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高云波告訴李卓，在金融這個行業(yè)，特別是在基礎債權行業(yè)，很多時候看起來都是光鮮亮麗的，但實際上也是需要從小事一點的一滴做起。
說得直白一些就是金融民工，而他們的工作也至少有一半是與人打交道，
當然，這些不用高云波說李卓也明白，只是與人打交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回到酒店以后，李卓開始總結(jié)這一天下來的工作，他拿出一個筆記本把高云波今天的穿著打扮以及與客戶談話的內(nèi)容、語氣包括神態(tài)都做了整理分析，以供自己借鑒。
金融這個行業(yè)就是這樣的，大部分時候需要跟人打交道，并且還需要足夠的知識技能儲備。只是知識以及技能都可以找別人請教，但是與人打交道卻是一個需要歷練的漫長過程，往往需要一定的悟性。
李卓也沒想在這方面一步登天，但他有他的笨辦法，而這個笨辦法就是歸納、總結(jié)最后借鑒。
第二天，李卓還是六點起床，他把昨天穿得那身很正式的衣服收了起來，拿出一套稍帶休閑風格的衣服熨燙平整后換上了，再對高云波昨天的談話內(nèi)容、邏輯以及語調(diào)、神態(tài)進行了一次復盤后，吃完早餐后才帶上耳機聯(lián)系英語聽力，等著跟高云波一起去拜訪客戶。
這一等就等到了九點。
在酒店大堂見到高云波后，李卓問他是不是跟客戶約過時間了。
“并沒有，不過這個客戶一般情況下上午都會在。
這些人都是公司高管，難免會有些忙碌，去早了不一定在，去晚了可能就遇不到了。”高云波就是隨口回答。
但是這句話在李卓的腦海里卻并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想到的是如果去早了難免就要等，如果等那么就可能跟下層員工接觸，這樣就會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他們算是這些員工領導的客人，對方可能會因此而有壓力，但又不得不陪著他們，如果沒有共同話題的話，難免雙方都會尷尬。
第二種是如果對方公司較強勢的話，這些普通員工怕也不見得會如接待重要客人一樣接待他們，這樣高云波及自己難免會尷尬。
所以，這樣的拜訪最好能確保到達時己方所要拜訪的公司領導一定在，只是李卓想不明白這一次高云波為什么不事先跟對方確認時間。
“高總，這次拜訪還是常規(guī)拜訪嗎？”李卓問道。
“不是，這是一家以生產(chǎn)有色金屬為主業(yè)的國有企業(yè)，因為有礦建業(yè)務，所以才納入了咱們基建及能源事業(yè)部的客戶范圍。前兩年有色金屬市場還可以的時候做的業(yè)務，金額也不大，才九千萬。
但是目前有色金屬市場不景氣，這家公司經(jīng)營有些問題，今天去主要是看看他們的還款意愿?！?p> 聽高云波說完后李卓也就明白高云波為什么不事先確認時間了。雖說企業(yè)經(jīng)營是以誠信為主的，能還款時大家可能都沒有太強的違約動機。不過當企業(yè)經(jīng)營不善時，很多事情就不是單個人的力量可以解決的了。
雖說高云波與李卓只是拜訪，并不是對方到期后的催債。
不過對于這種拜訪，想來對方可能也會反感，說不定會直接找理由推脫，所以直接去拜訪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先發(fā)制人。
只是這樣的拜訪有時難免顯得不禮貌了些。
可見，資本很多時候是沒有人情可講的，這就是為什么人們總說資本往往都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的原因。
談話間，兩人便到了目的地——G公司。這是一棟裝修一般的普通辦公樓，從辦公樓的外墻來看顯然已經(jīng)有些年份了，在剛建成應該算得上豪華辦公樓。
“覃總，您好?！备咴撇ㄇ昧饲瞄T直接帶著李卓走了進去，門上的牌子寫著“總經(jīng)理”三個字。
“高總，快請坐?！瘪傋哌^來說到。
見狀，高云波與李卓直接坐到了沙發(fā)上，沙發(fā)并不豪華，是普通的人造皮沙發(fā)，有些磨損的痕跡。
“這是我們新來的同事，小李，您這兒的茶不錯，特意帶他來嘗嘗?！备咴撇ㄕf到。
“哪有什么好茶啊，公司不垮就算是萬幸了?！瘪傉f完后又朝李卓伸出手說到：“你好，小李?！?p> “覃總，您好，我叫李卓?！崩钭空酒饋砼c覃總握了握手，說完后又坐了下去。
覃總則是打開桌上的茶盤，開始燒水泡茶，他一邊泡一邊說：“不比以前李總在的時候了，這茶也就只能喝普通的茶了。
唉，要是他不走，我怎么又會來這里呢，原本還指望著在國資委待到退休呢，沒想到調(diào)這兒來了?！?p> “覃總，您來這兒可是正來啊，這不還指望您力挽狂來嘛?！边@高云波倒是直接，連力挽狂來都用出來了。
“能不能力挽狂來就不知道了，盡力而為吧?！闭f著，覃總給高云波及李卓倒上了茶水，這并不是什么好茶，就是普通的茶葉。
李卓仔細看了看覃總的神色，這是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并沒有油膩的感覺，只是隱隱能看出來眼眶有些發(fā)黑，也有些眼袋，應該是長期處于睡眠不足造成的。
“最近情況怎么樣？”高云波問道。
“一般，正試著整合一些資源，看看能不能稍微改善一下現(xiàn)金流。”
看得出來覃總眼里微微有些擔憂的神色。
“嗯，沒按時收回來的應收賬款應該挺多吧？”高云波放下茶杯說到。
“是挺多的，也很麻煩，行業(yè)風險，沒辦法，上下游都受影響了，大家都沒錢，根本沒法收?！?p> “沒有試試應該收賬款轉(zhuǎn)讓？”高云波顯然是在給覃總支招，但同時這支招的背后也具有很強的目的性。
“沒人接。”覃總搖搖頭說到。
“不過如果你們能再給我放點款的話應該能再撐一段時間，情況可能會有所好轉(zhuǎn)?！瘪傃a充說到。
“怕是很難，覃總您也知道前期款項沒有還完的話我們公司這邊根本沒法審批。”
高云波想都沒想直接接拒絕了覃總的要求。
“那就只能是我們自己再想想辦法了。”
其實覃總也知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公司顯然不足以獲得Y公司的再次授信。
“咱們下個月有兩千萬的還款，不知道您這邊有沒有困難？”高云波問道。
“困難肯定是有的，只能是盡量想辦法了?！瘪倗@了一口氣說到。
“那就拜托覃總了。”高云波客氣地說到。
“應該的?！?p> “那我們就不多留了，下次再見?！闭f完高云波就帶著李卓走出了辦公室。
兩人在攔了一輛出租車往酒店趕回去。
“沒問題吧？”在路上時李卓問道。
“應該沒什么問題，這覃總是國資委新調(diào)過來的領導，目前來看應該不至于違約。”
“那就好?！甭牳咴撇ㄕf完后，李卓也是松了一口氣。
在Y公司，且不說一切以公司利益為主，單就Y公司的管理體制而言，前線項目經(jīng)理不單要負責客戶開發(fā)，更要負責資金投放前的盡職調(diào)查，以及投放后的催收。如果有款項收不回來，整個區(qū)域的業(yè)績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只是李卓還是隱隱約約覺得高云波的催收有些風輕云淡，就連對方的還款來源都沒有問。
回到酒店后，李卓對這次簡短的拜訪再次進行了復盤。
這次拜訪目的雖然是提醒還款，查看還款意愿的，但高云波倒是沒有那么直接。
所幸的是表面看起來這覃總應該也算是一個相對較為實在的人，至少在這一時段會竭盡所能處理好這些事情，至于效果倒是不好輕易下結(jié)論。
復盤結(jié)束后李卓又打開電腦查詢了G公司的公開信息，這些信息除了股東信息等常規(guī)工商信息外還有一些法院判決。
李卓發(fā)現(xiàn)近一年來這家公司的涉訴信息開始逐漸增多，另一個引起李卓關注的信息則是覃總剛調(diào)任這家公司總經(jīng)理兩個月，但上一任總經(jīng)理的去向李卓并沒有查到。
李卓覺得這些信息高云波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目前他還需要做好這些基礎的事情，才能進一步學習可以再通過什么途徑了解這些信息。所以他并沒有心急地一股腦把這些問題都拋向高云波。
接近中午，兩人外出吃飯，高云波找了一家裝修豪華的燒鵝店。吃完后李卓結(jié)完賬，開好發(fā)票后兩人就往回走。
高云波告訴李卓，下午要去桂林，第二天去拜訪一家國有施工企業(yè)S公司。
這家企業(yè)是以前的項目經(jīng)理開發(fā)的，但目前還未談及明確的合作意向，還需要再爭取。
記下這家企業(yè)的名字后，回到酒店李卓就開始查詢這家企業(yè)的信息。這是一家傳統(tǒng)的大型國有施工企業(yè)，其市場主要集中在廣西本地。
查到這些李卓想起了蔣競在封閉式學習時說的保理產(chǎn)品。
當時蔣競主要集中于保理的操作基本注意事項，學習資料上也僅僅說了保理是一種以債權債務關系為標的的融資手段，還有保理的分類。
但李卓的注意點并不在這些常見的知識點上，他注意到的是保理在合同關系上是一種應收賬款轉(zhuǎn)讓融資方式，這就意味著進行保理操作在財務處理上可以降低客戶方的應收賬款數(shù)額，從而進行現(xiàn)金回籠。
這是很自然的商業(yè)邏輯，但李卓隱隱約約覺得這在財務指標優(yōu)化方面很重要，所以印象很深刻，但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做為客戶開發(fā)的手段。
盛世糊涂
感謝書友:南驕陽似火北熱炕如春、流光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