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天晴好,有點小風吹。大樹窸窸窣窣落下干樹葉。
曉強在廁所里哼歌兒,小蘑菇笑:“新廁所高興啦?”“又不是我家的,有啥高興的?!薄岸Y拜天,高興啦?”“高興個屁呀,”擠出個屁,“還有老多活兒沒干呢。”
容叔收拾土豆窖,在屋里柜子的下邊,清理出浮土。先分的土豆,放在陰涼的倉房,抽抽干,它不能曬,一曬就曬青了。天快上凍了,得把它挪屋里土豆窖,窖里保持水分,不抽巴。曉強拎了幾袋土豆,都放窖跟前兒,說:“爸你上來吧,我下去。”
小艾幫干活,選土豆,有傷、爛的挑出來,放一邊的筐里,留著先吃。曉宇拎土豆進來,問:“人呢?”小艾指下面,“還有將近一半呢,咋下去了?”曉強在土豆窖里彎著腰說:“要不你下來,這里黑乎的,還直不起腰?!睍杂罘鲋骸靶行校谀前??!钡皖^對小艾說:“挑點好的,一會燒的吃。”“啥樣好的?大的?”“麻的,圓溜的,不要大的,大的不愿熟,還空心。”
“快點往下遞。”曉強催。曉宇屋里屋外來回使勁跑遞筐,對小艾說:“我去把外頭袋子的全拎進來。筐放邊上,他要就遞給他?!毙“嗫鹜逻f,手蹭水泥地邊,掉了皮。
曉宇回來,“咋的了?”“手蹭一塊皮?!薄罢Σ话??”曉宇取藥水擦,疼,疼得小艾筋鼻子,張嘴啊的樣子。曉強在窖里面喊:“咋的了,來呀!”“等一會?!薄翱禳c,我上去了?”
小英進來,把土豆倒筐遞了下去。人不追她,她有追他人的權(quán)力。
她站起身,和曉宇說:“你哥倆長得像,都有點禿鬢。”
曉宇不高興,說這樣挺好,自己去遞土豆,回來繼續(xù)給小艾包紗布。小英說:“我來吧?!庇眉糇蛹糸_紗布頭系上。
容嬸早起收拾了一氣兒,現(xiàn)在繼續(xù)在院子“修理”大白菜。今年的菜不好,水分大,收的太早,甩下的多,好的摞一溜靠墻。容叔搬運去年用的磚,在院子里搭了爐灶,磚沖外的還有黑色的,那是去年沖爐子里的,容叔沒考慮里外就壘起。爐子里面上面糊上黃泥,與鍋接觸不漏縫,前面安裝有拐脖兒的爐筒子走煙。壘爐子是技術(shù)活兒,只能他做。其它活兒就不用他管了。裂紋的大鍋早鋦上了,容嬸叫人鋦的。曉宇沒敢說是自己帶人的事,曉強也沒說,容叔也就沒發(fā)成脾氣。
立本家腌的菜少,大部分放窖。菜窖挖有三米多深,溫度大體上恒定,在夏天是涼的,冬天是溫的。上面的土層超過一米半,多于凍土層的深度,底下不受地上溫度的太多影響。和老曲挖的一樣。老曲每年修地窖,運出潮濕的土,換了晾干的土墊底。他家的長,修了臺階,上下方便。他說西北人,住窯洞,在山坡挖;沒有山的平地,挖地洞,房子在平地看不著,低于地面,暖和,不受寒風侵襲。
各家都在忙碌,能干活的都在做事。
小杰起來了,揉眼,“我困——”田叔撫摸他的頭說:“接著睡。”“能睡著嗎?盡搗亂!”小濤在家也說困,隋叔可不溫柔,“趕緊起來!”人家都起來了。
春花把鍋刷了,又開始刷缸了,說容叔是個腫眼泡,他家孩子也得是。春麗問用刷子刷了嗎?還得用抹布,洗凈了,擦干了,要不爛菜。春花說你愿干你干,別在那監(jiān)工。媽說春花:你不聽人家的,一點兒也不虛心。
春麗把花盆端進屋,放在爐子邊,又放到炕上窗臺上。小秋進來,說:“屋子里冷。”小光說:“她家燒的少。”小杰說:“頭幾天還熱呢?!贝蝴愓f:“那是外邊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