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
HR:[位置]
我看到你了
丫丫:你怎么在千永?
HR:回家,順便送你去大會現(xiàn)場,比你早一班機
我撓撓頭,并不奇怪他能查到我的行蹤。像文吟生那樣高排名的Tech-I成員,擁有的都是第五代超AI,比媽媽留給我的第一代超AI前衛(wèi)太多了。
不過文吟生的那套說辭,我是不信的——八成又是老爺子的意思,只要我接觸和協(xié)會有關(guān)的事他都會過度保護。
點進那個位置,定位結(jié)果是機場附近的咖啡館。
想像著孤零零坐在咖啡館的男子,我忍俊不禁,輕輕摩挲那幾個字——
我看到你了
————
千永市臨海,這個時節(jié)游客頗多,咖啡館內(nèi)有些熱鬧,我放眼望了一圈,就找著了人——那是個極好的臨窗雙人位置,依舊西裝革履的文吟生獨自低頭玩手機,桌上只有一杯似乎一口都未被動過的咖啡。
我走過去,目光沿著文吟生右耳上的耳機線一路向下,落在IT大佬神秘的手機上,竟看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游戲畫面。
這款戰(zhàn)爭類手游是以老爺子為首的團隊開發(fā)的,作為系統(tǒng)爹的千金,我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到所有頂級裝備和皮膚。玩了沒多久,天賦異稟的本戰(zhàn)神就打入職業(yè)賽,成了這個虛擬世界中唯一一個公認的女羅剎。
文吟生不愧是Tech-I東亞榜Top85,雙手操作很靈活,布局也蠻有意思。我在旁邊看著,不知不覺間他已結(jié)束了那場戰(zhàn)役。
他仍是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很好看嗎?”
我視線定格于文吟生的側(cè)臉:“還行啊?!?p> 他今天穿著套適合夏日的卡其色西裝,沒有戴眼鏡,眸色深沉。
“坐吧?!彼?。
我在他對面落座。
一位服務(wù)員走過來,問:“這位小妹妹要喝點什么?”
“藍山。”我說。
“拿鐵。”文吟生說。
竟是一同開口。
我看了眼桌上的單子——文吟生給自己點的正是拿鐵咖啡,于是道:“好吧,拿鐵?!?p> 服務(wù)員走后,我沒話找話道:“原來你也玩那個游戲啊?!?p> “嗯,”文吟生將手機倒扣到桌上,“恭喜進入八強。”
我一愣,低笑:“謝謝?!?p> 十六進八,是昨晚丫家軍獲勝的比賽。
我看著文吟生不帶任何表情的臉,相識幾個月,第一次覺得它柔和親切起來。
“打算什么時候回萬康?”他問。
“明天晚上,機票都訂好了?!蔽艺f,“過幾天還有半決賽。”
文吟生垂眸,視線放空地落于桌面,不知在做何思考。
我搖頭——太安靜了。
老爺子也是個閑不住的人,怎么就那么看重他呢?惜才就算了,總把閨女托給人家照顧是什么意思?我很清楚我敬愛的父親有個不愛混淆工作與家庭的原則。
思緒紛亂間,我的拿鐵被送了上來。輕抿一口,不是我欣賞的味道,但,也還行。
“文先生,”我挑起話題,“一會兒你也要去聽那個‘EL’計劃的會嗎?”
“不去?!蔽囊魃f,語氣平淡,“A-Ⅵ出了問題。Tech-I千永據(jù)點沒有說得上話的成員,知道我在這邊,他們就叫我過去看看?!?p> “A-Ⅵ怎么了?”A-Ⅵ是第六代超AI的簡稱。
文吟生眸中精光閃過,忽地扯起嘴角,眼簾低垂,似乎隱著什么情緒,像是玩味,或是不屑。
這是自我開始在意這名男子以來見的他第一個笑。
一抹含著諷刺的笑。
————
煙芯:A-Ⅵ不聽指揮了?
丫丫:嗯
具體情況還未統(tǒng)計,所以官網(wǎng)暫時沒發(fā)布機器作弊的消息
煙芯:那萬康豈不是亂套了?
還好我們在千永,不然非得被抓去當壯丁
丫丫:emmmm……
其實,我想跟去Tech-I千永市據(jù)點瞅幾眼
煙芯:/托腮
丫丫:那什么大會我就不奉陪了
煙芯:/托腮/托腮
丫丫:自己的師姐還是自己關(guān)心比較妥帖
煙芯:/托腮/托腮/托腮
丫丫:來,說句話
煙芯:我等你和我劃清界限的那一天
————
————
No.4
Tech-I千永市分據(jù)點暗藏于千永一所大學(xué)的研究院。
當我們抵達的時候,當?shù)氐腡ech-I成員已將工作進入收尾階段。
和Summer那樣近乎是“服務(wù)型”的超AI不同,A-Ⅵ是真正的“智能黑客”,他們一天要進行千千萬萬次的入侵活動,使自己適應(yīng)環(huán)境,以學(xué)會應(yīng)對錯綜復(fù)雜的情況。然而今天,協(xié)會的A-Ⅵ像是約定好了一樣,突然開始非?!胺e極”地尋找研究組提供給它們使用的PC端以外的入侵點。也就是說,有許多無辜的計算機已經(jīng)受它們掌控。世界各處的超AI研究據(jù)點只好馬上簡單粗暴地停止它們的工作,又花了點時間恢復(fù)那些PC端的工作狀態(tài)。
文吟生被邀請去參加Tech-I分據(jù)點的小會,我對他們的會議內(nèi)容不感興趣,也因排名過低而不被看重,便在研究院邊的小庭院里逛了起來。
站在石亭中,遙望去,正好能將二樓的一臺大主機攬入視野。
超AI的研究,終于觸頂了嗎……
我仰視海邊的烈日,某些莫名的情愫,自心底席卷而上。
很長時間沒扯到那條口子了。
薄痂撕裂,翻滾著粘稠的惡臭。
眼前倏地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寧靜的氣息蔓延。
“看太久了,”男子的聲音低旋,“傷眼。”
我摸索著抓住他的手腕,拽下,問道:“這么快就開完會了嗎?”
“不是,”文吟生前行一步,在我身邊站得筆直,“沒有什么意思的會議,找借口出來的?!?p> 我不知是被哪個詞戳中了點,傻傻笑了好一陣。偏過臉,從文吟生面上嗅出詢問的味道,也不樂了,輕聲說:“我剛剛想起了一個人……”
話講到一半,就察覺到自己太唐突了,低頭不語。
“誰?”他問。
我仰面看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文先生是不是從美國卡耐基梅隆大學(xué)畢業(yè)的?”
“是?!?p> “那你認不認識希利斯·卡蘭尼克(Hillis Kalanick)?”
文吟生頓了頓,答:“他是我的博士生導(dǎo)師?!?p> 博士生導(dǎo)師……
難怪,老爺子這般在意他。
“我想說的那個人,不是卡蘭尼克,而是我的媽媽,”我朝文吟生笑了笑,“她也是卡蘭尼克的學(xué)生。這么說來,你還是我的師叔?!?p> 文吟生沉默地看著我。
我緩緩垂下臉:“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是……想她了?!?p> 超AI計劃,最開始,就是她提出的啊。
“文先生,”我問,“你覺得這件事情發(fā)生后,協(xié)會會怎么處理A-Ⅵ?”
“不會任它出錯。”文吟生難得反問道,“你的看法呢?”
我輕輕一笑:“作為Tech-I東亞榜Top915,我的觀點并不重要——Top8的觀點才重要?!?p> 話音剛落,我身邊這位Tech-I東亞榜Top8的手機便響起了消息提示音。
盲猜是協(xié)會的成員找他回去開會了。
我抬手在他肩上一拍——比我預(yù)想的要高一些:“拜拜,文吟生?!?p> “你要去哪兒?”
“千永市里隨便走走咯,”我說,“反正不想一直待在這里?!?p> ————
千永是南方的一座大城市,八月高溫,但沒有懾退街道上的行人。如果燕忻在我旁邊,我想我們也是下面撐著晴雨傘溜達的眾多閨蜜中的一對。
現(xiàn)實卻是,我因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樂子,頗感無趣,只能來到預(yù)先訂好的酒店。
應(yīng)隊友之邀刷了幾盤游戲競技后,看看時間,竟已經(jīng)過了七點。
后知后覺地感到饑餓,我打開社交軟件。
丫丫:怎么啦你那邊?
煙芯:剛總結(jié)完今年上半年的各基因工程研究進展,沒怎么聽
丫丫:……什么時候結(jié)束?
煙芯:參照Tech-I的大會,還有個把小時吧/無奈
丫丫:/流淚我餓了
你能溜出來一起吃東西嗎?
煙芯:能啊
也就是無禮地沒堅持到君六八上臺就開溜而已
也就是為了師姐來千永卻沒有等到散會去見她一面而已
我可以的
丫丫:慚愧慚愧……
煙芯:嗯,我也就是兩個小時前和君六八吃過一頓火鍋而已,我不慚愧
丫丫:……
朕最近想吃甜食,不和你計較
煙芯:我要雪燒
丫丫:喝的呢
煙芯:摩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