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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錄筆記

第七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聞錄筆記 帽衫道士 5599 2019-07-12 20:26:06

  我的底線是什么?又或者說我到底在怕什么?

  在商言商,民不與官斗,不和當官的在任何問題上糾纏。

  老話講,“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钡裁窀婀伲某谴皇窍炔环智嗉t皂白,先被衙役按倒在地打上四十水火無情棍,這叫“人是苦蟲,不打不行;人是木雕,不打不招”。即使最后你打贏了官司,照樣還得挨打,這叫“豈有此理”。

  胖子被沖昏頭腦的這一刻,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官老爺是他能隨意指手畫腳的?隨便來個莫須有的罪名,讓你想死都難。

  其實我怕的,是麻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我并不是想和胖子鬧翻,只是想要明哲保身。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也許是有了些財產(chǎn)積累之后,也許是去年被敲了一記悶棍之后,我的膽子再也不如以前那個“我”的膽子大了。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這個道理就是假若我和胖子相同處境我也會遵循的做法,而胖子……我并不保證他會做出怎樣的狗急跳墻的非己之事。

  話雖如此,我依然還是對胖子和二翠這小兩口有著深深的掛念,希望他們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算了,能渡過此次殺身之禍再言后事吧。

  或許在某些方面,我確實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此時的我開始坐立不安,鎖好門窗又幾次起來檢查,生怕出現(xiàn)紕漏,怕有人進了我屋里我要殺我。

  我再次起身檢查時,將窗簾也拉了起來,我忽然想起還有狙擊手這么一類人。

  也許會有人覺得我反應過激,只是我將一切所知的事情聯(lián)系到一起時,我總覺得在一處黑洞內(nèi)無法脫身,我似乎和一個巨大的隱秘聯(lián)系在了一起。無論是誰,十幾分鐘內(nèi)就見到兩個與長生殿有關的人立斃當場,就不會存在嘲笑我的心思。

  我坐立難安,正在惶惶之時,冷不丁地一陣敲門聲從門口傳到了我的耳中。我被嚇了一跳,仔細一想我住的這個地方?jīng)]幾個人知道,難道是我父母?敲門聲有序而輕,顯然來者還很有禮貌。

  大狗此時顯得很興奮,汪汪叫著跑到門口。

  我踮著腳走到門口,將大狗推到一旁,對著貓眼向外觀瞧。這一瞧不打緊,來人我確實認識,可我萬萬想不到會是他!

  我順勢打開門,迎道:“李道叔,你怎么來了……”我強做鎮(zhèn)靜,倒是一時間沒琢磨李老道是如何知道我的住所,難不成還是我父母告訴他的?我這邊剛張口說話,大狗撲到李老道腳邊,圍著他的褲腳一陣磨蹭。

  李老道灑脫一笑,站在門口用眼神向我示意,意思是能不能進屋。

  我這才發(fā)覺唐突,趕緊讓道:“快請進,快請進。”

  將李老道讓進屋里,李老道當時就將手里的兩個大塑料袋遞給我,說道:“紅色袋里是給你帶的飯,白色是給這條狗的?!?p>  我接過塑料袋,眼見紅色袋里還有熱氣,便詫異道:“餃子?”

  “素餃子,還有兩份素菜。我出門匆忙,就給你捎帶了一些?!崩罾系牢⑽⒁恍Γ┥砻嗣蠊?,“我就說你有這么條母狗,脖領倒掛白領,這可是龍虎山道士夢寐以求的好坐騎。”

  大狗非同往日般安靜,從見到李老道起就變得異常興奮,一個勁在李老道身前搖著尾巴、轉(zhuǎn)著圈子。我見大狗喜歡李老道,自然沒多想,只當是他倆有緣。

  我聽到李老道的話,一愣:“坐騎?”我趕忙讓道,“李道叔,你先坐,我去做點熱水泡點茶水?!?p>  李老道坐下身,半開玩笑道:“老子騎青牛西出函谷關,自然但凡有德行的道家人也都有坐騎。像咱們河北傳說頗多的八仙,鐵拐李有鐵杖及葫蘆,漢鐘離有芭蕉扇,張果老有紙疊驢,呂洞賓有長劍,何仙姑有蓮花,韓湘子有橫笛,曹國舅有玉版,藍采和有花籃,你數(shù)數(shù)俗家傳說的神仙哪個沒有坐騎伴身?!彼麛[了擺手,“不談這些,大侄子你過來,我來這趟就是有事找你?!?p>  我一聽李老道說有事找我,便先搬了個凳子坐在他一旁,答道:“李道叔,您請說?!?p>  李老道捋了捋胡須,好整以暇道:“你知道道家所言的長生嗎?”

  我立時警覺起來,面帶疑惑道:“李道叔,你怎么跟長生殿也扯上關系了?”

  “長生殿?”李老道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我曾經(jīng)聽說過,就是那個云夢山深處鬼谷子的修身地嗎?鬼谷子是縱橫家,雖然也采藥修道,但是這個‘道’和我們道家的‘道’還是有所區(qū)別。長生殿和我有什么關系嗎?”

  我見李老道不像撒謊,思來想去也不覺得這個李老道有什么歪心思,便詢問道:“既然不是和長生殿有關,那您……來找我說什么?長生?”

  李老道點了點頭,說道:“古人為長生,有三法。一法煉丹,二法修心,三法銘志。煉丹,又名外丹黃白術,《抱樸子·內(nèi)篇·金丹》云:‘夫五谷猶能活人,人得之則生,人絕之則死,又況于上品之神藥,其益人豈不萬倍于五谷耶。夫金丹之為物,燒之愈久,變化愈妙。黃金入火,二百煉不消,埋之,畢天不朽。服此二藥,煉人身體,故能令人不老不死。此蓋假求于外物以自堅固,有如脂之養(yǎng)火而可不滅,銅青涂腳,入水不腐,此是借銅之勁以抒其肉也。金丹入身中,沾洽榮衛(wèi),非但銅青之外傅矣?!扌?,又為修持己身,即為修道,坐化肉身凡胎,羽化飛升。銘志,渡無量劫,成世間凡人所有大志愿,返璞歸真,自得長生。我輩言欲速則不達,但修行謹此一生,我在故我才會修行,那就只能舍遠求近,求丹方以求速成。”李老道頓了一頓,見我捋順了他的話才又道,“這次我來,是算準了一個叫曹正義的孩子以及他的家眷這幾日會有一難,我來幫他破解?!?p>  李老道突然扯開了話題,讓我有些猝不及防。原本還在說長生,怎么就又扯到了胖子和二翠的身上?不過我知道李老道的本事,趕忙應諾:“您是說曹正義會有一遭大難?”

  李老道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他們這次回來,必然會有個成了精的仙獸尾隨他們回來。這東西有了些道行,與他早年間就結(jié)下了因果?!?p>  我想了想,也不曾想到胖子得罪了什么山精鬼怪。說實話,這是胖子個人的私事,我也不能整天跟著他不是?

  我倒是沒有先問破解之法,既然李老道來了,就代表他是要來幫我。我說道:“我聽說過一句話,道不走空,道若走空,一場空。李道叔,您跟我聊長生,又說曹正義會有大難,您就直說吧,到底兒您這是找我來干嘛?”

  李老道淡淡一笑,低頭看了眼大狗,說道:“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什么,原本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知不覺就和你多聊了些。我來你這兒借宿幾日,等事情平息了我就走?!彼麑櫮绲嘏牧伺拇蠊返哪X袋,復又抬頭看我,“大侄子,為了等這個機會,我足足在李家住了十七年。你的秉性純良,又有慧根,假若有一天想明白了,倒不如進我道門。”

  我搖了搖頭,這太扯淡了。別說一個人會因為一件摸不著頭腦的事等待十七年,就是一年都未可知,我了解李老道的為人,也就當他的話是對我的敷衍之詞。再說李老道勸我入道門,我這歲數(shù)起碼還能活個五六十年,清心寡欲地過一輩子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來得痛快。

  “哈哈。道門難進,沒有慧根怎能修道。罷了,罷了,機緣不夠?!崩罾系雷猿案锌?,復又道,“大侄子,家里有沒有象棋,咱倆來一局?!?p>  “好啊?!彪m然我是個臭棋簍子,但是有事做總比干瞪眼要強。我心知這李老道此次前來還有深意,也就默認了他住下來陪我。雖然李老道推說是受人所托,但我還處在危險之中是事實。李老道應該也有所察覺,我們兩人默認不提,也算是一種默契了。

  我拿來象棋和李老道對弈,不知不覺時間流逝,與他邊下棋邊聊著一些往事。我于李老道,李老道于我,真如同徒弟與師傅,師傅與徒弟一般,只是沒有名份罷了。世人都說靜心有三寶:品茶、下棋、賞風月。

  我這邊和李老道擺開了棋局,在他刻意的讓步下,我們倆下得攻防有序、有聲有色?;蛟S是李老道在下棋時對我施了什么法咒,我不自覺進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tài)——眼中是棋,心中所想也全然是棋。

  跟李老道對弈的這會兒功夫,一晃眼就到了傍晚,如果不是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嚷,我甚至還沉浸在博弈的快感當中。

  多說一句,人們常說的“博弈”、“對弈”中的“弈”最初指的并非是中國象棋,而是指圍棋。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道叔,你看你想吃點什么,我給你做點。不然我出去買點?”

  李老道露齒一笑:“我中午來時不是帶了吃食嗎?熱熱也夠咱們吃?!币惶岢燥垼蠊返亩滟康貋砹司?,豎起耳朵、立起身,來回看著我和李老道。

  我和李老道幾乎同時笑出了聲,不禁聊起大狗好吃的習性。邊和李老道聊著我是如何撿到這條母狗,再到這母狗與我的點點滴滴,我邊點起爐灶生火做飯。

  打開李老道來時給我?guī)淼拇蟠?,我一看東西還真不少,簡單熱了熱之后我又炒了個蔥花雞蛋,喊著李老道一起吃飯。

  我將白色袋子里的吃食分了一些給大狗,待和李老道復又坐了下來吃飯,我便和他聊起了棋術。

  象棋的棋術中有講:走一步看三步。把握自己的節(jié)奏,并預判對手的節(jié)奏,走一步便要想著將對手的下一步棋化解于無形。當然,這也屬于高手范疇,我能將自己的步子走好已經(jīng)實屬不易。

  李老道和我聊道:“你看,咱們走了也有七、八盤棋了。你下棋時走的路數(shù),開局往往是瞻前顧后,想攻有顧慮,想守又不周全。我稍稍給你下個套,你便亦步亦趨,跟著我的節(jié)奏被帶入了圈套之中。我在對棋對到相對敵我平衡之時,我就喂你一、兩顆子,此時,你就會全軍蜂擁而上,露洞百出,留著老將獨守空房,被我一擊而中。”

  我點頭虛心接受:“我見你攻我便迎敵而上,我見你守又躊躇,不知道該守該攻,一旦我決心孤軍深入,也只能眼看著石沉大海,要么被吃掉,要么被牽制在你那邊……”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瞻前顧后不堪大用,貪功冒進更是如此。下棋下的是大局觀,還得慢慢來。”李老道撫須而笑,掐了掐手指,“我算著有個跟你棋術差不多的孩子也該到了,你倆倒是能做個好棋友?!?p>  “嗯?”我扒拉了幾口飯,抬眼道,“誰?您老又算出來什么啦?”

  李老道站起身,“哈哈”笑了兩聲:“算你平安無事,大難化福,福至心靈?!?p>  這邊李老道話音落地,我家門鈴果然被按響了。我心道這李老道的本事也太大了,腳下也沒怠慢,趕緊起身去開門。

  李老道與我一起在家,我也沒顧及,直接打開了房門。

  我打開門,瞬間就是一愣:“怎么是你?”

  這人笑笑,說道:“怎么?堵門口不讓進?。坷罡纭!?p>  “哪有……哪里話……請進,請進?!蔽倚恼f怪了,我賀新房的時候也沒請過他,他怎么就來了呢?

  李彤也沒客氣,偏著身走到了客廳里。他朝著李老道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抱了抱拳,口中輕喊道:“狗,你也在這兒吶。”

  大狗忽的撒了歡,朝李彤奔了過來,就差蹦起來和李彤來個熊抱了。

  我一時有些發(fā)愣,大狗是什么時候和李彤熟絡到了這個地步的?大狗跟著我時,大多情況就是個乖乖女,怎么見到李彤瞬間就化身了純爺們?

  我見李彤予李老道客氣抱拳,也就選擇性了忽視了大狗的反常,說道:“李彤,你跟李道叔也認識?”

  李彤抱住大狗,不住撫摸它的腦袋,好不容易安撫大狗蹲在了地上,才抬頭對我笑道:“嗯,認識很久了。前幾天他就告訴我要我今天下午來找你了。”

  “???”我一陣詫異,朝李老道問道,“李道叔,你不是跟我說……”我手中擺出掐指算卦的樣子,向李老道詢問。

  李老道“哈哈”直笑,連連擺手。

  李彤接話道:“肯定是這老頭子又蒙你了吧,說什么掐指一算之類的?唉,你們是不太了解這個老頭子啊?!崩钔卮鹜晡?,朝李老道揚了揚頭,一副沒大沒小的討債鬼模樣,“老頭子,我來了,有啥事你說吧。”

  “狗,來,過來?!崩罾系腊汛蠊泛傲嘶厝?,對李彤和我一起道,“你們今兒晚上就在這兒下棋。困了睡,餓了吃,我可是足足包了4斤素餃子??!”

  李彤頓時臉色一變,笑意漫天:“哎呦喂,老頭子你早說?。 彼D(zhuǎn)頭看向我,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你不會沒有吃過老頭子包的素餃子吧?那是真好吃啊?!?p>  我指了指桌子上還沒吃完的飯菜,問李彤道:“你還沒吃飯吧?坐著一塊吃點?!?p>  我沒感覺李老道的餃子包的有多好吃,不過李彤剛看到桌上我熱好的餃子,就直愣愣地走過去,絲毫沒有在意我這個房屋主人的感受。不過在我看到李彤對著那盤餃子的吃相后,我有那么一瞬間覺得李老道的餃子里下了讓李彤上癮的藥了。

  “老頭子,你這次的餃子真素啊……”李彤翻了個白眼給李老道,隨即放慢了吃餃子的速度,顯然沒有初來時那種急切了。

  在李彤吃餃子的時候,我和李老道聊了一陣。我?guī)状螌Υ蠊钒凳荆@家伙竟然對我的呼喚毫不理睬。

  “李道叔,李彤就是你說的,那個跟我一樣的臭棋簍子?”我跟李彤不算太熟,但畢竟大狗生產(chǎn)時也求他幫過幾次忙,還吃過一頓飯、喝過一頓酒,說生分還不至于,脾氣秉性我也有了解,所以才如此說話。

  在李彤的逼視下,李老道答話出口的瞬間就改了口:“臭棋簍子?不算。和你半斤對八兩吧。你看,這事兒就聽我安排,無論如何你倆不要出門,一切事宜交給老道士我處理。”李老道深深地刮了李彤一眼,才又道,“話就到此,今夜一過大侄子你就一切安好。得了,其他事我都給李彤小娃有過交代,你倆就在家里呆著吧。”李老道一回身,將大狗喊了起來。

  “李道叔,你去干嘛?”我見李老道領著大狗要走,我趕忙問道。

  李彤一把拉住我,微微一笑:“李哥,咱倆靜候佳音就成。老頭子說你棋下得不錯,咱倆來幾盤?!崩钔t疑了一下,又道,“對了,咱先把桌子收收?”

  這李彤也沒跟我見外,我們兩個人一陣收拾,三下五除二將飯桌收拾干凈。

  我和李彤閑聊了一陣,聽李彤的意思,李老道早就將今天的事做了安排。我前后將李老道的話也做了聯(lián)系,況且李老道的為人還是比較靠譜,我索性便不再考慮自身的安危問題,和李彤較起了棋真。

  說起來,李老道還真沒有騙我,李彤與我的棋藝也就半瓶對半瓶。

  我和李彤小學時候就是同學,又是同,說是下棋倒不如說是一邊找樂子一邊閑拉家常。好一陣聊天,我才從李彤那了解到一些我不知道的隱秘。

  原來李老道和李彤竟然還是師徒關系,這才是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

  “你咋成了他的徒弟呢?李老道在頭蓋了間房,我也沒見你家人跟他有啥關系?。俊?p>  李彤道:“那都是老早之前的事了,我小時候去咱南邊那條大河溝里玩,差點淹死。被這老頭子救了之后他就趁我年少無知不懂事,騙了我這個白撿的的徒弟。你是不知道啊,你看他平時人五人六,我可沒少從我家偷糧食啊啥的給他送。”

  “???為啥啊?聽你這意思你和李道叔也就是暗地里來往?”

  “可不咋的。你還真別說,這老頭糊弄人是有點真本事,什么上下五千年、什么古今文理,他沒有不通的。咱也是想著跟人家學點本事不是?”

  我點了點頭,一陣了然。我深吸了一口氣,趁著話茬還在,冷不丁地對李彤問道:“我問你件事,李道叔是不是跟一個叫秦五爺?shù)乃降紫掠薪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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