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颯冷笑,用他的話噎他:“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我說,我剛才找的就是正經(jīng)的?!?p> 蘇立安真的是沒法了。
他知道她心里有病,可是到底要怎樣?照今天看,她是成心故意給他表演這一出,讓他擔(dān)心。
他不管她,她就作。
哪一天作出個好歹,他不可能無動于衷。因為他的命,可以說是袁颯救的。他跟逢雯黎有今天,也離不開袁颯的幫忙。
蘇立安欠袁颯的。
要怎么還?
“我們都冷靜一下?!彼f,“我怎么做,你心里才好受點?”
“……”她定定的看著他,“我要你。離婚?!币姷剿溉粴鈭隼鋲合氯?,笑了,“既然不行,你為什么問我。”
“除了這個,其他的。”蘇立安說。
“……好……”她向他走近一步,“你對我好一點。我不要求你多愛我,但起碼……我想哭的時候,你可以抱抱我。我晚上需要人跟我說話的時候,你能來陪我。我心里有病,你知道,你就當(dāng)給我治病。把你給逢雯黎的愛,分給我一點?!?p> “我不要多了,一點,就夠了……”
蘇立安沉默。
她繼續(xù)說,帶著央求:“蘇立安,你知道嗎?你能治好我,可要是你不管我……”
“真的……”
她揪了揪頭發(fā),手背上青筋清晰的像蜈蚣,讓她覺得丑陋無比。“我真的活不下去……”
“我不止一遍在幻想,當(dāng)我真的站在高樓上,往下墜的那一刻,我的心是解脫的?!?p> “可是每當(dāng)有這種念頭,我心里就有另一種聲音告訴我,不甘啊……蘇立安,你不公平!你對我太狠了……我其實,要的不多……”
“行。”蘇立安松口了。
他總不能,看著她墮落到底,在界限內(nèi),他能做的就做,可也就僅限這些。他也會跟雯黎說說,做了什么說了什么他都會告訴自己媳婦兒,媳婦兒要是說不行,就不干了。
袁颯愣了下,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你說行?可以?”
他淡淡地點個頭。
袁颯的心在這一刻,呼的……卻空了……她有點悵然若失。半晌,又笑,“你說的,你陪我?!?p> 蘇立安看下腕表:“是……時間不早了,先給孩子看看吧?!?p> 袁颯還是不大放心,說:“今晚我就要去吃日料,你陪我,就去我們以前經(jīng)常去的那一家,日川?!?p> 他點下頭,“行?!睕]過多的表示。
袁颯立馬喜笑顏開,跟個孩紙似的轉(zhuǎn)了半個圈,停下,頭一暈,伸臂摟住他的腰穩(wěn)住身體,然后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一眼他有沒有不對勁的。
他勾下唇角。
沒有不耐煩。
她暗松口氣,還以為他會很不耐煩呢。
她松開他,保持點距離,又眉眼彎彎笑著說:“開心的暈頭轉(zhuǎn)向咯……那好!我給邊邊看病去!”
“去吧?!彼c個頭。
“嗯?!彼透Z下樓了。
這么看,倒有曾經(jīng)時候的樣子,跑跑跳跳,靈巧颯爽的跟陣風(fēng)似的。
人如其名,袁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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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邊再次看到袁颯,感覺對方似乎變了個人似的,眼睛里有活力了一些,腳步也輕盈。比起其他穩(wěn)重的心理醫(yī)生,這個袁醫(yī)生情緒切換的,那可是相當(dāng)任性了。
“邊邊!過來!”袁颯站在樓梯口朝下面喊了一句。是看著姜邊的,笑盈盈的。
“嗯。”
還是那個房間。
還是上次的視頻。
這次姜邊堅持著看完了——那個男人,拿著刀子,一刀刀,將女人捅死了……
之后是那張圖片……
畫面上是一個女人閉著眼睛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一攤血,旁邊有一把帶血的刀子。
“你能想到什么?”袁颯盯著她。
“……”她閉了閉眼,不敢看了……額頭上冒了汗,想說什么,但就是卡在喉嚨眼里出不來,就像每次想要流淚,卻流不出來……有什么一直堵在那里,就等著一次徹徹底底的宣泄將它沖掉。
那照片,她還是什么都沒說。
袁颯若有所思地,皺緊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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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鐵跟姜邊倆人出去玩去了;蘇立安答應(yīng)了袁颯,陪她吃日料;就剩逢雯黎一個人在家,盯著面前的飯菜也吃不下去。
又想起今天下午的事。
今天她老公回來,跟她說了袁颯的情況,說打算幫她把心理病治好。
她心里是樂意的,畢竟當(dāng)初袁颯幫了立安很多,就表示支持,但要注意距離分寸。
立安說那當(dāng)然了,發(fā)生了什么都得跟老婆報備。
她相信立安,結(jié)婚這些年來,他對她怎么樣,她門兒清。說句煽情的,這個世界上,最愛逢雯黎的人就是蘇立安,比她愛自己還愛。
所以她抱了她老公一下,說我相信你,不用報備。這么多年夫妻,要是這點信任都沒有,你白疼我了。退一步講,就算是你怎么著吧,老公,我愛你,我愿意你好。真的。要是到了那時候,我也抑郁了,我不會賴上你。
蘇立安無奈了,笑說,你說什么傻話呢。
她特別認真。她也知道自己被他寵的一直就是個孩子似的,心里想說什么就說,也不管這話聽起來好不好聽,傻不傻。反正有她老公給她托底,天永遠塌不下來。
她說真的,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不會逼你。
蘇立安說你這是在暗示我別去么。
她就詫異了,說怎么會……
她明明覺著自己剛才的話很深情啊,不是說,最好的愛是放手嗎?她覺著自己很明白這點。
蘇立安說,你這么說,我不去了,逢雯黎,我不會給你一點機會讓你甩了我。
還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他聽著就覺著心里揪得慌。
她說他凈說傻話。
蘇立安抱住她,親著她,摸著她,感覺實實在在的感覺又回來了,才說話。
說:那你換個說法,給我洗洗腦。
她想了想說,只要你不拋棄我,我就不拋棄你。你要是拋棄了我,我還記著你,但我不會纏著你,我愛你,我希望你怎么開心怎么過。
這女人是在念繞口令么。
他聽的太陽穴突突。
他抱著她,晃著,貼她耳朵根說:那你這輩子是別想離開我了。自我放棄,我都不會放棄你。
人家是越過越灑脫,蘇立安覺著,在對待逢雯黎這人上邊,他是越過越偏執(zhí)。
放手?
除非他死。
正想著,手機響了,逢雯黎看了眼,是那個吳啟的,怎么這個點來電話……
她挑下眉,接起來,“喂,你好?!?p> “你好,太太。”吳啟一貫粗啞的聲音,這會聽起來有點緊張似的。
“請問有事嗎?”她問。
“有?!彼A送?,說:“我想請?zhí)灶D飯,感謝您對我這將近一年的幫助。讓我有份工作?!?p> 逢雯黎忙應(yīng):“甭謝。我的命都是您救的,幫您這點小忙不算什么?!?p>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才說:“太太……”有些欲言又止,“是不是瞧不起我?我知道自己沒錢,窮,也其貌不揚的……對不起,是我冒昧了?!?p> 逢雯黎一聽這話,愣了下,回說:“沒有的事?!豹q豫了半晌,索性答應(yīng)了他,“哪吃?您把地址發(fā)我。我們店里碰面好嗎?”
吳啟忙連聲應(yīng):“誒誒,誒,好?!?p> 不一會,一條定位便發(fā)過來。
地址:日川
她好像跟哪聽過這名,但一時也沒想起來。她掛了電話后,看了眼時間,倒也不早了,就稍微收拾了一下,拿了包,提了車鑰匙就出發(fā)了。
——日川
她抬頭看一眼日風(fēng)的店牌,跟地址上的名字一致,應(yīng)該是這里沒錯了。
她抬步,進去。
她到的時候,吳啟早就到了。
位置在靠窗的比較隱蔽的一桌上,旁邊窗戶可以反射出料理臺那邊的情景。
今天的吳啟似乎是打扮了一番。衣服是呢子衣,比較廉價,但很板正;腳上也是锃亮的皮鞋;胡子修刮過了;頭發(fā)也重新修剪過。這么看,倒是像模像樣的。
他一眼看到她,急忙站起來。“太太!”
逢雯黎一席高定收腰長裙,外面搭了一件筆直柔滑的定制羊呢大衣,長度都是到了小腿下半段,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和腳踝。
白玉般的腳被包裹在珍珠粉的尖頭高跟鞋里,像顆珍珠。
優(yōu)雅知性又浪漫。
這是她平常的打扮了。雖然是穿的不算厚,但因為大多時候是在屋里跟車里,都開著暖氣就覺察不到冷。
她闊步從容地過去,禮貌的點個頭:“抱歉,您久等了?!?p> 吳啟搖下頭,“不不。哦,對了,那個……”繞到她那邊,給她拖開椅子,小心翼翼地說:“您……您坐?!本o張地有些結(jié)巴似的。
“謝謝?!彼妥谒麑γ妗?戳讼轮車沫h(huán)境,“這里很不錯。謝謝招待?!?p> 吳啟撓撓頭發(fā),有些靦腆,憨笑著,說:“您客氣了……不,不用說謝謝……”
眼睛不自覺地盯著她看。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逢雯黎,就是這個佳人。
他咽了咽唾沫,又說:“我們點餐吧?!闭f完,招了下手,不遠處服務(wù)員注意到立馬過來,遞上菜單。他把菜單推給逢雯黎,“您先點?!?p> “謝謝。”逢雯黎就選了幾樣。顧及到對方經(jīng)濟條件,她沒點太貴的。
吳啟又點了幾樣,卻都是點的貴的,還不是有優(yōu)惠的套餐。點完后,把菜單給服務(wù)員,然后跟逢雯黎說:“我有錢。您……你放心。”
逢雯黎笑著,禮貌的點點頭。
這時,門口鈴鐺響了一串,而后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我們?nèi)ゲ团_那邊……”
她聽到,皺了下眉頭,然后狐疑地瞥向旁邊的窗戶,上面可以反射出餐臺那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