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這是你第一次承諾姐姐,姐姐真的好開心!”花自芳和他脈脈相對,只希望這一刻能成為永恒。好一會兒,她才輕快地笑道:“我最喜歡的是菊花,那你呢,你最喜歡什么花?”
云慕星道:“我也很喜歡菊花,不過我最欣賞的,是在寒冬里欺霜傲雪的梅花?!?p> “哦,是嗎!”花自芳叫道,“那你和我們幫主倒是趣味相投——梅幫主最喜愛梅花了,你知道嗎,在他居住的寒梅山莊,栽了好多好多的梅花,到現(xiàn)下這個季節(jié),那些梅花一定已經(jīng)千朵萬朵在爭先綻放了!”
云慕星手一顫,放開了她的手,黯然道:“姐姐,梅傲天為了爭奪那把傳說中的寶劍,放縱手下殺害我寒劍山莊滿門,他……他永遠是我天大的仇人!只恨我本領低微,要不然我一定也要殺他滿門報仇雪恨!我……我怎么可能和他趣味相投?”
花自芳后悔不已,低聲道:“慕星,對不起,我……我……”
云慕星眼含熱淚,側(cè)頭看著屋外在寒風下掙扎的樹木,師父師母以及一眾師兄師姐的樣子也一一浮現(xiàn)在眼前。他們形象依然那么清晰,那么生動:嚴厲而又慈悲的師父,溫和慈祥的師母,嚴肅正直的大師哥林慕雨,還有美麗溫柔的師姐唐慕雪、沈慕冰,以及其他眾多情同手足的同門……
可是……可是怎么啦,就在那個黑暗的夜晚,他們突然間就全消失了,永遠永遠的消失了!原本熱鬧和睦的一大門人,現(xiàn)在只剩下他和小師妹還在茫茫江湖中漂泊,像是寒風中的落葉,像是流水中的浮萍,沒有家,沒有根……
花自芳悄悄握住他一只手,想說點什么,卻不知從何說起。一直過了好久好久,云慕星才慢慢回過神來,道:“姐姐,這么多天來你一直沒和你幫主互通訊息,他不會來找你嗎?”
花自芳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慕星,姐姐不想再去管梅幫主的事了,姐姐決定……決定從此退出天龍幫!”
“啊!”云慕星失聲道,“姐姐你……你為什么要做這樣決定?”話一出口,隨即明白了她對他那比海還深的情意,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她的纖腰。
花自芳淚光瑩然,道:“梅幫主確實大大傷害了你師門,可是他對姐姐一向關(guān)照有加,慕星,姐姐希望你一切看開點?!?p> 云慕星喟然長嘆,道:“即使看不開又能怎樣,他武功那么高,我就是再練二十年也難望其項背!”
當晚,花自芳因為做出了重大決定,心情倍感輕松,親自下廚做了好多道菜。三人一起高高興興地吃了晚餐。
可等到就寢后,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云慕星忽然做起噩夢來,夢中出現(xiàn)的盡是那晚血腥的場景:天龍幫眾人猙獰兇殘的面目,連連慘呼死去的師兄師姐,被逼自殺、血光迸現(xiàn)的師父,被白登閣痛下殺手的師母……最后就是師父一臉鮮血地出現(xiàn)在眼前,質(zhì)問道:“慕星,你為何還不殺了花自芳……不殺了花自芳……”
云慕星驚懼萬分,“啊”地尖叫一聲猛坐起來。黑暗中卻忽然有一雙手緊緊抱住他,接著聽見花自芳急切的叫聲:“慕星!慕星!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云慕星抹了一把額頭冷汗,顫聲道:“姐姐……我……我夢見了那個晚上……”
花自芳知道自己和白登閣給他刻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怖記憶,又憐惜又不安,但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緊緊用自己溫暖的懷抱擁住他顫抖的身體。
云慕蓉年級小睡得沉,并沒被他們驚動到。過了好一會兒,云慕星才漸漸定下神來,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要做噩夢,一早就守在我床邊?”
花自芳身體一顫,低聲道:“慕星,你晚上睡得沉,你不知道這些天,姐姐每個晚上都要起來,然后坐在你床邊看著你睡……”
“啊,姐姐……你……”云慕星感動得不知要說什么。
花自芳又低聲傾訴道:“慕星,姐姐以前從未真正喜歡過一個男子,跟他們只是逢場作戲罷了,可是這次姐姐是真的……真的愛上你了,很愛,很愛……你有感受到嗎?”
云慕星緩緩轉(zhuǎn)過身,黑暗中看到的正是花自芳那柔情似水的眼睛,想說話,眼淚卻已涌上眼眶。哦,是仇,還是恩?是該恨,還是該愛?他再也區(qū)分不開了!
※※※※※
第二天,天空陰沉沉的,北風不停呼嘯,似乎將有雨雪來襲。
云慕星如往常一樣,依著那本秘籍記載的練功心法刻苦練了一天武功。到了傍晚,見花自芳正在院子里和云慕蓉嬉戲,便主動下廚房去準備晚餐。
正準備在灶頭里燃火時,他忽然聽見院子傳來一個似曾熟悉的女子說話聲:“哼,我就說花堂主不可能跑到外地去躲起來,原來還真被我說中了!”
云慕星心里一跳,忙從懷里掏出以前戴的那張精巧的面具戴在臉上,然后又把頭發(fā)披下來。只聽見花自芳冷冷地說道:“夏堂主,你怎會找到這里來的?”
原來外面不速之客是天龍幫黑龍?zhí)锰弥飨娜缢?,云慕星顧不得煮飯,走出廚房來到院子。云慕蓉見過師哥戴面具的模樣,并未出聲,只跑過來拉住他一只手。
夏如霜看見一個臉色黝黑的少年從屋里出來,卻怔了怔,冷笑道:“花堂主什么時候換口味了?我記得你一向最喜歡小白臉了!”
花自芳見云慕星已戴上面具,心里安定了一點,又問道:“夏堂主還沒說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呢?”
夏如霜跨過院門向里走了幾步,站在一堆柴火旁邊看了看周邊環(huán)境,回道:“你以為這地方挺神秘的嗎,去年陸天成那無恥之徒就曾偷偷注意到,你經(jīng)常一個人到這里來,并且在我面前說漏了嘴。”
花自芳臉現(xiàn)怒色,道:“原來是那姓陸的說的……沒想到他那么大膽,居然敢偷偷跟蹤我!”
夏如霜道:“那不要臉的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嘿嘿,這些日子幫里其他人都說,花堂主自幫派大會后杳無音信,一定是到外地去了,可我一直不以為然,今天剛好在這附近路過,突然想起這個地方,便找過來看看,結(jié)果沒想到還真見到久違的花堂主了!”
她說的話像是為訪客而來,但臉上卻毫無溫暖之意?;ㄗ苑祭淅涞卣f道:“那好吧,現(xiàn)在夏堂主終于看到我在這里了,你可以說說為什么要找過來了吧,我可不相信你是心懷好意來著!”
夏如霜森然道:“我當然不是來關(guān)心你的!自白堂主出事后,大家……”
“白堂主?”花自芳心里一跳,打斷了她的話,“白堂主……白堂主又怎么啦?”
云慕星也是心里一跳,用力握住云慕蓉的手。只聽夏如霜冷哼一聲,說道:“幫派大會后第二天,白堂主就在城西山上被人殺了……”
“什么,白堂主他……他被殺了!”花自芳明知白登閣死因,但為了掩護云慕星,故意做出吃驚的樣子。
“花堂主還真會演戲??!”夏如霜臉現(xiàn)不屑之色,“白堂主尸體還是到第三天才被公孫龍意外發(fā)現(xiàn)的,幫主仔細檢查后,發(fā)現(xiàn)死者致命一劍是被人從后背刺入的,但以他那身手,又怎么可能會被敵手這樣殺掉?由此推想,那一劍肯定是白堂主熟識的人給他的意外一擊!”
花自芳道:“原來白堂主還真被殺了!那你這么說,難不成你認為那個白堂主熟識的殺手是我來著?”
夏如霜道:“難道不是?在幫派大會后的次日早上,有人看見你花堂主向城西方向去了,而這些日子,更是人影不見一個,那么殺白堂主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她的話倒非強詞奪理?;ㄗ苑及蛋敌捏@,道:“那這是你的推斷呢,還是幫主也是這樣想的?”
夏如霜冷笑道:“幫主又是何等人!在還沒當面向你問清楚之前,他又怎會隨意就下了定論?只是這事再一目了然不過了,白堂主出事后你就下落不明,那不正是你殺人心虛逃之夭夭了嗎?”
花自芳不屑道:“原來不過是你在借機肇事……那你倒說說看,我和白堂主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我又為何要致其于死地?”
夏如霜又冷笑道:“那誰知道呢,你花堂主不是一向風流放蕩得很嗎,說不定是你想引誘他,結(jié)果遭到他拒絕,惱羞成怒下便一劍……哼!”說著滿臉的鄙夷唾棄神色。
花自芳大怒,身影忽然一閃,揚起白生生的手掌向夏如霜蓋過去。夏如霜早有防備,身體向后一翻避開花自芳招式,“唰”地一聲拔出佩劍來!
云慕星大吃一驚,叫道:“住手!”他清楚花自芳功力尚未完全恢復,此時和人動手實是自處危險境地。
夏如霜陰測測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小伙子有什么話要說是不是!”
云慕星道:“夏堂主,你不可污蔑花堂主,白登閣是我……”他話還沒說完,花自芳就已臉上變色,一下子接過話道:“沒錯啊夏堂主,白堂主正是我殺的!”
云慕星大急,叫道:“姐姐……”
花自芳卻已倒退回來,擋在他和云慕蓉身前,斷然道:“弟弟你不要再說了,白堂主就是姐姐殺的!”
云慕星想不清花自芳為什么非要自扣冤名,正要再說,就聽見夏如霜陰森森地說道:“很好,花堂主倒也算是敢作敢當,只是你既然殺了白堂主,那天龍幫還能容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