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的想著措辭,“我能有什么對你隱瞞啊,阿眉,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對了,阿眉,你什么時候回來,回來帶你去見見我表妹,我跟你說,我那表妹長得特別可愛,從小跟我一起長大,而且名字跟我們一樣好玩,你猜她姓什么,她姓田,叫田芙,你說有意思不,我叫好運,她叫添福,等你回來了,我把她介紹給你,我們兩個一起幫你抵擋倒霉,好不好?”
戀愛中的男女,智商都有些欠費,刀眉居然相信了。
“你說真的?”
郝運一聽有戲,趕緊解釋,并且再三保證,他跟表妹就是兄妹關(guān)系,他本來就打算帶給她認(rèn)識,只是她出去旅游了,等她回來,馬上介紹給她,他們兄妹就是她的哼哈二將,專門保護她平平安安。
大概太過倒霉的人,對于寓意好的名字,都有種無法抵抗的好感,刀眉雖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想著自己先入為主,可能冤枉了男朋友,就放下了自己的那點直覺。
于是,她很快的回去了,也認(rèn)識了田芙,只是她總覺得,田芙給她的感覺怪怪的。
田芙喜歡跟她談?wù)撊耸拢谒炖?,她認(rèn)識的很多人都不像話,每次聊完,都問她對這些人有什么看法,她自然是根據(jù)她的描述來回答,畢竟在田芙的嘴里,這些人總是背離了做人的底線。
刀眉有時候勸她,不要老關(guān)心這一類的人,也離他們遠(yuǎn)一些,久了,容易被他們帶壞,田芙就笑著說不會,她就是天生正義,看不過去,不能主持公道,總不能連句正義評論都做不到吧。
刀眉覺得她說的也對。
但是她忘了,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不只是一句評論。
比如說,一個丈夫家暴妻子,田芙說這樣的男人就該遇車禍,刀眉搖頭,讓他被打個半殘就行了,然后,這個人就真的被人打成了半殘。
再比如說,一個虐殺小貓的青年,田芙說這樣的人也該被虐殺,刀眉挺喜歡小動物,她自己就一直養(yǎng)著她的大寶二寶,跟著點頭,確實,然后,這個人,就真的被虐殺了。
再再比如說,一個成功人士喜歡幼女,田芙說這樣的人應(yīng)該被處以極刑,刀眉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不過處以極刑過了,讓他被喜歡男人的同樣對待就行了,然后,這個人被送進了牢中,享受到了他曾經(jīng)對幼女做的一切。
田芙跟郝運,越跟她相處,就覺得她越恐怖,這哪里是烏鴉嘴,簡直是言靈!
跟傳說中的言出法隨一樣,他們害怕極了。
一旦他們的事情爆發(fā),都不用刀眉怎么報復(fù),直接來個詛咒,就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于是,那些曾經(jīng)被刀眉評論過,然后遭受了現(xiàn)實版詛咒的人,或者他們的家人,收到了一本真相書,這份真相書里,親自敘述了他們?yōu)槭裁磿獾竭@樣的命運,因為他們,都被一個烏鴉嘴的人,詛咒了。
薄薄的幾十頁書里,有一個具有反社會傾向的人,天生具有烏鴉嘴能力,但凡她看不過的人,一句評論,就能讓對方倒霉,書中詳細(xì)列載了幾十個例子。
一開始,還有人當(dāng)這是笑話,但是有人卻開始查,然后他們震驚的發(fā)現(xiàn),書里寫的東西,竟然是真的。
而且受害人各個行業(yè)都有,身份千奇百怪,他們之間很多也不相識,更沒有任何關(guān)系,要說有人故意做案,可是總不能一點兒規(guī)律也沒有,更離譜的是,有些受害的經(jīng)歷匪夷所思,完全不像人力能造成。
這一查,那還得了,特別是其中有不少人身份貴重,他們成立了專門的小隊,專項調(diào)查,結(jié)果表明,他們遭受的一切,竟然真是被人詛咒的。
刀眉在無知無覺中,被人帶走了。
郝運接受了她的一切,還跟她的家人通電話表示,他要娶她。
家里人立即表示,他們?nèi)司筒坏搅?,不過該她的嫁妝,一定會準(zhǔn)備好,請他一定好好照顧她。
郝運拿著刀家給刀眉的嫁妝,娶了自己的表妹,認(rèn)識的人都說,好運添福,是天生一對兒。
刀眉躺在解剖臺上,身體已經(jīng)殘缺不全,有些內(nèi)臟還血淋淋的暴露著,那些不想讓她好過的人,還把后面的一切放給她看,就想看她痛苦的樣子。
她無悲無喜,除了身體的痛苦折磨著她,她并不意外自己遭受的一切。
大概是,她太倒霉了,她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的霉運,再倒霉的事,落到她頭上,她也覺得很正常。
她只是覺得,曾經(jīng)那個以為幸福會降臨的自己,有些傻。
她的名字已經(jīng)告訴她,她應(yīng)該與霉運為伍,而不是幻想靠近霉運的對立面,就能擺脫自身的一切。
“阿眉,我能有什么對你隱瞞啊,阿眉,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對了,阿眉,你什么時候回來,回來帶你去見見我表妹,我跟你說,我那表妹長得特別可愛,從小跟我一起長大,而且名字跟我們一樣好玩,你猜她姓什么,她姓田,叫田芙,你說有意思不,我叫好運,她叫添福,等你回來了,我把她介紹給你,我們兩個一起幫你抵擋倒霉,好不好?”
同樣的一段話,同樣的場景,圭懶也四肢張開躺在地上,靜靜的聽完,她忽然勾了勾嘴唇,回答,“好啊?!?p> “那你快回來吧,剛好幫幫我,我們一起與倒霉作戰(zhàn)”,電話那端,郝運暗暗高興著,聲音愈加溫柔,“阿眉,我想你了。”
掛了電話,圭懶把手機往池塘里一扔,砸起兩朵水花,拍拍手,抖了抖手腕,“怎么樣了,死了沒?”
一道微微弱弱,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傳進她的腦海,“沒......死......”
圭懶輕哼了聲,“沒死就好。”
話雖如此說,到底起了身,如同自言自語般,“還有啊,我可沒有讓你救,是你非要救的,要不是你多事,我都能跟那天道同歸于盡,什么玩意,盡弄些歪門邪道撥苗助長,就該重?fù)Q一個。”
沒有聲音回應(yīng)她,她也不怎么在乎,“我用國運養(yǎng)了你那么久,你怎么還這么弱,這么下去,我得養(yǎng)多久,才能把你養(yǎng)好?”
這是個偏僻的小山村,圭懶直接買下了一座小庭院,原來的主人家除了邊緣種著果樹,其余空地方全用來種菜了,房子賣給了她,種的菜,自然也留下了。
一進院子,大寶與二寶就跟在她身后,跟著跟著,就喜歡蹭她一下,然后沒蹭幾下,就很容易滑個跤什么的,摔了也只是撒嬌般的叫一聲,又抖抖身子,跟著她挨挨蹭蹭。
她當(dāng)時被抓走,覺得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大寶與二寶了。
她的家里沒有人,大寶與二寶年紀(jì)也大了,沒有人照顧,怎么活下去,那時候,她甚至于不想詛咒任何人,只乞求老天爺,她愿意放棄一切,接受一切霉運,只希望有人能幫忙照顧大寶二寶。
不過她彌留之際,似乎看到大寶與二寶的影子,聽到了大寶二寶的叫聲,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呼吸斷絕,意識消失,她的眼角,卻留下了一滴淚水。
圭懶蹲下身,摸了摸大寶二寶的頭,讓他們倆一邊去玩,她要摘菜,兩只狗跟她膩歪了半天,才甩著尾巴去追他們的球玩。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來了這里。
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她以后長居這里。
做為一個霉星,她少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已經(jīng)是她能給予的善良。
她來這里,用的是假名,剪短了一頭長發(fā),碎碎的有些扎手,穿著棉麻,跟鄰居的解釋就是,她來這里修道。
至于修什么道,她自己是不知道的,不過鄰居們都似乎明白了。
紛紛告訴她,這里是個好地方,適合隱居修道,樂的她只想笑。
她還是不要告訴好心的鄰居,他們被路過的糞車甩了一身糞,是她的原因了。
這里的小山村,與她的老家相似,四面環(huán)山,中間一塊盆地里,零星分布著人家,都是很古老的院子,帶著滄桑的痕跡。
她買的這處更為偏僻,隔著五十米外,才有鄰居,大多都是上了歲數(shù)的人,一頭銀發(fā),精神矍鑠,行動利落,除了臉上的皺紋,印刻著時間的消磨。
熱情的讓圭懶招架不住,她可不想害他們倒霉,一把年紀(jì),一不小心就是生死大事,她只能表示自己很好,一切充足,不需要男朋友,需要靜修,再借助糞車的幫忙,才能順利逃開。
原身來這里療傷,呆的卻是市區(qū)的一個溫泉山莊,那里有人伺候著,她也沒有受什么苦,本來已經(jīng)被這里吸引的她,卻被郝運一番話,哄了回去。
圭懶卻不怎么想回去,大概是有著兩個世界的清晰痕跡,她并沒有被刀眉的魂力完全同化,如今她得想辦法養(yǎng)寵物,沒什么耐心回去陪兩個人玩過家家。
不過,她對著天空說了兩句話,“希望郝運無好運,前程無亮,女人出軌,養(yǎng)個兒子是別人的,生不如死,死又不敢死?!?p> “希望田芙無福,遇到的全是人渣,碰到的全是騙子,一輩子都只能是小三,生個兒子不認(rèn)母,后悔終生,死不瞑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