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雙方將命擺在桌上的生死決斗,嚴(yán)格來說只能算是一場小孩子間的鬧劇,勝了不會贏個梨,敗了也不會丟個蘋果。
如果有可能的話,徐寶更希望能簡單的認(rèn)個輸然后轉(zhuǎn)頭就走。
不過小橘子受了傷,小柱子也受了傷,他作為老大,這個時候就不能認(rèn)輸?shù)皖^了,說是為了面子不太對,更多的還是心理有了火氣。
寶劍出鞘,隨手一個劍花,隨后平平一指,劍尖指向?qū)γ娴臑鯑|安。
“準(zhǔn)備好了嗎?”徐寶微微一笑。
烏東安雙手沉肩墜肘拉開架勢,他知道自己如今受了傷,恐怕不是徐寶的對手,但他還是想試一試,而且他自襯降龍十八掌乃是世間一等一的絕學(xué),覺得自己若是小心應(yīng)對未必便全無勝算。
“來。。。吧。”
烏東安“來”字出口后面的語氣詞還憋在喉嚨里,只覺眼前模糊了一下,似有一道黑影閃過,緊接著便覺得左肩一陣鉆心的疼痛。
劍刺過了他的肩膀。
一股如火般狂烈的內(nèi)力由他肩上的傷口為始,緩緩向小腹丹田處蔓延。
烏東安下意識的要回?fù)粢徽?,但右手方只是一抬,肩膀便又是一痛,一股血柱如劍般射出,帶著騰騰的熱氣落在地上,徐寶人又退回了十丈之外,一手負(fù)于背后,一手執(zhí)劍微微一抖,劍脊上無數(shù)血花散落。
“該你了?!毙鞂毧聪蚰沁叺睦钚中α?。
烏東安捂著肩膀,深深地看了徐寶一眼,轉(zhuǎn)身緩緩地向李玄走去:“玄哥兒,離他遠(yuǎn)些,太快了?!?p> “我看到了。”李玄點(diǎn)點(diǎn)頭,抬頭看向身旁的李官尋:“爹,那我去了?”
李官尋沒有理他,他與楚嘗藥對視著。
一如方才的烏東安,李玄站到了徐寶的對面,同樣是三丈的距離。
徐寶又問道:“準(zhǔn)備好了嗎?”
“沒有。”李玄搖搖頭,隨后面向徐寶,一步一步的倒退。
楚嘗藥看到這一幕目光更顯陰沉,而李官尋卻眼神贊許。
面子是什么?
最沒用的東西而已,放到市面上去賣一文錢能買一大筐。
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講面子的權(quán)力,死人只配倒在地上變成野狗的食物。
道理很簡單,但能想明白的人卻并不多。那也沒什么,不明白就死,明白的就活,世界的運(yùn)轉(zhuǎn)本就如此簡單。
李玄一步一步的退,他一直盯著徐寶的表情。彼此的距離由三丈變作五丈,在七丈處他看到徐寶的臉色微微一變,于是停下了腳步,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固然是要走出徐寶的攻擊范圍,但他自己的飛刀也有距離的限制,若是太遠(yuǎn)了他也不能保證力道和準(zhǔn)頭。
李玄的手腕微微一抖,一柄小巧的飛刀從袖中滑落,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心。
“七丈,你覺得能躲開我的一劍嗎?”徐寶笑問道:“又或者你的飛刀在七丈外便沒有了準(zhǔn)頭?”
李玄也笑回道:“不管多遠(yuǎn),只要我的飛刀出手,你是躲不開的,不過嘛。。?!崩钚滞肆艘徊剑骸斑€是安全些的好?!彼娘w刀的攻擊范圍在八丈:“我現(xiàn)在準(zhǔn)備好了?!?p> 徐寶邁了一步,李玄退了一步。
徐寶又邁了一步,李玄再退。
徐寶停下了腳步,李玄也停下了腳步。
“看來我猜對了。”李玄笑道,飛刀激射而出的瞬間,又是一柄飛刀滑落手中。
“不,你猜錯了!”徐寶開口的同時只聽“叮!”“叮!”兩聲。
第一聲是徐寶揮劍將飛刀打飛,而第二聲則是李玄使飛刀在自己心口處磕開徐寶的長劍。
短暫的靜謐之后即是暴雨驚雷。
辟邪劍法長于速度,八丈的距離并不足以擺脫他一沖之距,劍法如電閃雷轟般使出,慘白的劍光之下是劍鋒劃破空氣時如厲鬼慘笑般的音爆。
快,
但就是因?yàn)樘欤岳钚€能支持。
魚龍百變是一門絕頂?shù)妮p功,更是長于精于輾轉(zhuǎn)騰挪的身法。
徐寶一劍揮起時固然極快,但李玄憑借魚龍百變身法在徐寶身側(cè)左右進(jìn)退前后,甚至有幾次身子縮成一團(tuán)從徐寶的胯下躥過,好幾次若非徐寶反應(yīng)極快,李玄手中飛刀甚至險些在徐寶身上劃出口子來。
于是兩人如龜蛇相盤,各探爪牙,難分攻守,亦難分勝負(fù)。
不知何時,又有腳步聲起,是徐孝天抄著手走到了楚嘗藥的身邊。
“才來?”
“有個廚子找死,咱料理了一下,耽誤了點(diǎn)兒時間?!毙煨⑻煺f著話,沖對面李官尋點(diǎn)點(diǎn)頭。
李官尋邁動腳步,也不見如何的大動作,竟兩三步就走到了他們的面前:“徐公?!?p> “李公?!毙煨⑻禳c(diǎn)點(diǎn)頭,溫和笑道:“先前你我說好,文武大試孩子們各憑本事說話,你如今又是鬧的哪一出?。俊?p> “正因?yàn)榇饝?yīng)了徐公,所以才有這一出啊。”李官尋一派坦然之色:“文武大試時比試學(xué)問和拳腳,如今孩子們不過是提前試試彼此的伸手,咱們看看也好心中有數(shù),你放心,既然答應(yīng)了你,到時候自然不會使手段?!崩罟賹ふf到此處,略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老姜和老付他們兩個。。。你當(dāng)真放心嗎?”
徐孝天皺了眉頭:“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崩罟賹u搖頭:“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你我斗了一輩子,做下了許多錯事,但終歸還是一心為了天門。咱們當(dāng)初既然定下了隔代傳承天門門主的主意,那自然是要這么辦下去的??墒切旃蹅兞鶄€老了,心甘情愿,老姜和老付可還不到五十,他們真的心甘情愿嗎?還是因?yàn)樵蹅兞鶄€老家伙定了主意他們倆不得不從?”
徐孝天嘆了一聲:“李公,你這是誅心之言啊。真真假假,咱們都老了,也只能盡人事而聽天命。他們既然說了中立,真也好,假也罷,就這樣吧。那日我與你說的話,今天我便再說一遍。咱們天門。。。真的再經(jīng)不起內(nèi)斗了?!?p> “差不多了,這便算是一個平局吧。”徐孝天抬手向著場中連指兩下,徐寶只覺手中長劍為一道極強(qiáng)外力所擊,招式頓時一頓,半蹲在他身側(cè)的李玄眼前一亮,抬手便要出刀時一股力道將他的飛刀給震飛出去。
擦肩而過時,李玄低聲道:“我真正的追魂一刀你躲不過的?!?p> 徐寶豎起大拇指在脖子上一劃,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