卞X富貴怕錢滿枝再哭下去，父母改主意，他迫不急待地起身推自行車。

　　“大哥！”

　　“滿枝，你別急，回去先和妹夫商量，這病也不是急癥，你和妹夫倆口子有話好好說，別吵架。”王蘭在錢滿枝耳邊說著好話。

　　錢滿枝回娘家主要是為借錢，錢借不到娘家人還不愿意她留下來，她也不是沒臉沒皮非要賴著不走。她心里還擔(dān)憂趙村新，讓她留下來過夜她還不愿意。

　　錢富貴騎著二八大杠走在高低不平的鄉(xiāng)間小路，錢滿枝被震得差點摔下車。

　　“大哥，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回去。”她覺得坐車后座不如自己走回去。

　　“什么？”風(fēng)太大錢富貴聽不清楚錢滿枝說什么。

　　錢滿枝扯一把錢富貴的衣服，用力有點過猛，正在騎行中的錢富貴身子一歪，連人帶車都被慣性帶偏。

　　錢富貴人高馬大得及時剎車，單腳支地把車穩(wěn)住后才吼她：“你干什么？”

　　“大哥，我自己走回去。”錢滿枝重復(fù)道。

　　“你走回去？”錢富貴送錢滿枝回家是怕她想不開，萬一半路跑去跳水……

　　“我坐單車屁股痛，走回去還舒服一點?！卞X滿枝一邊說一邊還摸摸屁股。

　　“那你自己注意點。”錢富貴想著剩下半截路都有住戶人家，錢滿枝的情緒也沒有不對，他也就偷懶調(diào)頭回家。

　　錢滿枝路上還在擔(dān)心趙樹新會為她的離家出走著急，等她回家才發(fā)現(xiàn)他一樣地干活吃飯，并沒有半分焦急。

　　“你怎么才回來，趕緊去做飯?！壁w樹新只當(dāng)不知道錢滿枝回娘家的事。

　　錢滿枝不高興地走進廚房，摔摔打打開始做飯。趙樹新聽到廚房的動靜，搖搖頭拿出藥準(zhǔn)備服用，他不打算理會錢滿枝，不理她過一會就好，倒是理她越發(fā)容易沒完沒了。

　　錢滿枝把飯做完也沒等到趙樹新問她話，她翻個白眼默默開始冷戰(zhàn)。

　　趙樂樂周末放學(xué)回家就察覺到家里氣氛不對，父母互相不說話，有什么事都喊她傳話。

　　“樂樂，去喊你爸吃飯?！卞X滿枝從廚房端菜上桌，經(jīng)過趙樂樂身邊時催她去屋里叫人。

　　“爸，吃飯啦！”坐在屋檐下寫作業(yè)的趙樂樂沖著屋里大喊一聲，又繼續(xù)埋頭寫作業(yè)。她這道大題寫到最后一步，想寫完再去吃飯。

　　趙樹新從屋里走出來：“樂樂，吃完再寫?！?p>　　“爸，我寫完這一題就來?！壁w樂樂舍不得暫停，寫完手上這張卷子，書包里還有七八張卷要寫，她得抓緊時間。

　　“樂樂，你最近考試成績怎么樣？”趙樹新在飯桌上關(guān)心起她的學(xué)習(xí)情況。

　　趙樂樂咬著下唇道：“爸，老師勸我考高中，她說我以后有機會可以上大學(xué)。”

　　“上什么大學(xué)，家里的情況你又不是沒看到，你上高三又要多三年，哪來錢供你？你要讀中專，聽說很多學(xué)校都有補貼，剩下的錢家里也能想辦法湊一湊。”錢滿枝不等趙樹新開口先出聲反對。

　　“樂樂，你考中考念個師范或者衛(wèi)校都不錯，畢業(yè)以后當(dāng)護士或者老師，以后也好嫁人。”趙樹新的話沒有那么激烈，但話里話外也是贊同錢滿枝的意見。

　　“爸，小明哥為什么能讀高中，他成績還不如我?！壁w樂樂提到大伯家的堂哥是不服氣不甘心。

　　“你拿什么和他比，他是男孩子，你爺爺奶奶還指望著他給趙家漲臉，你呢？”錢滿枝諷刺地看著趙樹新，希望他能開口反對，可惜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