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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之殤

第122章 顧池風(fēng)

陌之殤 陌塵北殤 4292 2020-05-10 13:36:49

  黑黝黝的斬天劍引著金燦燦的劍光,急速鉆入陣眼東南角那處被震裂的大坑洞之中。這個坍塌的坑洞約有兩丈寬,被劍光割裂的冷玉石塊甚是鋒利,就像有人持利器故意切割成尖牙鋸齒般的形狀,且還泛著寒光,冒著寒氣,讓人越看越發(fā)怵。

  此處離陣眼中心的龍柱約有五六丈遠,四周鋪滿了被劍光擊破的玉石碎片,隱約在寒霧之中。這冷玉冒出的寒氣越來越濃,將坑洞及陣眼四周籠罩得甚是朦朧。

  “云裳,小心!”牧翛雙手運氣,托住略微傾斜的龍柱,正詫異這劍怎會奔去坑洞之中,忽聞牧云裳喚她五叔,慌忙轉(zhuǎn)臉瞧了瞧,可惜寒霧越來越濃,瞧不見人影,只得大聲疾呼道。

  “爹爹,你在哪里?”牧云裳忽聽爹爹的聲音,慌得停下腳步,濃霧迷了眼,瞧不甚清。糾結(jié)片刻之后,她仰面望了望穹頂,試圖分辨出個方位,哪知寒霧已懸浮于空,將穹頂上的一切皆遮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無奈之下,只得估摸著爹爹出聲的方位,往龍柱奔去。

  “你且先去瞧瞧你五叔,我還能撐得了一二!”牧翛極其不易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眼,忽覺這龍柱越來越沉,似乎想將他壓垮才甘心。未聞牧云裳言語,又急忙厲聲言道:“還不快去!”

  “哦!”牧云裳甚是無奈地又轉(zhuǎn)身奔向坑洞。嘟著小嘴嘀咕著,有些埋怨爹爹甚事都為他人著想。

  而此時,陌小蘇還楞在原地,正回味著牧云裳那副讓人琢磨不透的表情,至少在她看來,這個北殤最親近的女子似乎對她多少有些攻擊意味,甚至是壓抑著濃濃的敵意。雖然她一下子理不清是何原由,不過在她危難之際,牧云裳既能出手相救,也算是個俠義之人。

  丹田處猛然抽搐一下,陌小蘇蒼白的臉色更是發(fā)青。見著牧云裳著急奔向坑洞處,心想到她口中所喚的五叔定是那個前輩。思及此,她仰面望著牧云裳的背影消失在迷蒙的霧氣之中,忽覺有些擔(dān)憂,側(cè)耳聽了聽前方的動靜,坑底似乎傳來了沉沉的喘息聲。正欲抬腳追去之際,又忽聞龍柱處傳來叮囑牧云裳的聲音。

  看來這位厲害的長者,便是那圣天劍閣的閣主了。果真是出手不凡,一劍既出便將國師重傷于無形之中。陌小蘇感嘆之余,忽然腦海中浮現(xiàn)出北殤那副吊兒郎當(dāng)不學(xué)無術(shù)油嘴滑舌的模樣,不由得瑟瑟地打了個寒顫,嫌棄地癟癟嘴,一手扶腰,一手扶額,快步走入霧氣之中。

  這地宮之中皆是由冷玉鋪成。這冷玉也算是難得的奇石,乃是冥子幽從這皇陵之下,很深的地下挖掘而出。此玉有凝神聚氣之功效,還能掩蓋血河中的殘軀腐骨所散發(fā)出來的惡臭。用來修砌地宮再合適不過。

  冷玉雖好,卻禁不住來至冥界的烈火炙烤。想那幽冥之花所噴出的火焰是何等炙熱,將這冷玉的外皮烤得吱吱作響。哪知烤得正是酥脆之際,陣眼之下竟又躍出一股強大的劍陣,將鋪砌的冷玉脆聲聲沖裂。正好將醞釀在冷玉之中的寒氣一股腦噴了出來。

  這陣陣寒氣所凝結(jié)成的霧氣真是涼透至心,將之前那般炙熱難聞的焦糊味掩蓋得甚是透徹,沐浴其中頓覺神清氣爽,連呼吸都覺得順暢多了。陌小蘇正沉浸在這股清爽勁頭之中,竟忘記腳已至坑洞邊,只聽得腳下傳來一聲慘叫,腳底軟綿綿,她打了哆嗦,腿腳一歪,身體失去了平衡,直撲向坑洞內(nèi)。

  一條長鞭攔腰而至,將驚恐的陌小蘇從坑洞中拉回陣眼之上,依勢靠入了南潯的懷中。于危難之中再次重逢,二人相視一笑,甚是心心相惜,正欲言語幾句,卻聽得身后傳來一聲甚是不悅耳的聲音。

  “如此親近,成何體統(tǒng)!”

  原來,牧云裳瞧著陌小蘇與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行為舉止如此不雅,著實替北殤難過。正欲上前將那男子拽開,痛揍一頓之際,忽見那男子轉(zhuǎn)臉望著她,她的雙眼楞住了。

  這張沾滿灰燼和血水的的臉龐怎會如此吸引她的目光,雖說略顯蒼白疲憊,卻更顯得成熟冷靜,活脫脫像一個名家手下雕刻出來的端莊石像。只是可惜這么俊美的五官竟長在一個不知廉恥的臭男人身上,真是可惜至極。

  緊握的拳頭懸在空中,牧云裳的內(nèi)心甚是掙扎一番。

  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拳頭硬邦邦地落在那張如此俊美的面孔之上,血水飛濺,骨裂肉散,會不會是一種罪過。至少是打碎了這副仙人才能捏出的完美面孔,著實有些不忍心。她甚是凌亂地尋思一番,便順手舒展拳頭,抬手略顯尷尬地彈了彈衣衫上的血水,輕聲哼了哼,便自顧往前走著,且陰陽怪氣地念叨道。

  陌小蘇一臉疑惑地望著牧云裳,瞧著她扭著細腰至身旁掠過。

  “?。 蹦猎粕鸭饨幸宦?。

  原來是她的裙角被甚東西勾住了,刺啦一聲,從束腰處裂開口子直直往下掉。她急忙摟住束腰,低頭一瞧,只見一只血呼呼的臟手正死死地拽住她的裙角,一個衣衫襤褸,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冒出頭來,正欲借力攀上來。她慌得驚呼道:“顧池風(fēng),快將你的臟手拿開!”剛說完,又忽見顧池風(fēng)的背上還背著一個血淋淋,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的老者,又驚呼道:“五叔!”

  待牧云裳欲出手相助之際,哪知立于身后的南潯已然躍至她跟前,握住那只血呼呼的手掌,用力一拽,顧池風(fēng)哼哧幾聲,上半身總算躍至陣眼上方。牧云裳見狀,顧不得整理衣裙,慌得拽住顧池風(fēng)的肩膀,用勁一拽。兩人合力之下,便像扯棉線般將顧池風(fēng)和費桐拉出坑洞。

  隨后,南潯將費桐從顧池風(fēng)身上抱下來,安放在冷玉之上,欲用冷玉所冒出的寒氣凝固他微弱的血脈氣息。還未待顧池風(fēng)緩過氣來,牧云裳撲通一聲跪在費桐身旁,連哭帶喊地搖晃道:“五叔,快醒醒,我是云裳??!”

  顧池風(fēng)費勁地揚起沾滿血跡的面龐,氣呼呼地言道:“前輩傷得如此重,下手可否輕些?”

  此時,陌小蘇也擠上前來。雖說她對于牧云裳所言聽得一頭霧水,但瞧見南潯前去相助,也就不再細細尋思。

  陌小蘇俯身湊上前去,拂袖揮去霧氣,望著費桐那張烏青腫脹的臉,心里咯噔得緊,心想著這是何人下手如此狠辣,竟將好端端的臉面捶打得像一個變了形的馬蜂窩。難道在這陣眼之下,還有比國師更為厲害的怪物。思及此,她渾身抖得緊,左顧右盼一番,發(fā)現(xiàn)并未有人察覺她的窘態(tài),便小聲說道:“前輩怎會傷得如此重!”

  費桐被打歪裂開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鮮血便從裸露的牙縫里溢了出來。牧云裳見狀,慌得從腰間掏出一張絹白的手帕,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跡,一邊回憶起兒時坐在五叔脖頸上逛燈節(jié),一邊淌著淚珠說道:“這幾個天殺的怪物,就不該讓它們死得那么痛快!”

  “坑洞里有怪物!”陌小蘇驚呼道。

  “別怕,都死了!”顧池風(fēng)抬頭望了望陌小蘇,那眉眼似曾熟識又些許陌生,聽得她語氣滿是驚恐,便悄聲安慰道。

  剛說完這話,顧池風(fēng)忽覺眼角余光有陣殺氣掠過,更是不敢轉(zhuǎn)臉望去,他知曉是牧云裳那雙美麗而又兇狠的目光正瞪著他。別看他已到了婚娶之齡,卻是最怕與女人糾纏,除了娘親之外,至今還未正兒八經(jīng)地與女人交談過。特別是像牧云裳這種不安于深閨兇狠又潑辣的女子,他更是不想沾染半分。

  剛才陣眼之下那番慘烈的廝打,讓顧池風(fēng)見識了牧云裳的劍術(shù)之精湛,一招一式絕不落空,又準(zhǔn)又狠,直刺要害。這般厲害的姑娘,著實讓他多瞧一眼就發(fā)怵得緊。不過他也不后悔兒時沒有聽命于爹爹,跟隨喬爺和余十一一起習(xí)武。對他而言,有那些舞槍弄棍的閑暇時日,還不如多研習(xí)幾本醫(yī)書,或是救治更多的病人。

  一想起樓蘭往事,顧池風(fēng)心底甚是眷念。他甚是念叨他的娘親,余十一和顧府之人,他知曉爹爹去世之后,顧府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不知娘親和余十一如今生在何處?是否安好?他更不知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個陰森恐怖之地。此刻,他發(fā)覺頭腦是如此的清晰,似乎離開樓蘭的日子他皆是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流浪著。

  顧池風(fēng)怎能知曉,當(dāng)初混焱藏于孤世囚府邸的畫幅之中,見他正沉浸在失父的悲痛之中,心情低落,毫無抵御之心。且見他的元氣純正,性情頗真,秉性又善良真誠,便想以他為遮掩之物,將他帶出樓蘭。

  混焱乃六界異類,他除了吸食點元氣之外,從未食過其它。唯一嗜好便是睡覺,可以連睡十天半月,三月五月,甚至十年百載,這就須得看他心情了。以至于他睡覺之時,顧池風(fēng)的神志倒是略顯清晰,半途中還可以救死扶傷,若是在他醒著的時候,顧池風(fēng)便像一具木偶般,麻木的聽命于他。

  話說,這顧池風(fēng)渾渾噩噩,與那些流浪人一同被關(guān)押在皇陵之下。來此地者,皆是用來為冥子幽修煉之用。入皇陵者,元氣被冥子幽所食,骨肉被幽冥之花果腹,二者作惡,食之不盡。

  待顧池風(fēng)醒來之際,才發(fā)現(xiàn)他被關(guān)押在一處秘密之中,還未弄清身居何處,便被幾個黑衣人毒打一番,隨后就被帶入一間奇怪的屋子。

  這間屋子約莫兩丈寬,四壁锃亮呈環(huán)形,似用青銅鑄成。環(huán)壁之上嵌有八扇青色銅門,門身之上皆盤著一個長相怪異的猛獸。此獸無耳細眼,尖牙如彎鉤,肥臀短腿,與那野豬有些相似,恐是它幾輩子前的先祖模樣。環(huán)屋正中央,懸地架著一扇若隱若現(xiàn)的門,門框時隱時現(xiàn),像是由霧氣凝成,又像是淺玉浮雕,懸地一尺,略帶微光。

  顧池風(fēng)環(huán)顧一圈,楞了楞,還未張口問清個來由,便被兩個黑衣人拖至那扇門前,一腳踹了進去。

  顧池風(fēng)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渾身疼得像要散架似的。他這副單薄的身板哪能禁得起這般折磨,咬牙哼唧半晌,才算緩過神來。轉(zhuǎn)身回頭一瞧,竟發(fā)現(xiàn)那扇冒著霧氣的門消失得無影無蹤?;诺门榔饋?,環(huán)顧四周,只見茫茫白霧,空蕩飄渺。

  似有風(fēng)聲嗚咽,悲悲啼啼穿過白霧入了顧池風(fēng)的耳內(nèi),聽得他汗毛豎立,臉色煞白??磥泶颂幨莻€險惡之地,不宜在此久留,坐以待斃還不如探尋條出路。思及此,他顫巍巍地向前探了探身,摸索著在白霧中穿行。

  顧池風(fēng)雖被稱為樓蘭醫(yī)癡,可除了擁有一張還算俊美的面龐和精湛的醫(yī)術(shù)外,似乎對其余閑事一概不通。譬如欣賞貌美嬌娘,或是練練幾招防身之術(shù);又譬如燒火做飯,自力更生。也或許是他心性稚嫩,還未開竅,也或許是他自幼出生在衣食無憂的御大夫之家,看盡了許多世人未看之事,也就不屑于將這些繁瑣之事掛于心上。

  顧池風(fēng)在這茫茫的迷霧之中走了許久,仍舊不見半個人影。風(fēng)聲越來越緊,撩得他的衣衫盡碎,通體寒涼如冰。雖說處境甚是艱險,但他卻從未有放棄之意。就如他學(xué)醫(yī)之執(zhí)著,悍如磐石,不可動搖。

  哪料到這霧氣越來越濃,原本能目及一丈有余的白霧,忽然間竟變成了一片片的墨色濃霧,且扭成團狀,將他繞在正中央。還未待他明白是何種怪異之境時,那些成片狀的霧氣,漸漸收緊,收縮成卵狀,將他困在其中。

  顧池風(fēng)驚得杵在原地,一臉驚恐地望著眼前這團黑漆漆地怪物。耳邊風(fēng)聲越發(fā)呼嘯得緊,就像直愣愣地吹向這團黑霧,啪啪作響。

  猛然間,這團卵狀的黑霧被掀翻在地,瘋狂地滾動著。他窩在其中,被顫顛得暈頭轉(zhuǎn)向。無論他怎么去踢打撕扯,拼盡全力也無可奈何。好似這團霧氣凝成的卵狀物竟比那青銅鐵壁還要堅硬無比。待他面紅心悸,呼吸困難,筋疲力竭之際,才覺得這修行之人,還是頗有用武之地。不禁生出幾分敬佩之心來。

  咔嚓一聲,一道劍光劈開這團卵狀黑霧。

  顧池風(fēng)卷縮在地,淚目閃爍。待這團黑霧飄散之際,他才緩緩抬頭,瞧見一個持劍的長者出現(xiàn)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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