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質(zhì)在芣苢的注視下,朝著地下宮殿的花園走去。
剛才刺目的光線來自花園的上空,這個花園像是在深淵中,王質(zhì)仰著頭,看見了如同井口一般的天空。
當然,比喻成井有些不恰當,這口井太大,井底如同皇家花園。
他走上亭子,兩人端坐在下圍棋,其中一個人站著觀望著。
觀望的人抬頭看到王質(zhì),趕緊走上前。
王質(zhì)看著這人,頓感親切,這人鼻梁上掛著一副眼鏡。說是眼鏡并不準確,像是用水晶石磨成薄片,然后用一根木棍吊著,戴在頭上。走路時候,兩塊厚厚的水晶石薄片在眉毛下面搖晃。
“歡迎,歡迎!”這人伸出手來,完全是干部的做派。
王質(zhì)遲疑片刻,也伸出手來,穿越的兩人在一千年前的世界相識。
“你是……”王質(zhì)小心地問道。
“你就叫我徐工,我穿越之前是電氣工程師。”那人說話,眼前懸掛的鏡片搖晃著,“早就聽說道岳老法師用自己的命召喚一個后世的人,久仰久仰,想必你很厲害,是一個科學家吧?”
王質(zhì)趕緊搖頭:“我穿越之前就是一個大學生,學業(yè)無成,沒有啥本事的人?!?p> 口中回答,扭頭看到芣苢已經(jīng)不在花園里,而亭子的兩人心無旁騖,仍舊下著棋。
徐工指著池塘邊的老樹根:“我們坐在那里如何?”
池塘升起迷霧,從上面的傾瀉下來的陽光沉淀其中,樹根下長著大小不一的蘑菇。
王質(zhì)好像回到大學,一個老師來找他談心。
“小伙子,你穿越來是什么年代?”
“二零一八年?!蓖踬|(zhì)回答到。
“唉,那個世界已經(jīng)過了四十年?!?p> 王質(zhì)看著面前這人好像就三十來歲,最多不超過四十歲,難道穿越過來的時候是個嬰兒?他說到:“我的父親,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您穿越到大唐是多大年齡?”
“三十八歲。如此看來,你要叫我爺爺了!”
“你看起來變化不是很大?!?p> “道岳老和尚告訴我,穿越而來的人,不會變老,一直都保持著穿越前的年齡??墒且坏┯只氐阶约旱氖澜?,也要回到那個世界的年齡。如果我能夠回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七十八歲了!越是變老,越是不想回去,估計回去瞬間,自己就老死?!?p> 王質(zhì)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徐工卻拉著他,要讓他講述二零一八年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王質(zhì)一口氣講了一個多時辰,徐工驚嘆地下巴張開,說出一連串的不可能。
“我在這里四十年,經(jīng)歷了兩個朝代,好像也沒有啥變化?!毙旃ざ笸髧@息,“我錯過了好時代,都怪道岳老和尚?!?p> 王質(zhì)指遠處亭子里下棋兩人說到:“他們是什么時代的?”
“那兩人,是舊社會的人,一個是民國的,一個是清朝的,思想觀念很落伍,和我談不到一起?!毙旃u搖頭,憤慨說到。
王質(zhì)聽到很想笑,大家都穿越到大唐,何必還分之前的時代。
“徐工,道岳法師讓穿越回來,是想讓你做什么事情嗎?”
“當時我在汶川的水電站工作。上山打獵,躲一場大雨,進入山洞,雨停出來,就穿越了。我好不容易才明白來到隋朝大業(yè)二年,吃了不少苦,最后終于找到讓我穿越回來的道岳。他很抱歉地告訴我,是他搞錯了。媽的,雖然三階教好吃好喝將我養(yǎng)著,我的大好年華卻耽誤了!”
“他們就一直讓你待在地下?”
“倒也不是。年年春暖花開,僧人會趕著馬車帶著我們?nèi)?,到處游山玩水,除了朝代更迭,?zhàn)火不斷的那幾年?!?p> “那兩個人,一個民國的,一個清朝的,他們也是道岳搞錯了的嗎?”
“他們兩人不是道岳施法穿越的,而是信行法師??尚Φ氖?,信行死去了,這兩人還死皮賴臉的活著。至于是否搞錯了,他們沒有說,我也懶得問?!?p> 兩人說話一直到黃昏,花園里光線暗了下來。
“唉,搞了大半輩子的電,居然活在沒有電的年代?!毙旃ひ桓庇⑿蹮o用武之地表情。
王質(zhì)忽然想到自己的手機和電子書,都需要電,眼見這位大叔既然懂電,能不能就地取材,搞個小發(fā)電機或者是類似太陽能板一類的。
地下花園靜謐而平和。在地下的天地,清新的氣息在四周流淌,王質(zhì)感到從未有過的寧靜。這里,估計就是三階教不可撼動的氣場所在,每根植物和泥土,都帶著地氣和天意。
“你能不能制造一種小的發(fā)電機或者是太陽能板?”王質(zhì)問徐工,“我有電池需要充電?!?p> “這可是一件難事,讓我好好想想!”徐工皺著眉頭,來到大唐四十年,他早就將自己工程師的身份忘記了。
王質(zhì)繼續(xù)說道:“我們穿越過來,一切皆有天意?;蛘叩涝婪◣煕]有搞錯,他讓你提前來到大唐,就是要等我?!蓖踬|(zhì)對自己的判斷充滿自信。
“我穿越四十年,就是為了等你?”徐工摸著腦袋上稀疏的頭發(fā),輕聲地笑起來。
“我和當朝的太子長得一模一樣,而且,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太子。和你不一樣,我穿越回來,心里總是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應該做什么。因此,你必須聽我的,造出小的發(fā)電機?!?p> 當一個人說話充滿自信,身邊的人會受到這種情緒的感染。
徐工點點頭,問道:“你什么時候要?”
“三天,不對,兩天以后,我要離開長安,去吐蕃,就是我們世界的西藏?!蓖踬|(zhì)說著,一下想起在平康坊和蔣郎中的約定,慌忙說到:“告辭了,我還有急事?!?p> 徐工低頭沉思,并沒有和王質(zhì)告別。
遠遠望見亭子里兩人還下著圍棋,一動不動,像個雕塑。
走出鐵門,又回到昏暗的地窖。油燈搖曳,芣苢站在堆滿黃金的鐵架子下面。
“王質(zhì),”芣苢喊道,“你急匆匆地,要到那里去?”
王質(zhì)說到:“兩天以后我去吐蕃,你們不會阻攔我吧?”
“當然不會,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要和站豬。還有松州的蔣郎中一起去?!?p> 芣苢仍舊微笑著,“這樣的人選非常好。蔣跟著你,也不會在長安放擄瘡病毒了?!?p> 王質(zhì)一直感覺芣苢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是否她也是穿越過來的?他試探問道:“我還要帶上手機和電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