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罪有應(yīng)得
毛不盛手中的精鋼軟劍一擊而中,臉上方要露出猙獰的笑意,誰知下一刻竟察覺自己在劍身上灌注的真氣如長鯨吸水般朝著葉諦手腕處的列缺穴上涌去。不僅如此,甚至連自己丹田中的真氣也被這股強大的吸攝之力所制,仿佛泄洪一般沿著劍身傳入葉諦體內(nèi)。
原來他這一柄精鋼軟劍上隨意變換方位的武功,正是用自身真氣灌注長劍,而后借助真氣的流轉(zhuǎn)催動變換,正與武當(dāng)絕技“繞指柔劍”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這一劍偏偏刺在葉諦手腕處的穴道上,卻正是恰好遇到了克星,灌滿真氣的長劍一經(jīng)刺入穴道,立時便被北冥真氣吸攝同化。
毛不盛這一劍若是改刺為砍,一劍或許便已切下葉諦的手腕,若是不刺在穴道上,也能一劍貫穿葉諦的手腕。只是他卻不劈不砍,偏偏一劍刺中穴道,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毛不盛只覺體內(nèi)真氣源源不絕的朝著葉諦體內(nèi)涌去,不多時間竟已將自己苦練的真氣吸去十之五六,臉上已是全無血色,厲聲道:“你、你……,吸星大法……”
葉諦手腕處仍不住有鮮血從劍上滴落,一陣陣虛弱感浪潮般涌上來。葉諦猛一咬牙,腦海中緊守住一線清明,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藍(lán)玉為什么要抓你,說!”
毛不盛此時臉色已白如金紙,體內(nèi)的真氣片刻間又被葉諦吸取小半,掙扎幾下說道:“白、白……白毫……”
葉諦手腕處的鮮血依舊如泉水般一股股冒出來,他目光閃動,忽而道:“白毫銀針,是不是,他是不是在問你白毫銀針的下落?”
毛不盛渾身的真氣已幾乎被葉諦吸了個精光,這位一生偏好將別人盜個一干二凈的惡人,終于自己也落得個一干二凈的下場。他的身子已不覺軟了下來,右手中軟劍也終于垂了下去,嘴里喃喃的道:“是、是……”,隨后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葉諦撕下一塊衣襟將手腕處的劍傷草草包住,瞧了眼癱坐在地的毛不盛,正要回去看看藍(lán)玉時,耳邊隨即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身后的街角處已轉(zhuǎn)出兩名鎮(zhèn)御司騎士。
兩名鎮(zhèn)御司騎士瞧見葉諦二人,不由得也是微微一怔,隨即對視一眼。左手邊的騎士抬起一只胳膊,做了個割喉的姿勢,兩匹重騎頓時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發(fā)出一陣轟鳴的蹄聲,如兩頭受傷發(fā)狂的獅子般朝葉諦撲了過來。
葉諦心頭一陣火起,未曾想這二人竟是問也不問,直接便要將葉諦二人都置于死地,伸手從背上解下千機傘來,雙手一拆一折,已變成一對判官筆和虎頭鉤。
葉諦斜眼瞥了地上的毛不盛一眼,微微錯過半步將他擋在身后,雙手一鉤一掃,朝著兩匹駿馬的馬蹄處攻去。
而鎮(zhèn)御司這一套“馬踏江湖”的武功,經(jīng)歷代鎮(zhèn)御使千錘百煉、不斷完善,實在已不比少林派七十二絕技當(dāng)中的任一種遜色多少。
葉諦這一鉤一掃,兩名騎士只是微一提韁繩,駿馬立時人立而起,雙蹄朝前蹬出,馬上騎士的動作倒也不慢,一長一短兩柄鋼刀也是迎頭劈下,正是七十二路“馬踏江湖”中的一招“人仰馬翻”。
這雙人雙馬四道攻勢從不同角度用不同姿勢一齊攻來,葉諦似乎已瞧得呆了。此刻,他若想閃避,身后的毛不盛立時便會被踩成肉泥;他若要格擋,又如何抵得住這勢若千鈞的雷霆一擊。
葉諦心念電轉(zhuǎn),正要縱身躍起間,忽覺肩上竟被人重重拍了一掌,身體已不自覺的朝馬蹄下沖了過去。
“啊?!?p> 一聲痛呼從葉諦身后傳來,毛不盛左手捧住右手手掌,他的一雙右掌已被葉諦身上的軟猬甲扎的如同蜂窩般,猛一咬牙,奮起最后一絲氣力向外逃去。
他將葉諦一把推出去,一來可以借葉諦稍稍阻礙鎮(zhèn)御司騎士的追蹤,自己逃生的希望也便大些,二來又可以借鎮(zhèn)御司的屠刀為自己報仇雪恨。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這十大惡人的心腸,卻似天生就是從豺狼虎豹處借來的一般,是既狠毒又狠辣。
葉諦身形猛然朝前一傾,四只馬蹄已幾乎便到了眼前,葉諦仿佛已看到馬蹄上那奇形而兇惡的馬蹄鐵上閃爍著的寒光和駿馬渾身覆蓋的厚重甲片。
葉諦眼中忽而精光一閃,身形竟如醉酒一般直直栽了下去。此時四只馬蹄幾乎已踩到葉諦的背后,葉諦身形忽而在地上一翻,人已變成正面朝上,直面駿馬的馬腹,右手結(jié)智拳印重重印在裸露在甲片外的馬腹上。
駿馬吃痛下,長嘶一聲猛然朝前一跳,幾乎險些將那騎士從馬背上掀下來。葉諦如游魚般朝前一竄,已從馬腹下鉆了出來,他微笑著拍了拍手,正要縱身躍起時,瞥見另一側(cè)街道上的毛不盛,頓時微微一怔。
毛不盛不知為何竟已倒在地上,渾身如同打擺子一般不住發(fā)著抖,一雙眼睛里滿是恐懼的指著葉諦所在的方向,嘶聲道:“毒、有毒……”
葉諦這才發(fā)現(xiàn),他伸出的一只右手上,已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并且不住的朝軀干處蔓延著,那模樣就如同是赤裸著身體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一般。
葉諦眉頭微皺,斜眼瞧了自己的肩頭一眼,忽而便已明白了什么。那日在廣州府時,他的右肩處曾被那位銀蛇少女的白蟒咬了一口,他有軟猬甲護身雖沒什么大礙,但白蟒的劇毒卻已留在軟猬甲上,而方才毛不盛一掌拍在自己肩上,自己卻被軟猬甲上的倒刺所傷,并且沾上了軟猬甲上殘留的毒素,現(xiàn)在大概便是到了劇毒發(fā)作的時間。
葉諦冷冷的瞧著冰霜緩緩的爬上毛不盛的臉頰,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待到毛不盛雙目中的最后一抹兇光也漸漸散去,葉諦方才長長的嘆出一口氣,翻身一躍掠上墻頭。
兩名鎮(zhèn)御司騎士調(diào)轉(zhuǎn)馬頭,齊齊瞥了眼一旁的毛不盛,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墻頭上的葉諦。忽而翻身從馬上躍下,來到毛不盛身旁,用腳踢了踢毛不盛的尸身,對著馬上的另一人道:“死透了?!?p> 馬上的那人點了點頭,抬頭再向墻頭處的葉諦瞧去,卻見墻頭上已是空無一人。咔嚓一聲,毛不盛的頭顱被一名鎮(zhèn)御司騎士砍了下來,隨意的用刀尖挑起,而后掛在駿馬的轡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