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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不良帥

第二十八章:一人問戰(zhàn)三男

長安不良帥 滇邪 2073 2019-07-17 12:13:31

  院中一角,兩顆梧桐樹傲然而立,長安干燥,沒想到一向扎根江南的梧桐,在此間也能存活。

  都已添新苞,它們今歲醒得比春天要早了許多。

  在兩棵梧桐的中間,是一秋千架。

  院心是兩個月牙小池,碧水幽幽,兩個月牙池的中間,一條石板小橋縱穿而去,盡頭一四角飛檐的亭子。

  亭中已掛紗帳,只見其中一道人影,合膝而坐,紗帳影影綽綽,看不見其容貌,依稀能辨是個女子。

  亭前候著六個婢女,清一色的翠衣,看容貌,都是豆蔻年華。

  距離亭子十步左右的橋上,已擺了長案、蒲團,案上果盤酒食琳瑯,左右各擺香爐,裊裊檀香,但卻壓不過從紗帳內(nèi)撲出,劈頭蓋臉而來的曼陀羅花香。

  細(xì)嗅花香源頭,楊易展開紙扇,搖扇翩翩,舉步向前,在長案前坐下,抬頭凝望亭中人,但有紗帳遮掩,又被婢女們擋住了大半的視線,根本看不到亭中人的模樣。

  不過,楊易心中已然明了,如此架勢,定是長孫飄絮無疑。

  “茶是去歲雨后清明的嫩芽,客請自便?!?p>  楊易坐下后,亭中長孫飄絮淡淡而言。

  暗想不能失了禮數(shù),楊易攏扇拱手道:“不才廣陵郡蘇東坡,素聞長孫小姐才名,今日特來拜會?!?p>  他把這套說辭吐出口后,自己都覺得害臊,這就形同于某人吹牛說自己是葫蘆村金城武,富貴鎮(zhèn)古天樂一樣,跟大喊一聲“我是京城馬冬梅”也沒啥區(qū)別。

  無非就是硬往自己臉上貼金,不怕牛皮吹爆。

  好在這里的人,根本沒人知道蘇東坡是誰,因為文曲星還未下凡,咱們的大才子蘇子瞻還有幾百年才出世。

  “蘇公子換了新鞋,走路時,還請多留意腳下,長孫府的路雖然平坦,但公子莫覺得如履平地,橋上多風(fēng),謹(jǐn)防失足。”

  長孫飄絮突然冷冷開口,話里每一個字眼都好像一把殺人于無形的刀子。

  楊易心頭猛然一跳,暗道自己已露端倪,更驚訝于長孫飄絮細(xì)致入微的恐怖洞察力。

  自己一路走來已盡可能地掩蓋鞋子尺寸不合導(dǎo)致的別扭,但還是沒能逃過此女的雙眼!

  但眼下也只能硬著頭皮裝傻充愣了,故作自然地笑道:“家中貧寒,常洗舊鞋作新鞋,路常崎嶇,單憑胸懷坦蕩,不曾想過有來無回。”

  “倒也在理,路在腳下,終歸是要走的,歲有所長,尺寸難免不合,總不至于削足適履?!?p>  出乎意料的是,長孫飄絮不知為何,并沒有點破鞋子嶄新的事,也沒有言及其他。

  轉(zhuǎn)而,揮手招了招亭前婢女,冷聲道:“可惜,人但凡忘了腳下的尺碼、輕重,往往就已走上不歸路。星兒,去告訴望叔,啞巴該知道自己的尺寸了?!?p>  婢女應(yīng)聲而去,不一會,只聽得院墻之外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叫。

  楊易緊緊咬住壓根,他已聽出那一聲慘叫,乃是發(fā)至程浩南的嘴里。

  程浩南這根暗樁,被拔了!

  這就是暗樁的命,是每一個自愿成為暗樁的不良人,隨時準(zhǔn)備迎接的命。

  ‘素味平生,卻要賠你一雙新鞋’,程浩南說出這一句話時的笑容,此刻不斷涌上楊易腦海。

  是自己害了程浩南!

  江湖路遠(yuǎn),且行刀刃,豈曰無衣,與子同行,請程兄先與孟婆溫酒,終有一日,楊某定叫長孫府上下盡數(shù)為程兄陪葬。

  楊易心頭默念一聲,暗暗咬牙,凝眸直視亭中紗帳里的人影。

  可惜,終歸朦朧。

  長孫飄絮,確實可怕!

  亭中人不語,橋上人凝眉,氣氛很是微妙,更多的,是說不出的尷尬。

  “哈哈,蘇兄捷足先登,可曾一睹芳容?”

  這時,身后傳來爽朗笑聲,楊易回頭一看,但見上官逸翩翩而來,其身旁,是鼻青臉腫的陸昌。

  楊易見此,隨即壓下胸中憤慨,笑著回道:“可惜,咫尺天涯,云里霧里,恰似江南煙雨?!?p>  說著,上官逸二人已來到案前坐下。

  上官逸頗為不羈,也不問候長孫飄絮,坐下徑直抓取案上的酒壺,倒下滿滿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又倒下三杯,笑道:“酒比茶快,好男兒當(dāng)開懷大飲?!?p>  這般作態(tài),先入為主,活脫脫像極了一個登徒子,這與先前楊易在府門所見時,截然不同。

  倒是鼻青臉腫的陸昌,甚為有禮,提袖作揖,向亭中長孫飄絮躬身道:“小生陸昌,見過長孫小姐。”

  可惜,他欲將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長孫飄絮對此卻視作不見,招了亭前一個婢女,吩咐道:“柳兒,客已入局,開盤吧?!?p>  “是?!?p>  婢女應(yīng)聲而下,捧來棋盤棋盅,在楊易三人身前擺好。

  這時,長孫飄絮才緩緩開口:“三位公子既已連過三關(guān),定然文武皆備,飄絮無才,只學(xué)了幾日博弈,今日想與三位公子討教一番,還請不吝賜教,若是飄絮贏了,請三位公子打道回府,若是三位公子中,但凡有一位勝出,飄絮自會出亭把酒?!?p>  聽到此話,上官逸又飲下一杯,擺手道:“指教就算了,切磋倒還可以,別人不知你深淺,但我還能不知道么,長孫師妹,云霄子師伯的棋藝,終南山玄真宮誰人不曉,就連我?guī)煾堤柗Q‘千弈無敵’,也都甘拜下風(fēng),你是云師伯的得意弟子,博弈造化自不用說,只求莫讓我落花流水便是了?!?p>  “卻不知如何弈法?”陸昌溫言相問。

  “三位公子各執(zhí)一盤,飄絮斗膽,便同時向三位請教?!?p>  長孫飄絮還是淡淡的話語,聽不出其中喜怒哀樂。

  什么?狂妄,簡直狂妄至極!

  長孫飄絮這是要一對三呀,這不是擺明了講,你們?nèi)齻€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本小姐一挑三問題不大。

  不僅楊易,上官逸和陸昌也不禁努了努嘴,這被人赤裸裸地看不起,三個大男人的臉上說不盡的尷尬。

  丟人,簡直丟到它姥姥家的西瓜田里去了。

  三人在郁悶的同時,也有些憤慨,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受此大辱。

  你不能取個名字叫長孫飄絮就這么飄吧,我們哥三個可是還要面子呢。

  可惜,事實是:對不起,你們真的沒有面子!

  因為棋局已經(jīng)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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