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一個大的網(wǎng)站可能有很多臺主機利用負載均衡技術提供www服務。
一個IP地址往往還代表著數(shù)臺機器。網(wǎng)站維護者使用四層或七層交換機做負載均衡,把對一個IP地址的訪問以特定的算法分配到下屬的每個主機上去。
書案被蕙雅拍了一掌,力道毫不留情。
她現(xiàn)在很想知道,是誰一直在維護它們的工作。
假想答案從一個名字跳到另一個名字,蕙雅抬眸,看著蕙母將密鑰一分為二想守住的秘密。
她搖頭,把自己今日所得發(fā)給文吟生,或許他看了,就能有什么想法吧。
這時,她收到了另一個人的消息。
Georgie Jones:猜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的小AI告訴我有人回到了倫敦!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沒收到那人的信息??雌饋砦液孟袷潜煌浟?。好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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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時間上午八點。
酒館里放著慢搖,晨光繞過暗棕窗框落在桌面上,室內隨處可見的木雕老舊而不失典雅。
“雷克斯(Rex),可以幫我再要一瓶威士忌嗎?”剪著Bob頭的英格蘭女子看著一旁的紳士,眸中柔情難掩。
“非常樂意!”男子露出爽朗的笑,起身,視線移向酒桌對面的姑娘。
蕙雅在雷克斯開口詢問前微笑地搖頭:“不用了,謝謝?!?p> 她的話語聽著有點疲憊,發(fā)音粘粘的,仿佛糊上了琉璃糖水,像貓。
喬姬·瓊斯(Georgie Jones)奇怪地看她一眼,撫了撫自己心愛的Bob頭。
等到雷克斯完全離開,喬姬才道:“雅,為什么你會離開這么久?前幾天官網(wǎng)上說的那個攻擊者真的是你?”
蕙雅點頭:“這次回來,我想申請休學,可能我會離開更長一段時間?!?p> 她沒有說別的,明顯不愿讓對方卷進來。
喬姬若有所思。
“三天前開始,官網(wǎng)就基本處于癱瘓狀態(tài)?!眴碳дf,“幸運的是,超AI沒有被停用,不然我就很難得知你回來的消息了?!?p> 蕙雅眸光閃了閃,不算特別意外。
她一路疾行,忙完這個忙那個,根本沒有閑情關注官網(wǎng)。但想來F?T協(xié)會的作風本就招仇恨。平日里束縛太強,可到了點總有一些牙齒未退化的猛虎要掙脫枷鎖,甚至廢了牢籠。
“希望能撐久一點……”蕙雅說道這里,閉了嘴,看著雷克斯捧回一瓶威士忌。
喬姬大方地笑了笑:“明天下午Rex和我要去觀看戲劇,你會來嗎?”
“謝謝,但是恐怕不行哦。”蕙雅嘻嘻地笑,“我建議你們有機會去中國看看中國的戲劇,我認識一位女士,是演婺劇的……”
她忽地停住,又接著笑道:“演得非常精彩呢,你們一定會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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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雅關掉計算機,起身晃悠悠跌著,癱倒于床。
好困啊……
她定好三個小時后響的鬧鐘,沉沉閉眼。
南紀硯,不,應該說他乘坐的“前進四號”船舶,失聯(lián)了。
但美方今天沒有船舶失聯(lián)的報道。
或許,是協(xié)會使手段絕了他人得知船舶信息的路,而讓船舶單與美方短暫接觸。
要是文吟生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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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拉斯的夜晚是璀璨的,從高空俯瞰,金橙色澤連綴,呈現(xiàn)美國許多大都市街道的經(jīng)典漁網(wǎng)狀,其中兩大機場的燈光格外耀眼。
凌晨,達拉斯·沃斯堡國際機場依舊繁忙。屏幕的跳動、航班的播報、乘客的來往,都好似夸耀著——永夜不可能降臨。
人群中,男子辨認了一下方向,往機場出口走去。
他從口袋里翻出手機。
社交軟件中多出了幾條消息,他習慣性地沒有第一時間回復,而是認真閱讀著對方向他傳遞的東西。
倏地,男子停下腳步。
手機的光亮映在他的眼里,耳畔的喧囂仿佛瞬間消散,而靜止之間,好似有龐大的信息于他眸中涌動。
不夠。
男子當機立斷,找了最近的座位坐下,打開自己一路提來的電腦包。
嗒嗒的鍵盤敲擊聲響起,指尖風起云涌,那是思想的碰撞。
啪——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
山雨欲來。
“Stephen……”
?。ū酒辏?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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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渡邊繪美
東京。
陰了一整天,將雨未雨。
超凈臺上,一只手慢慢搖著培養(yǎng)皿,半透明的淡黃色液體在皿器底部擴散,慢條斯理。透過酒精燈火看,仿佛它也燃著光。
開門聲在身后響起。
女子頭也不抬地下達指令,嗓音冰冷:“定容二號樣品,高濃度,稀釋成十個不同的濃度梯度,分量自己把握?!?p> 沒有回應。
良久沒聽到動靜,她不悅地蹙眉,轉身道:“需要我說第二……”
空曠明亮的實驗室中,兩道視線交融。
這位素來高傲的F?T東亞區(qū)分會副會長從未想過,自己與北美區(qū)分會會長時隔多年后的第一次重逢,會是這樣一幅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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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3……”渡邊繪美咀嚼著這四個數(shù)字。燈光掠過兩人,在古樸書桌上扯出兩道陰影。她們現(xiàn)在,身處實驗室樓上的辦公室里。
寂靜中,身材高挑的混血女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而后脫下外套,好像剛才什么都未發(fā)生似的。
很顯然,她從光禿禿的“4713”中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但就是那幾個數(shù)字,被她的恩師重復了第三遍。
“4713,”簫悅一字一頓,“繪美,這是我能留給你,最后的東西?!?p> 提著外套的手一頓。
渡邊繪美把衣服掛到椅背上:“我不明白。”
非常不明白。
“如果有一天,你想采取行動摧毀協(xié)會了……”簫悅對上她審視的目光,話語說得又輕又緩,一步步地,將渡邊繪美的瞳孔拉大,也將自己在她眸中的身影映得更真切。
“繪美,到了那個時候,去找丫丫,我給她留了一本白色的本子,有了那本本子,你就能明白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這四個數(shù)字了。”
渡邊繪美呼吸一滯:“摧毀……協(xié)會?”
簫悅微笑:“是,不過它只能為你提供一定的啟發(fā),真正的處理方案你得自己找……
“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肯定能做到最后一步。
“可惜!”
垂下的雙拳被渡邊繪美握得死緊,常年的實驗室工作要求她把指甲剪得很短,可她還是感受得到掌心生疼。
聽起來外頭是下雨了,但是她挑的這間辦公室往窗外只能看到樹??赡軜鋵⒂険趿税桑部赡苣侵皇墙值佬熊嚨穆曇?。
看似始終閑不住手的自律機器君四五,就這樣立在窗前,沉默了許久許久。
連老師的離去,她也未曾發(fā)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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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繪美從來沒想過自己要摧毀F?T。她的想法與之相比更保守、也更高尚一些,那就是終結Tech-B中不合理的研究。
為此,沒有什么是不可拋棄、不可利用的。
她有點妒忌簫悅——沒錯,妒忌——憑什么位高權重一路順風的北美區(qū)分會會長,在反抗協(xié)會這點上,比她還狠厲決絕?自己的經(jīng)歷較之明明更坎坷更血腥!
所以當她聽聞簫悅自殺的消息時,只是安靜了一小會兒,便又投身于無盡的科研中去了。像從前望著一個個轉基因人同伴被帶離研究所一樣,她保持緘默。
她一寸一寸朝著F?T總會的方向走,不覺腳下已血流成河。
抱歉。渡邊繪美對一只沒撐過又一輪實驗的瘤鼠道。我必須這么做,你要清楚殺了你的不是我,而是概率,概率它沒有選擇你。
但是它當年選擇了我,所以我要活下去。
活下……
“初次見面!”金發(fā)白衣的青年右手握住禮帽前檐中央將帽子取下,流利地行著標準鞠躬禮。
渡邊繪美冷眼睥睨來人:“有話快說。”
她的心情糟糕透了,“永生計劃”失利后,Tech-B無期限地封鎖她,她只能以Tech-I為跳板重新開始,那將是另一場漫長的征程。
勞埃德·維納直身,把禮帽壓回頭頂:“久等了,渡邊小姐,這就為您說明總會囑托我向您傳達的信息?!?p> 渡邊繪美終于正眼看去——金燦陽光在青年背后的玻璃反射,宛若一對無形的羽翼。
這樣的他,好像真的是一只和平信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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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還是帶著一群人墮入地獄……”
白光熾熱,直射桌面,令其上的幾張照片無處遁形。
君六八、君六九、蕙雅、燕忻。
她再清楚不過,協(xié)會只想盡量不驚動警察,如果協(xié)會急了,它確實會痛下殺手。
“呵。”
是什么讓F?T覺得,她會為了這幾個蠢貨選擇自殺?
渡邊繪美定神,伸手扣了扣一張照片。
這個人,不能死。
她要去找她。
訂酒店的時候,渡邊繪美注意到一個特殊的房號,似是覺得有趣,隨手按了下去。
那時她還不知道,自己無意識的儀式感在后來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她的計劃里,她要在倫敦見到蕙雅,然后兩人一起找出簫悅留下的秘密,幸許能在一周內摧毀F?T??伤€是漏算了一步,F(xiàn)?T察覺到她的行動。同樣是認為她會做出對協(xié)會不利的舉動,協(xié)會沒有像對簫悅一樣仁慈地放任她。
“抱歉,游戲規(guī)則被臨時更改了……”優(yōu)雅的英格蘭紳士朝她微微一笑,“從現(xiàn)在開始,您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做出最后的決定?!?p> 末了,那只和平信鴿躬身道:“好夢,我美麗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