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邊一夜之后,王質(zhì)和站豬告別劉拉尿,朝著吐蕃的方向繼續(xù)前行。
高山行走,騾馬作用不大。站豬在路途的村莊買了兩頭牦牛,從盤羊牧場往西,全是山路,雪風(fēng)迷眼,行走很是辛苦。從折多塘往霍爾章谷,翻過雪山,王質(zhì)終于看到細(xì)草如茵的草原,凝眸遠(yuǎn)望,壯闊無邊,一時忘記了路途的疲倦。
這一路,沒有向?qū)?,全是站豬在憑著來回一趟的記憶帶路。
王質(zhì)擔(dān)心千里迢迢的路途,站豬走錯路。看著他一臉自信的樣子,也就跟著,沒有說什么。
路上不知時辰,日起日落幾十次之后,站豬對王質(zhì)說到:“明天,就到了吐蕃的國都邏些都城?!?p> 他倆走的是大路,沒有看到士兵和馬隊,不像是要打仗的樣子。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看到馮德遐帶著吐蕃求親的使團(tuán),難道松贊干布國王還沒有成婚嗎?”
“據(jù)我所知,已經(jīng)有兩個妃子,泥婆羅的赤尊公主和象雄國的李特曼公主?!?p> 王質(zhì)偏過頭來問到:“都是為了結(jié)盟的而成親的吧?”
“你是太子,將來成為皇帝,也會有很多老婆的,別在這里羨慕了。王侯將相婚姻沒有情情愛愛,這就是平康坊熱鬧的原因、”
昨日高原的秋雨將大路變得泥濘,路邊是連綿起伏的草丘,遠(yuǎn)處有幾只鷹在盤旋著。
鷹之下的山丘有白色墻壁的莊園。
兩人在路邊的白樺樹下稍事休息,站豬啐了口唾沫:“今日我們就去莊園,不管是哪家貴族,給些錢,說點好話,吃頓熱飯,泡個熱水澡!”
來到莊園門口,有吐蕃的武士守著。
武士看見站豬,打量片刻,吃驚說到:“黑豬,你咋又回來了?”
站豬也認(rèn)出這個武士,陪著馮德遐來邏些,就是這個武士酒量最大,讓站豬喝了吐,吐了又逼著喝的猛人。
武士身穿黑色環(huán)甲,肩披白色披風(fēng),胸口上繡著狼頭,很是威風(fēng)。
“我這次回來,帶著大唐國的密信?!闭矩i本來想說身邊的人是大唐的太子,看著王質(zhì)一副邋遢的樣子,還是不說出來為妙。
“你的密信要給誰?”武士問道。
“當(dāng)然是給尊貴的松贊干布國王。”
“晚了,來晚了,國王陛下已經(jīng)帶著軍隊去打仗了。”
王質(zhì)一驚,趕緊問道:“國王去打仗?打誰?”
“當(dāng)然是去打大唐,偉大的松贊干布國王戰(zhàn)無不勝,他會占領(lǐng)長安,將大唐的公主全部娶為妃子?!蔽涫慷秳又掳偷暮氄f到。
站豬心想,這人怕是喝酒喝傻了,還是去問問明白人:“這個莊園是哪個貴族家的?”
里面隱隱傳來琴弦的聲音。
“黑豬,如果你來送大唐求和的信,我實話告訴你,你來晚了。當(dāng)然,我不會相信你是送信的,大唐的昆侖奴,地位低賤,還想見國王,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腦子有問題!”說著,用手摸站豬的額頭,站豬惱怒地一把推開。
王質(zhì)微笑著站在武士前面,耐心說到:“我們不遠(yuǎn)千里,前來找松贊干布國王。我是大唐的太子李承乾?!?p> 武士聽見,哈哈仰天大笑:“今天真有趣,來了兩個活寶。大唐再不堪,太子也不至于像你這般潦倒骯臟?!?p> 站豬想起在松州山崩之后,祿東贊送給他一串瑪瑙,贊揚他勇猛,如果在吐蕃,定然將成為將軍。
他將脖子上的瑪瑙取下,吐口唾沫,擦干凈上面的油泥,遞給武士:“這個,是祿東贊將軍送給我的?!?p> 上面有站豬的唾沫,武士厭惡地在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將瑪瑙串挑起查看:“看著瑪瑙的顏色,是上等貨。但是也證明不了什么!”
站豬破口大罵:“蠢武士,只知道喝酒的皮口袋,你睜大眼睛瞧瞧,如果不識貨,讓莊園里面識貨的人來看看?!?p> 站豬的聲音很大,莊園里估計有人聽見了,琴弦聲音消失。
一會兒,一個瘦高個從厚重的木門出來,對武士說到:“王妃正在沐浴,為何大吵?”
武士將木棍上的瑪瑙挑給大高個:“大唐來了兩人,說是信使,一個我認(rèn)識,是昆侖奴。另外一個,嘻嘻,說是大唐的太子!”
那人本來瞇著眼睛,看見瑪瑙,眼睛鼓起來,像個銅鈴般:“這是國王的瑪瑙,幾年前賜給祿東贊將軍的?!闭f著雙手捧著,神態(tài)恭敬。
武士不敢多嘴,將棍子偷偷扔在腳下。
高個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站豬狠狠地撞開武士,大搖大擺地進(jìn)去。
王質(zhì)倒是對武士客氣,對著拱手說到:“抱歉,我的兄弟性格就是這樣。辦完事情之后我請你喝酒,給你道歉?!?p> 武士鼻孔一哼,沒有說話。
高個子并沒有將兩人帶到莊園的建筑里,而是繞了一大圈,來到莊園后面的蘋果林中。
幾只體型巨大的藏獒被鐵鏈拴著,虎視眈眈看著兩個衣衫襤褸的陌生人。
高個子說到:“王妃在溫泉沐浴,你們稍后片刻?!?p> 不遠(yuǎn)處的樹木圍著白色的帷帳,蒸汽升騰,估計那里就是溫泉了。
進(jìn)入莊園,王質(zhì)感到不一樣的氣場。微風(fēng)從光頭上拂過,溫柔像是女人的手。蘋果樹上有鳥兒在鳴叫,還聽見樹林中暗渠轟隆隆的水聲。
等待的時候,王質(zhì)對站豬說到:“這里是王妃的莊園?!?p> “松贊干布國王有兩個王妃,不知道是那一個?!?p> 王質(zhì)并不在意王妃是誰。他辛辛苦苦來到吐蕃國,就是要阻止這場戰(zhàn)爭,可是,剛才聽到守門的武士說,國王已經(jīng)帶著大軍出發(fā)了。
一路過來,他并沒有看到大軍,也沒有聽誰說已經(jīng)開戰(zhàn)。
大軍或許還在路途,不知在什么地方錯過了。
現(xiàn)在趕回去還來得及嗎?
應(yīng)該有更好的辦法。
短暫地回到自己的世界,偷了充電寶,他可以打開電子書。每次露營,王質(zhì)就會找個僻靜的地方看書,站豬知趣,并不上前打擾他。
可笑的是,他翻到一本奧伊肯的哲學(xué)書籍,竟然看進(jìn)去了。這本書和這次來吐蕃并無半點關(guān)系,可是他就想看,行走的途中也在想書中的內(nèi)容。
奧伊肯的書名是《生活的意義和價值》。
要是這本書放在自己的世界,王質(zhì)根本不會去讀。書名像雞湯,其實是一本很嚴(yán)肅的哲學(xué)著作。
書中說到:“人如果過分的投身辛苦的勞作,就會贏得世界而失去心靈。活著只是一個片段,僅僅為了活著做的事情,在更廣柔的宇宙看來,毫無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