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駒涉水

　　秦益看到老嫗和那叫蕓兒少女的背影愈來愈遠，將長劍抽回鞘中，亦退回到廳中，又侍立于姜父身后。廳外的喧囂聲則是久久不斷，五岳劍派的長輩也投來贊賞的目光。在方自來的主持下，宴席終于開始，各色菜肴擺滿了圓桌。

　　因為華山派只有三個人到場，秦益有幸和五岳劍派的徒子徒孫們分到一桌。大多無門無派，又在江湖上名聲不顯的人，就只能在其他屋舍進食了。雖然江湖中人露宿荒野都是常事，但這終究有些不大體面。前來賀壽竟然只能在壽星前來敬酒之時見得主角一面，秦益總算知道為什么這武林對“虛名”如此看重了。

　　與秦益在同一桌的都是五岳門派的天才人物，各個掌門的徒子徒孫，瑞清和連勝七場的衡山派弟子也在其中，姜聞雪則是驚訝于他的實力。早就憋著一大堆問題的她一落座就開口道：“秦益，你怎么會突然這么厲害？”

　　秦益聽見這種直白的話尷尬的不行，答道：“張枕師叔把他的武功傳給了我，我昨天說過的，你應該也在一旁?！?p>　　“可是你才打通經脈不久，不可能是那女子的對手??！”姜聞雪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變的如同好奇寶寶一樣。

　　秦益不知怎么說好了，只好道：“那是好久之前打通的，最近又打通一條經脈?！?p>　　姜聞雪聽后眨了眨眼睛，思考了好一陣兒，好吧，這個說法勉強能夠解釋，她這才沒再糾結，拿起了筷子。秦益本以為他出了這么大的一個風頭，難免有人嫉妒，至少嵩山本派的人心中不會好受。但是他仔細的觀察了一圈，別人看他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異樣，看來這五岳劍派還真是親如一家?。?p>　　這一壽宴一直延續(xù)到天黑，新的酒水菜食不斷換掉桌子上的殘羹剩飯，長輩們除了在拓展關系，相互介紹，就是在互相吹捧，屋子里的氣氛已經讓人頭腦發(fā)脹。秦益不得已之下走出大廳，冷風一吹讓他瞬間清醒了許多，隨便找到一級臺階坐下，身旁卻傳來一句話：“在下衡山歐陽征，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秦益回過身來，這不就是謝伯欽身旁的衡山派弟子嗎，剛才自己還和他同桌共飲來著。原來他也不習慣里面人的交際應酬，早早出來了。

　　“大名不敢當，華山，秦益?！鼻匾娴馈?p>　　歐陽征又道：“那閣下就是中流劍張枕的弟子了？”

　　秦益撓了撓頭：“這倒是沒有，張枕師叔只是把武功傳給了我，還沒有收我為徒。不瞞你說，我現在還是記名弟子?！?p>　　那歐陽征聽后，卻沒有表現出驚訝。：“張師叔傳你武功實際上就已經收你為徒，你是記名弟子與否也無甚重要關系，我想閣下也不會在意這些吧！”

　　這歐陽征果然是個妙人兒，一兩句話就把秦益現在的利弊剖析的分毫不差。秦益頓時改了口，笑道：“歐陽師兄所言極是?！?p>　　“歐陽師兄，令師可是謝師叔嗎？”秦益問道

　　歐陽征則達到：“鄙人加入衡山，不過是掛個名字，不瞞閣下，實際上我也只是一直留在家中接受謝師叔的教導罷了，從來沒有去過衡陽，家父與謝師叔乃是世交，謝師叔這嵩山之行就是打算將我?guī)Щ亻T內！”

　　看這歐陽征的談吐和他吐露的只言片語，他的家族應該不小。秦益之前就知道，有些世家把不成器的子弟，或是連妾都不如的侍婢所生的私生子送來習武，還有情可原，但謝伯欽與他父親是世交，他顯然不會是“低賤”的身份。遂道：“歐陽師兄為何要習武，我想師兄應該是出身大富大貴之家才是?！?p>　　歐陽征笑了：“家父曾言，時局將亂，便是擁有再大的官位，再多的金銀，再廣闊的田產，也可能一朝化為泡影。習武在有些人眼中與街頭雜耍并無不同，但卻可以強身健體。逃得一命，才可謀圖未來??！”

　　歐陽征的父親真的是了不得，有多少人沒有看清的本質，他卻看破了，還預言了亂世的來臨。兩人話既說開，秦益即道：“那師兄看看師弟我該如何？”

　　歐陽征見他如此說，又道：“以秦師弟的天資才能，華山恐無與師弟匹配的功法秘籍。當然。師弟你想一輩子在華山，也無不可，那里險峻高聳，亂世中乃一桃園啊！”

　　秦益聽到他的話本應氣憤的，可是他最近也感到，張枕的赤元勁與中流劍法也許已是他能在華山學到的最頂級武學。如果真的想要在武道上追尋新的境界與高度，華山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他的需求。他不知張枕為何對他這樣好，但他知道，張枕對他絕沒有惡意。他如果要離開華山，張枕也絕不會阻攔。

　　他沒有想到自己該去什么地方繼續(xù)求藝，也不愿討論離開與否的問題。只是又問歐陽征道：“師兄以為何處適合師弟我？”

　　歐陽征似乎能看出他微妙的心里變化，不理會多余，只回答道：“當然是馬幫?。∩倭炙缕鋵嵰彩强梢缘?，除非你不想再娶老婆，還要每天誦經念佛?！闭f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秦益吸了一口氣，做和尚是一定不能的，至于馬幫，自從虎子提起過這個神奇的幫派后秦益就總是能從不同的人口中聽到它的名字，可是至今為止他還不知道馬幫的幫主是誰？馬幫究竟有多少人？但馬幫能在江南武林稱霸百余年，想來勢力與實力都非比尋常吧！

　　歐陽征這時打斷了秦益的思考道：“我過些陣子就要隨師叔去南邊衡陽，那里靠近岳陽，更方便得到馬幫的一些信息，加入馬幫也是我的夢想?！?p>　　秦益看向他，露出疑惑的眼神：“為什么？你留在衡山謝師叔剛好可以提攜你??！”

　　“你見過馬幫的人嗎？”歐陽征問道

　　秦益想到了羅信，當時他說自己的武功不值一提，但現在想來……

　　“見過一個小頭目，水準很高。”秦益道

　　這時歐陽征的眼睛都好像放出了光芒：“你見過運河上馬幫用來押運桐汁的船嗎？”

　　秦益搖搖頭，這難道就是虎子見過的那種船嗎？

　　“那船足有三丈高，兩層甲板，每艘船上裝有三四百人還很稀疏?！睔W陽征像是有根弦被觸發(fā)了一般。

　　秦益表情依舊木訥：“那不會是海船吧？”

　　歐陽征也發(fā)現自己失態(tài)了，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又道：“我家里也有船經常出海，所以開始我也認為那是海船，但是我后來聽不少南面來的人說，那只是為了走運河專門造的一種船，馬幫每年都要出海的，而他們的海船比這大得多?！?p>　　“這只能說明馬幫很有錢吧！不能說明馬幫有更加上乘的武學典籍。”秦益想了想道。

　　“你認為當今武林，最厲害的輕功是什么？”見他這樣說，歐陽征轉而問道。

　　秦益還是搖了搖頭，接著又道：“雖然我不知道武林中最強的輕功是哪一門，但華山派的輕功決不是最強的?！?p>　　“馬幫有一門鎮(zhèn)派絕學，是一門輕功，名為白駒涉水，只有少數核心弟子才能修習。這輕功也不一定是最強的，但卻可以在空中二次借力，馬幫二字應該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門輕功才流傳出來?！睔W陽征道。

　　秦益則是感到不可思議，睜大了眼睛：“什么？二次借力？”

　　大廳中的長輩們還在相互鼓吹，卻沒想到廳外已經有兩個人正在考慮著怎么改換門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