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換上一身干凈衣服,套上蓑衣斗笠,正要咬指吹一聲響哨,呼喚白馬上路,抬起來的腳突然就停住了,只因他的眼睛瞥到了床上那個系統(tǒng)獎勵的七彩蛋。
七彩蛋殼裂開了一條細(xì),這蛋,是要碎了?
楊易兩步上前,捧起七彩蛋仔細(xì)觀詳,彩蛋還是如原來一樣重,蛋殼上,細(xì)線一般的裂縫縱貫上下,從這條細(xì)縫上,楊易并不能看到蛋內(nèi)有何異常。
眼下并不是研究蛋的時候,見彩蛋只是蛋殼裂了條細(xì)縫,楊易準(zhǔn)備將其放下,突然又想到這彩蛋乃是系統(tǒng)的獎勵,指不定會有怪異,如今有蛋碎趨勢,自己即將出遠(yuǎn)門,若是放在家中,到時惹出什么事來可就麻煩了,想到這里,從腰間解下黑色布囊,將彩蛋裝了進(jìn)去,反正這蛋只有拳頭大小,雖然沉重了些,但十來斤,對楊易來說根本就沒什么感覺,把這蛋帶在身上也不算麻煩。
不再耽擱,出門吹哨,跨上白馬,沖了出去。
此刻已是子時,瓢潑的暴雨稍微緩和了長安城的躁動和慌亂,這歸功于羽林軍的辦事效率,但信侯們的傳信鈴依舊響徹滿城街巷,暴雨中正尋路歸家驚魂未定的人依舊遍布街巷。
整座城都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但哭聲吵鬧聲已比亥時少了許多,相反,縱馬疾馳的楊易還聽到了不少路人互相鼓勵的話語,這就是長安令人沉迷的原因。
如此十萬火急,楊易已顧不上快馬是否會在黑暗中撞倒路人,只能借著蒼穹閃電的驚芒看路,盡量避開人群,直往城門沖去。
馬蹄噠噠響耳,白馬在黑暗中顯得格外亮眼。
“大膽!何人縱馬,速速勒韁下馬,否則格殺勿論!”
城門早就被羽林軍左驍衛(wèi)控守,城中早就下了令,禁止縱馬點(diǎn)燈,楊易這樣縱馬疾馳,端是不把城中百信安危放在心上,更是蔑視羽林軍的威嚴(yán),這還了得,守城門的羽林軍瞬間蜂擁而上,黑暗中,團(tuán)團(tuán)黑影呈合圍之勢,跟聽見刀槍拔動與彎弓搭箭的響聲,勢要將楊易圍住。
楊易此刻哪里還有工夫多費(fèi)口舌,猛拍馬背,朝蜂擁上來的團(tuán)團(tuán)黑影吼道:“我乃撫安司捕員,出城有要事,十萬火急,速速閃開!”
他不喊還好,這一嗓子喊出去,只聽得黑暗中一粗狂的聲音吼道:“拿下他,王將軍有令,撫安司的人,一個也別放出城!”
咻咻咻!
黑暗中,羽箭破風(fēng)聲聲,直朝楊易一人一馬射來。
瓢了個瓢的,不管了!楊易早已內(nèi)力盡復(fù),當(dāng)即全身內(nèi)力盡數(shù)涌灌右臂,朝馬下地面猛然一掌,只聽得圍上來的黑影紛紛倒飛出去,哎哎喲喲的叫疼聲不絕于耳,楊易哪里有心思去看被自己震飛的都是些什么人,借此空檔,白馬四蹄啟動,躍出了城門。
萬年縣距長安有二百余里,縱然白馬“追風(fēng)”腳程如飛,日行千里,也用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進(jìn)入看到萬年縣地界,此刻已是丑時,正值得夜半三更。
人說十里不同天,用在此刻甚為恰當(dāng),長安暴雨如注,到了三百里外的萬年縣,卻月明風(fēng)輕。
萬年縣不是長安城,并未受忘憂蛾事件影響,又逢上元佳節(jié),此刻依舊滿城燈火通明,隔遠(yuǎn)就能聽到城中戲班子唱戲的聲音,瞥得城內(nèi)人影閃動。
楊易對萬年縣城自是再熟悉不過了,只因原本的楊易自小就是在此生活,可惜,家中的老宅子在叔侄倆入長安時,已變賣給了別人。
及至城門外,楊易知曉城中此刻定然擁擠非凡,翻下落地,舍了馬兒,徒步入城,白馬“追風(fēng)”通曉人意,甚是靈動,他自然不擔(dān)心會把“追風(fēng)”給弄丟了。
入城果然一派喧囂,花燈琳瑯,楊易無心此間熱鬧,抱住三尺長安刀,只顧擠開人群,往城南趕去,萬年縣不大,穿過城中心的人潮,拐進(jìn)一條巷子,這巷子叫作五尺巷,原本是三尺不到的狹窄小巷,后來巷子兩側(cè)的兩個大戶人家各讓出一尺,整條巷子反倒變得寬敞起來,此事也成了萬年縣的佳話。
楊易對萬年縣輕車熟路,知道穿過五尺巷,再左轉(zhuǎn)個彎,五十步不到,就到城南獅子橋,現(xiàn)下巷子空蕩安靜,事情緊急,楊易準(zhǔn)備運(yùn)使輕功,加快腳程。
呼~
一陣?yán)滹L(fēng)不知從何而起,迎面而來,香,真香!
屬于曼陀羅花濃郁的香氣,瞬間撲進(jìn)楊易鼻中。
喵!
一聲令人頓起雞皮疙瘩的尖銳貓叫,撕破了五尺巷的安靜,月光下,一只黑貓的身影閃落巷子盡頭,弓身一躍,跳到墻頭,四腳如風(fēng),順著墻頭三步并作一步,眨眼間就已奔到楊易身前的墻頭,又怪叫一聲,揮舞著爪子,撲身朝楊易的眼睛直直抓來。
如此電光火石之際,楊易后仰翻身,人在半空,將撲來的黑貓一腳踢落,黑貓喵嗚一聲,撞到楊易身前兩步開外的墻壁,似一個蹴鞠一般,滾落而下,落地喵嗚怪叫,瞪著發(fā)光的幽碧雙眼,對楊易揮舞著爪子,看這勢頭,竟然要再次撲身而來。
這貓難道成了精?自己這一腳雖然留了力道,但使出去的力,就算是尋常漢子也得喊疼叫痛,這黑貓竟然一副毫發(fā)未損的樣子,真是奇了它貓姥姥的喵了個咪,楊易不禁心中一愕。
“小貍~小貍~”
就在這時,巷子尾傳來聲聲呼喚,伴隨著急促的鈴鐺聲,片刻間,只見一個身穿白裙的小女孩,提著一盞綠幽幽的小燈籠從巷子尾碎步跑來,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你~鈴聲。
及近,彎腰把地上張牙舞爪的黑貓抱入懷中,楊易這下子才看清這小女孩的容貌,扎著兩條羊角辮兒,彎彎的眉毛鼻子翹,本是十分可愛的眉眼,但一張臉白得嚇人,尤其在這皎潔月光下,似抹了一層厚厚的粉,看不見一絲血色。
手腕上套了一串指頭大小的銅鈴,具體數(shù)目是八個還是九個,楊易并未看輕,但已看出來,方才那些叮叮當(dāng)當(dāng),正是這些銅鈴發(fā)出來的聲音。
“你是何處來的鼠輩,何故傷我家小貍!”
小女孩撫摸著懷中黑貓,瞪起眼珠子,質(zhì)問楊易。
但見小女孩這般作態(tài),楊易不怒反笑,開口問道:“鼠輩?呵呵,我是抓老鼠的貓,你又是何人?”
“我叫貓九貍,咦,三尺長刀,我知道你是誰了!小貍,阿爺為咱們準(zhǔn)備的夜宵到了!”
小女孩抱著黑貓就地往后一跳,吹了一聲響哨。
吱~吱~喵~
瞬時,無數(shù)老鼠吱吱聲,貓叫聲,從巷子兩頭響起,令人頭皮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