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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都護府

第五十五章 紅旗校尉

大唐都護府 李世卿 3504 2019-07-26 16:07:06

  在樓蘭軍營寨與車師軍營寨之間,燃著一堆篝火。達勒姆侯爵、鷂子軍蒙格、灰鷹和達爾罕四人正圍坐在篝火旁。

  他們身后站著一圈突厥的金狼軍,圈外不遠處則是數(shù)百名樓蘭軍與車師軍,涇渭分明的列隊于兩邊。

  蒙格埋怨達爾罕道:“你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喊你去盟主的營帳開會,左請不來、右叫不到,偏偏選在這個地方喝風?”

  灰鷹挖苦道:“他做賊心虛唄,怕我宰了他!”

  “放屁!我心虛什么?”達爾罕怒道:“我確實是怕你下黑手,好把戰(zhàn)敗的黑鍋扣在我頭上!”

  灰鷹把九星刃往地上一插,也大聲吼起來:“我正是要問你個勾結(jié)敵軍的罪名,不然的話,怎么對得起我那些死難的弟兄?!”

  達爾罕急忙沖著達勒姆和蒙格辯解:“侯爺,將軍,灰鷹這絕對是惡人先告狀。他的樓蘭軍今天未戰(zhàn)先撤,閃開我軍側(cè)翼空擋,給庫風軍制造突襲我軍的機會;而后又無故射殺撤退下來的車師戰(zhàn)士,這筆血債,還請兩位替我們車師主持公道!”

  “你還有臉講這些?”灰鷹激動的說:“達爾罕,你來告訴我,今天這一場大戰(zhàn),你們車師除了被人家趕著四處逃跑,可曾與對方交過手嗎?”

  達爾罕聞言一愣。

  現(xiàn)在仔細想來,在今天整個戰(zhàn)斗過程中,車師軍確實未曾真正交戰(zhàn)。莫名其妙的被白袍軍擊殺兩三千人,還被樓蘭軍射倒無數(shù)。

  灰鷹見達爾罕理虧無言,繼續(xù)逼問:“我軍遭受敵人前后夾擊的時候,為何你們卻幸免于難?輕松的好像來郊游似的。與庫風軍近在咫尺,眉來眼去,他們?yōu)楹尾还裟??為何最后會放你們回營?你們究竟暗地里有什么勾結(jié)?說!”

  達爾罕被他問急眼,騰的站起身來,指著對方大喊:“灰鷹,你他娘的別想往我身上推責任!我我我,我怎么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你不是總指揮嗎?你帶著八萬大軍被人家兩萬人揍成這幅慫樣,還有臉擺盟主的臭架子嗎?我——呸!”

  灰鷹從地上拔起九星刃,同樣指著達爾罕怒喝:“你敢再給老子說一遍?”

  達爾罕也噌的抽出腰間彎刀:“來啊,有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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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給我閉嘴,還不嫌丟人嗎?”達勒姆侯爵動了肝火,一聲大吼鎮(zhèn)住劍拔弩張的灰鷹達爾罕二人。

  蒙格也趕緊調(diào)解:“好啦好啦,二位殿下都消消氣,吃了敗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別再互相埋怨啦。來,坐,都坐下慢慢說?!?p>  蒙格做好做歹的把灰鷹拉著坐下來,又順手把達爾罕的刀收了過來,不斷好言安撫。

  達勒姆撇撇嘴,咕嚕道:“也沒見你們今天在戰(zhàn)場上這么有種,害的老子也跟你們一起受這窩囊氣!”

  “得啦,我的侯爺,”在場的人里,只有蒙格顯得心情很好:“您也少說兩句吧。我和達爾罕殿下早就提醒過大家,這回您跟灰鷹殿下終于相信了吧,庫風這個地方邪門的很!”

  達勒姆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張張嘴沒有說話。

  客觀的講,今天庫風守備軍的表現(xiàn),尤其是白袍軍的戰(zhàn)力,確實是異常驚人。

  蒙格見好就收,轉(zhuǎn)移話題道:“不知你們幾位留心沒有,今天白袍軍的打法,有很多蹊蹺之處?!?p>  三個人情緒都不高,不作聲的聽他繼續(xù)說:“白袍軍忍耐半天時間,突然出動,恰恰是在樓蘭車師兩軍輪換之時。而且他們是從后撤的樓蘭那一側(cè)進攻,待樓蘭軍急速退卻時,并不追擊,而是選擇正在前進的車師軍,古怪不?”

  經(jīng)蒙格這么一說,達勒姆等人紛紛思索起來,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

  蒙格接著說道:“等把車師軍沖散,他們沒有就地展開廝殺,而是像趕羊一樣……不好意思,達爾罕殿下,我只是打個比方……就像趕著羊群一樣,逼車師軍往主陣跑。”

  “嗯,確實如此,”灰鷹認可道:“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下令弓箭手射擊的?!?p>  蒙格點點頭:“而白袍軍真正的目標,卻選擇了聯(lián)軍陣地的結(jié)合部,一路奔襲到底,再調(diào)轉(zhuǎn)頭殺回來。雖然我和侯爺有事先行離開,但后來聽樓蘭諸位將軍描述,也大概了解到白袍軍的情況。他們始終是在躲避攔擊堵截的樓蘭騎兵,專門選擇勢弱的步兵下手,方才攪亂了灰鷹殿下整個大陣?!?p>  達爾罕大惑不解:“兩軍對陣時,他們怎么能夠如此精準的擇肥而噬?要知道,千軍萬馬叢中,刀槍林立、人影紛亂,有時候能把方向搞清楚都很不容易了?!?p>  “關(guān)鍵是在城頭,”蒙格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吧?白袍軍出戰(zhàn)之前,城上豎起了一面紅旗。它每晃動幾下,白袍軍就會有新的攻擊目標?!?p>  灰鷹驚詫萬分,不禁問蒙格:“你在后陣,比我離庫風城還遠,連這都能看清?騙人呢吧?”

  達勒姆擺擺手:“這可不是騙人。蒙格在我突厥,是鷂子軍首領(lǐng)。知道為什么叫鷂子軍嗎?就是因為這家伙有一對鷹眼,目力極好。據(jù)說在百步之外,連蜜蜂幾條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個有點夸張啦,”蒙格笑道:“不過我的目力確實要比普通人強些。我依稀看見,搖動那面紅旗的是位年輕軍官。若我所料不錯,在庫風城中能有如此高明的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應(yīng)該就是安西都護府的校尉李世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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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參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p>  “太傅快快平身吧,本宮衣衫不整,還望太傅見諒,”李鐸面容平靜道:“這位是?”

  何光華連忙為吳凌引見:“殿下,這位吳凌先生是臣的故交,曾效力于北衙明鑒司。他剛剛從西域歸來,特意隨臣前來覲見。”

  李鐸不禁有些納悶:“北衙明鑒司?這倒是有趣。吳愛卿,既然你從西域來,那就快跟本宮講講那邊的情況吧?!?p>  吳凌拱手道:“微臣遵旨。殿下,西域現(xiàn)在的情形,可以說是惡劣至極。自新月灣大戰(zhàn)后,西域各地再無我大唐軍兵官員的身影,他們不是被俘被殺,便是四散躲藏。諸國重新成立西域聯(lián)盟,推舉樓蘭王灰鷹擔任盟主。據(jù)臣所知,突厥和西邊的波斯,都已經(jīng)派遣使者拜會灰鷹,正式承認聯(lián)盟在西域的地位??梢哉f,那里已經(jīng)不再是我大唐疆域了。”

  聽聞此言,李鐸沉思良久,繼續(xù)問道:“西域盟主?那本宮問你,現(xiàn)在西域究竟是誰在主事?到底是聽誰的?是聽那個所謂盟主的呢?還是聽突厥可汗的?抑或是可汗派出的什么總督將軍之流?”

  吳凌沒想到李鐸的提問如此犀利,謹慎回答:“殿下,您有所不知。此番突厥參戰(zhàn),只是西域聯(lián)盟通過高昂代價請來的援兵,突厥人并未攫取那里的統(tǒng)治權(quán)。”

  “高昂代價?什么代價那么高昂?”李鐸笑道:“不會是金山銀山、絕世美人吧?”

  “這個……微臣就不得而知了?!?p>  李鐸點點頭,露出一個“量你也不知道”的微笑:“吳愛卿既是來自西域,又隨太傅一道,想必是已經(jīng)看過本宮的西征詔令,不知愛卿以為如何?”

  吳凌心想,就是等你這么問呢。于是從容答道:“那要看殿下是把微臣當作普通臣子看呢,還是當作親信近臣看?!?p>  “哦?這兩者有何不同?”

  “若是把微臣當作普通臣子,那么微臣會說,殿下的西征詔令英明果決、切中要害,當立即頒布執(zhí)行?!眳橇枭晕㈩D了頓:“若是殿下把微臣視為親信近臣,那么微臣會說,此事萬萬不可!”

  李鐸面色平靜道:“二者截然相反,本宮愿聞其詳?!?p>  吳凌雙手一揖:“殿下明鑒。數(shù)月之前,太傅壓上全族性命,帶領(lǐng)麾下將士扶保殿下登基,還險些弄得帝都血流成河,究竟是為了什么?為的就是捍衛(wèi)神圣盟約,為的就是繼承韓太傅和關(guān)大都護的遺志,擁護您登上九五之尊的帝位,令我大唐江山永固。也正是因為何太傅等一干忠臣的堅守,才使得皇帝陛下放棄了可能廢儲的打算,敕令殿下監(jiān)國撫政。如此一來,殿下的地位更加穩(wěn)固,我大唐的基業(yè)也更加穩(wěn)固?!?p>  李鐸微微頷首:“的確如此,何太傅勞苦功高,本宮都記在心中??墒沁@些與西域之事又有何關(guān)系呢?”

  “殿下,”吳凌沉著應(yīng)對;“我們之所以能秉持正道,除了大臣們的忠貞之心,更重要的是,還有六萬對殿下忠心耿耿的武威軍將士在,有十五萬屯衛(wèi)大軍在,有關(guān)星辰大都護親手培養(yǎng)的都護府軍在啊。如果沒有這些強大力量的支撐,怎么可能震懾住那些覬覦帝位的奸佞小人呢?”

  李鐸沒有出聲,用眼神示意吳凌繼續(xù)說下去。

  吳凌繼續(xù)講道:“西域遠在萬里邊疆,而帝都洛陽卻近在咫尺。一邊是蠻荒蒼涼、夷狄叢生的域外,一邊是富饒文明、關(guān)系國祚的機樞。我們究竟該把最重要的力量放在何處,不是一目了然嗎?若是遵循殿下的詔令,屯衛(wèi)軍、都護軍和各州府兵都去跟突厥人廝殺,必然會引發(fā)曠日持久的舉國大戰(zhàn),而武威軍也遲早會被派上戰(zhàn)場。到了那個時候,又由誰來保衛(wèi)殿下的安危呢?”

  李鐸面沉似水,愣愣望著桌面,不發(fā)一言。

  “恐怕,只需幾個奸臣慫恿陛下,發(fā)出一道圣諭,再派上一小隊禁軍,就能將神圣盟約完全摧毀,令無數(shù)忠良的苦心付諸東流。所以,微臣斗膽,還請殿下三思啊。”

  吳凌一口氣說完,拱手施禮,低著頭等待李鐸回應(yīng)。何光華則站在一旁,兩眼望向殿頂兀自出神。

  良久,李鐸開口問道:“吳愛卿,你現(xiàn)在身居何職?還在北衙明鑒司嗎?”

  “啟稟殿下,”吳凌回復(fù)太子:“微臣從未離開過明鑒司?!?p>  李鐸若有所思的說:“我們都知道,北衙一向是皇家私兵,只忠于陛下一人。尤其是明鑒司,誓死效忠、絕不動搖。吳愛卿,本宮可以信任你嗎?”

  吳凌鄭重其事的拱手一揖,躬身道:“殿下,微臣當初加入明鑒司時,恐怕比現(xiàn)在的殿下您還要年幼幾歲。按照祖例規(guī)矩,微臣曾經(jīng)發(fā)過毒咒,誓死效忠陛下,矢志不渝。但是……那時候的陛下,并非當今圣上,而是——先帝,您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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