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清了清嗓子,扔掉手里的柴棍,“那個……你要吃肚貨是嗎?那你吃吧!我走了?!?p> 她心里衡量了下,這狗如果突然朝她撲來,估計(jì)能一口咬斷她的小細(xì)脖子。
青禾慢慢退開,一邊還得盯著黑狗的動靜。
她能看出來,這狗始終沒有放下警惕,后蹄也保持著蓄勢待發(fā)。
它似乎對人沒有信任,那天陰差陽錯的救下她,肯定是順道而已。
這狗不通人性,一切都是本能。
青禾拖著獸皮跟皮回家,獸皮得先刮去內(nèi)里的油脂跟臟物,再用繩子撐起,晾制一夜,便可以拿到貨棧賣掉。
這樣是為了讓皮子的毛色更好看。
收購的加工作坊,會自己再次清洗,制成靴子或皮帽。
青禾手中握著一把剔骨刀,手法飛快的分割肉跟骨頭。
只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就已全部分割完。
“阿娘,這些鹿肉,就用我教給你的方法,制成鹿肉干,我再拿到集市上去賣?!彼⒉唤?jīng)常去平陽城。
那座城太大了,生活也太富裕,并不適合她這種做小本買賣的人生存。
所以大多時候,她都會去附近的小鎮(zhèn)。
那鎮(zhèn)子雖小,只一條主街,南北貫通,但是五臟俱全。
街上各種小商品,琳瑯滿目,還有馬隊(duì)商隊(duì),挑擔(dān)子貨郎,喝茶說書,聽曲唱戲。
因是商道必經(jīng)之路,所以人員也更為混雜。
為了方便,青禾每次進(jìn)鎮(zhèn)子都會扮做少年郎。
扎著利落的馬尾,穿著灰布短衣長褲,面容沒有刻意修飾,只遮掩了女兒家的特征。
除了鹿肉干,她還賣了野豬肉干,咸香兔肉。
她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居然不知道辣椒。
辛辣的佐料,便是生姜,野蒜,或是花椒,茱萸。
但花椒食用的也少,野蒜并不多種植,野外極多,想吃了便挖些回來。
或曬干,或腌制。
生姜各家各戶也有種植,只不過產(chǎn)量極少,房前屋后埋下一些種苗,大多是自家食用,多出來的才會拿到市集售賣。
而且如果不挖凈,好生的保護(hù)根部,第二年,即便不種苗,也能收獲野生姜。
青禾很喜歡吃辣椒,可是她連辣椒籽都沒有,想種也種不了。
記得辣椒好像不是本土的植物,像番茄,番薯。
帶著番字的植物,多數(shù)都是外來物種。
若是她能弄到辣椒籽,再種出來賣錢,定是一個很火的商機(jī)。
過了兩日,她的鹿皮晾曬好了,還有前幾日得的白兔皮。
籃子里裝上自家曬制的肉干,筍干,便出發(fā)上路了。
出門看見那幾壟番薯苗,真真有些無奈。
番薯藤長的太旺了,沈氏像伺候小祖宗似的,伺候著它們,自打采了幾回炒菜之后,就舍不得采了,只因長勢太喜人。
若是今年的收成好,等到了下一季,再種到田里。
恐怕這番薯藤就是爛大街的東西,喂豬都不稀罕。
對??!她應(yīng)該抓兩頭豬回來。
今兒到小鎮(zhèn)集市上去瞧瞧,若是有價格合適的,便抓兩頭回來。
走了兩步,又瞧見那塊水洼地。
她前兒試探性的問了村長,若是包下那塊水洼,再加上旁邊的,大概是兩畝左右。
若是按著好田出售,她肯定買不起。
但這塊地,土質(zhì)不好,什么都種不出來,應(yīng)屬于三等田地。
價錢自然也是大打折扣。
萬全聽說她想買,遲疑的勸了她好一陣。
這塊地原本也是他家的,只因后來有個看風(fēng)水的,說這個地方風(fēng)水不好,那幾年他家中也的確霉運(yùn)連連。
家中長輩相繼去世,孩子總是生病,家畜也養(yǎng)不活。
于是才咬牙重新蓋了個大房子,搬了過去。
說來也怪,打那之后,孩子的病好了,家中諸事也順當(dāng)。
沈青禾心中有自己的計(jì)較,她仔細(xì)詢問,得知村長一家當(dāng)時吃的水,都是直接水洼里拎回家,后來搬了新家,臨著小河溪近了,才改吃溪水。
“阿姐,等等我,也帶我去鎮(zhèn)上成不成?我想跟你一起去!”阿寶追出來,扯著她的袖子不放。
沈氏也追出來,著急的喊,“阿寶不能去,那鎮(zhèn)上人多,萬一叫拍花子拐走可咋辦!”
阿寶噘著嘴回頭,“阿娘,我不會亂跑,我會一直跟著阿姐,您就讓我去吧!聽說鎮(zhèn)上可熱鬧了,我都沒去過呢!”
沈青禾捏了下他的耳朵,抬頭對沈氏道:“我會看好他,不讓他亂跑的,放心吧!”
她招呼上阿寶,兩人腳步輕快的往村口走。
沈氏只能在后面唉聲嘆氣,求著老天爺保佑,可千萬別出事。
姐弟倆經(jīng)過劉老二家門口時,毫無意外的瞧見劉魁,正坐在自家門口,目光陰沉沉的盯著他倆,手邊還放著一根木棍做拐杖。
自打能下炕之后,他每日都門樓底下,就為了看一眼沈青禾。
當(dāng)然是因?yàn)楹?,他恨死了沈青禾,越來越恨?p> “阿姐……他在看你,他的眼神好可怕?!本瓦B阿寶都感覺到了,默默拉住姐姐的衣角,也不敢笑了。
沈青禾拉住他的手,“沒事兒,眼神也殺不死人,不用管他?!?p> 嘴上雖這么說,但她心里卻在琢磨。
這個劉魁雖沒用,又瘸了腿,等于大半個廢物。
但若是叫他尋著機(jī)會,暗中搞鬼,后果只怕很嚴(yán)重。
俗話說,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她還是喜歡先下手為強(qiáng),既然他自己非要自尋死路,那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
自打除掉那兩個人之后,對于殺人,她內(nèi)心很平靜,難道她骨子里就是冷漠的?
姐弟倆出了村子,阿寶一路上就像放出籠的鳥兒,雞快的跑在前頭。
鄉(xiāng)下的道路坑坑洼洼,若是那些名門閨秀們下來走一遭,估計(jì)兩只腳就得廢了。
她們鄉(xiāng)下女子走習(xí)慣了,也幸好沒有裹腳。
這兩日,她試著練習(xí)歸納吐息之法,效果還是有的,她能感覺到身體變的輕盈。
“阿姐,快些快些,古潼鎮(zhèn)就在前面!”
這一處位置高,遠(yuǎn)遠(yuǎn)的就可瞧見古潼鎮(zhèn)的輪廓。
有人有馬車,有推的有拉的,進(jìn)進(jìn)出出,好不熱鬧。
正說著,就有一只馬隊(duì),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
馬車上馱著滿滿的貨物,還有幾個箱子。
趕車的力夫,加上鏢師,有不少人呢!
大鏢師騎著馬,腰上跨著三尺長劍,威風(fēng)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