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全然不似昨日的靈動婉轉(zhuǎn),雖依舊一身鮮紅衣裳,兩只金鈴,卻神情淡漠,目光冷酷。秦益不懂為什么壽宴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但這無疑是狠狠地打嵩山派的臉,更是打五岳劍派的臉。
這時場外傳來一聲叫好,那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嫗。手拄一根桃木手杖,盡管滿臉的皺紋讓老人家看起來青春不再,但從修長的鼻梁和閃爍精光的大眼不難看出這婆婆年輕時是一位美人。
方自來看到這老嫗時吃了一大驚,好久沒有回過神來,他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嵩山派掌門,兩個人小聲的說著什么。
這時下面的比試依舊沒有結(jié)束,為了奪回五岳劍派的臉面,一個又一個的五岳劍派弟子下場挑戰(zhàn),就是耗,也要把這少女累倒在場中。
可這少女越戰(zhàn)越勇,瑞清之后沒有一個對手能夠和他對陣五招,擂臺旁每隔不久就會傳來一陣大家“哎”“唉”的嘆息聲。姜聞雪看到她劍法如此厲害,又想到昨日與之對戰(zhàn)時對方未出全力,小臉不由火辣辣的。
遂問姜父道:“爹,那個女孩子你認識嗎?”
姜父搖搖頭,緊接著道:“不過,我雖然不知道那女孩子,卻知道那場邊的婆婆就是磬陽拳張響的夫人,那少女想來就是她和張響的孫女吧!”
“聽聞方師叔早年和張響的夫人本是情侶,后來不知什么原因棄她而去,也許這就是對方特意在方師叔大壽之日趕來鬧事的原因!張響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我五岳劍派雖強,但少林才是天下武學正宗。所以為了不讓旁人說我五岳劍派以大欺小,這一次即使對方打上門來,我們也無可奈何了!”姜父又搖頭苦笑道。
秦益心道:“這都什么事?。吭咀约貉瞿降尼陨脚蓭熓遄妗俺鲈苿Α狈阶詠砟贻p時負心薄幸,現(xiàn)在對方上門來找麻煩卻因為牽扯到少林遲遲不得解決,真不知方自來現(xiàn)在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p> 眼看就要過了正午,方自來氣的眼角的青筋都不住的抖動。但還是拿這兩人沒有辦法,如果真要耽誤了壽宴時辰,那以大欺小可能也要“不得已而為之”了。
姜父此時卻是場中最焦急的一個,華山派只有他只帶了姜聞雪前來祝壽,現(xiàn)在眼看五岳劍派都有小輩弟子下場,但姜聞雪的武功有幾斤幾兩他豈能不知。讓姜聞雪去迎戰(zhàn)眼前的敵人太不現(xiàn)實。
他只好輕聲問秦益道:“張枕真的把中流劍法都傳給你了?”
“確實如此,只是弟子還不熟練。”秦益答道。
姜父又問:“那你和場中的女子比試能堅持幾招?”
“這個……弟子不知?!鼻匾嬗蓄A感姜父是要讓他上場,秦益也很喜歡這種武功高過他人的優(yōu)越感,畢竟大多數(shù)人練武就是為了分個高下,秦益也不例外。只是今天這么大的場合,這么多人看著自己像一只猴子一樣去“雜耍”是不是不太好。他感覺他也被張枕的低調(diào)傳染了……
姜父見他的表情雖然為難,但并不很畏懼,便道:“我華山就來了你、我、聞雪三人,下一場你就出手吧!盡力就好?!?p> 面對姜父的命令秦益只能躬身應是。這一次的挑戰(zhàn)者是嵩山派的弟子,還不到三招,就被那少女一腳踢了出來。原本下面人群躍躍欲試的躁動也消退了不少,秦益適時走出了廳門,拔出那把鑲著紅寶石的長劍。
秦益本想在開場前說兩句耍帥的臺詞,但是現(xiàn)在的場合太顯眼了。張枕說過如果真的沒什么本事就有了名聲,更加不是什么好事。但他還是開口道:“你不需要歇息一下,恢復內(nèi)力嗎?”
廳中的眾師門長輩連連點頭,姜父心里更樂開了花。這下即使敗下陣來,也不會丟了面子。這少女在這之前已比試了二十余場,已經(jīng)微微有些喘息,她沒有答話,反倒看向了場邊的老嫗,老嫗點了點頭。她這才取出一個瓷瓶,拿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吞服,盤坐在地上。
現(xiàn)在正是二月初,石板上想必涼的很,也許是少女功法的關系,她對此并不在意。不到一盞茶后便又重新站立起來。
她起身后,沒打一點招呼,直接一劍點向了秦益的胸口,秦益用劍輕輕一格,左手發(fā)力,使出了石云臺中的“蓮峰北落”,那少女正持劍前傾,見此大變臉色,連忙抽回長劍格擋,秦益的手眼看就要撞到劍刃上,只得馬上變招,一招“斜倚翠關”擊在那少女的劍身又撞上她的肩頭,那少女踉蹌著退了了幾步直到場地邊緣。
那少女看起來全憑劍法精妙,秦益只是在掌中稍微注入內(nèi)力就把她打退到場邊。場地周遭響起了高亢的叫好聲,加油聲,廳中的長輩尤其是姜父也看出了這兩招石云臺的變化。方自來笑著感慨道:“華山祖師的絕學后繼有人??!”
那少女也看出了秦益和之前挑戰(zhàn)者的不同,沒有再魯莽沖動,一雙大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秦益的每一個動作,仿佛要把他從里到外的腸腸肚肚都拿來抖落抖落,看看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沒過多久,那少女還是主動攻來,這次她不敢毫不保留的再刺過來,只好佯攻一劍劃向秦益的脖子,看秦益有什么動靜。秦益已經(jīng)想到如果用正常的方式抵擋或閃躲,那就恰好掉進她的陷阱,那時隨后的攻擊會像潮水一般不斷涌來,一浪高過一浪。遂輕輕抬劍,在頸前止住了這間不容發(fā)的一擊,還為自己留下了余地。
那少女看到這里,趕忙一劑掃堂腿,想要彌補自身的空門。秦益心里輕笑一聲,他雖然輕功不是很好,但是內(nèi)力和真氣比這少女雄渾的多的多。腳底涌泉輕輕發(fā)力,就躍起了三尺高。
這之后秦益繼續(xù)站在原地,從不主動出劍,那少女所有的刺,砍,削,劈,全部在秦益身前被輕易的攔下了,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墻壁保護著他一般,一連五六十招,那少女的火氣越打越大。
“好了!”場外的老嫗突然發(fā)聲了?!皬堈砟切∽拥耐降芄粎柡?!我們回家去吧,蕓兒,再打下去也不會勝過他的?!蹦巧倥勓?,退回到了老嫗身邊?!袄喜凰赖?,這次算你贏了!下次你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崩蠇炗窒虼髲d高聲道,接著便帶著那叫蕓兒的少女朝山門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