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宇家的黃狗溜達，看見了這堆兒人，繞著走。小五說那狗的眼睛像那小子。小峰問哪小子？小林說是曉宇。
黃狗回家進院了，對雞們就昂起頭，板著臉，走到雞槽子前怒目；那雞被嚇著了，挓挲翅膀，不高興地立眼看，顫著步走開。狗沒生過崽兒，被計劃生育了。狗望著走了的雞“汪汪”叫，以示驅(qū)離。曉宇跺腳訓(xùn)它：“干什么？厲害什么？窮厲害！”媽說狗厲害不到地方。狗低了頭，做出一副賴樣兒，輕輕哼唧著看曉宇，求得他原諒。“煩人?！惫烽_始掉毛了。
狗在不同的地方，對不同的對象，完全不一樣。老人說，所處的位置決定它的反應(yīng)。
狗的性情，不是天生的，是人給的。在野外，狼是什么樣？變化太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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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空變成青灰。飛機在高空飛，很高，看的是長煙兒，像風箏尾巴。嚴叔仰頭看。吳叔扛著梯子來了，挨近說了幾句話，立本拿著鋸和錘子在后邊。三人在房頭，架上梯子，立本要上，吳叔說他來。吳叔上梯子鋸掉那幾個“巨”字形鋼筋。
太陽熱辣辣的?？ǖ念^，一天在轉(zhuǎn)，告訴玩的孩子時辰時間在變，提醒看看太陽的位置?？ㄏ矚g陽光。老單說，是正反結(jié)合呀。
小平拎一把鐮刀，在院子轉(zhuǎn)悠，想修理向日葵。姥爺說，人手握利器，總有殺生的沖動。小平爸爸愿吃“毛嗑”——向日葵籽，也稱瓜籽，那時院子都種滿了。小凡問姥爺：“瓜籽兒為什么那么香?。俊薄坝杏??！薄叭四?？也有油吧？”“沒油怎么行，油是能量，還是保護層。生命是水構(gòu)成的，生活在水的環(huán)境，但又不能融于水?！鄙３知毩?，才能生存，才能發(fā)展。
小平說它們不好好地長。
姥爺說，生命是膨脹的。有的長不開，有的不成形，長多了，長偏了，長歪了。
小凡用剪子，但剪子不如鐮刀麻利。用鐮刀，高的地方也夠得著，摟脖兒有力。小凡踮腳蹦跳，如果拽彎的話容易傷著葵花。
立本問：花都要剪枝嗎？老單說：本來觀賞的花不用剪，不像結(jié)果的一定要修剪。但觀賞的往往要奇形兒，讀過病梅館記吧？——我以前認識一個花匠，他介紹方法，一是用剪刀，經(jīng)常剪，保持一個形；二是用繩子捆綁，用許多小繩，固定出需要的形狀；三是用板子，遮擋其他角度的光，留出某個方向，造出想要的形。
那真是矯揉造作。
我們種植作物，只要不影響生長，盡量少剪。
向日葵為什么有的出那么多頭兒呢？
你看別的花，不是只開一朵，只開一次吧？
那玉米長了多個棒子，都留下呢？
長兩三個正常，沒影響它生長。向日葵的習性不同，頭多了長不開，都長不大，籽不成。
去哪個留哪個怎么定呢？
先長的有利，先長的壓住后長的。像選留枝條，已經(jīng)長得長的容易保留，除非它不合人的意，要其他形兒。一般留正的，如果去了正的，旁的就長起來了。
多頭，保一個，早點去，都大了不好取舍了，即使掐了也影響了正常的生長和收成。
“我說對了吧？”小平對小凡說。
姥爺說，植物生長起來，要吸收雨露陽光，完成生命所賦予的“任務(wù)”。它本來不是為了讓人吃的。
但孩子們喜歡吃帶皮兒的，不怕費事兒，愿意嗑。葵花籽，是火的積聚呀。
不能多吃？對呀。
小平用鐮刀削一個撓癢癢的。他用一塊木條，選的是沒有刺的樺木板條。他是給姥爺做的。撓撓兒，是一種創(chuàng)造，讓手延長。老單說，那是一種愿望，讓人做本不能的事。老單記：愿望的差別，在善與不善。惡，其實是人延長愿望的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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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勤來這邊了，找小濤。
“去串門兒唄?！?p> “他……總上班?！?p> “什么時候放假呢？”
“放假也不在家。”
小勤上后院轉(zhuǎn)一圈，經(jīng)過了春麗家門，沒進。
春麗拿水瓢舀水，把盆弄掉地上了，磕掉漆。
“盆怎么了？”春花淘米，摸盆?！安恢腊 ？赡?，好像……”春花又說：“讓你往里一點兒放，告訴你不止一回啦?！?p> 盆是藍色的，春麗出去要了點藍油漆，回來抹到壞的地方。
小杰看運動會回來了，說要告訴爸。春麗說我有糖紙，小杰說不要。蝴蝶？死的，不要。給你錢，都給你。后來小杰還是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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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院，孩子聚一起開始跑，追呀。運動會帶來熱潮。
吃了晚飯又跑，跑不夠。
風呼呼吹，天這時不熱了。穿背心的，露著胳膊，挺舒服，挽起褲腿兒的也說舒服。穿長袖的被風抖著，也開心，迎風的臉和頭發(fā)，好爽快。
曉宇穿白鞋跑，天暗看不見，說風像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