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影兒驚得無以復(fù)加,桑綺有了?!
其實師桑綺剛跟師天磊宣布決裂時,師天磊曾派人把她抓回來過,后來這妮子吃安眠藥以死相逼,救回來了被她爸關(guān)在房里,結(jié)果還是讓她給逃了。
她爸當(dāng)時氣糊涂了,索性讓她自生自滅,反正知道她活不下去,遲早回師家,沒成想她又被魏思辰給支了回來,還把肚子搞大了,她家人能不氣嗎?
錢影兒琢磨了一會兒老太太的性子,估摸著她也做不出讓自家孫女兒墮胎的事,二來,事關(guān)師家的顏面,師天磊必不會讓事情惡化。
那桑綺的婚事……多半也是板上釘釘了。
“奶奶,其實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放到現(xiàn)在說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您和二叔,心中早有打算了不是嗎?”
老太太挺復(fù)雜地瞅了她一會兒:“你這丫頭倒是個通透的,只是我啊……”她嘆了口氣,“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還讓孫輩這么牽著鼻子走,我不甘心??!”
事到如今,錢影兒也不好再說什么喪氣話:“其實往好的方面想,桑綺能這么執(zhí)著,證明她是真的喜歡,從小到大,您見過她對什么東西這么執(zhí)著過嗎?興許,是天賜良緣呢?”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說過的最昧良心的話,錢影兒沒敢看老太太的眼睛,她心里虛得慌,過了好半會兒,感覺耳邊的頭發(fā)被輕柔地捊到耳后,她聽見老太太疲憊而溫和的聲音。
“丫頭,跟奶奶回家好不好?”老太太窩在被窩里,蜷著身子,雙眼淚汪汪的,無助得像個小孩子。
“……”錢影兒內(nèi)心難受極了,話頭梗在嗓子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奶奶年紀(jì)大了,身體不好,潔丫頭快生了,我把她從婆家接回來了,你就回來奶奶眼皮子底下,可不能再有什么差錯了,你也可以幫忙照看潔丫頭,況且……”老太太看她一眼,“軒小子他……遲早會想通的。”
錢影兒扭頭擦掉眼角的淚珠,老太太還夸她通透,其實她自己才是活得最通透那個,她回身漾開笑容,陽光打在她臉上,明媚而奪目。
“奶奶,您跟我客氣什么???想要我回來的話,您一聲令下,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
“小雨對不起,周年慶的事情,只能麻煩你了。”
“沒事兒,親愛的,咱倆之間,不需要這些客套話?!?p> 從病房出來后,錢影兒避重就輕的跟訾小雨說了這事兒,訾小雨挺仗義的應(yīng)下了,而錢影兒這邊,她打算找?guī)熒>_談?wù)劇?p> 師桑綺本不打算同她出去的,但奶奶前腳被她氣到吐血,老爸后腳差點兒跟著進(jìn)醫(yī)院,郭師潔又挺著大肚子,萬一一個不小心,把她孩子給氣掉了,那她真擔(dān)不起這罪過。
三叔和媽媽……顯然不是站在她這邊的。
左看右看,似乎只有錢影兒能當(dāng)說客,而且身體夠強(qiáng)壯,不容易出事。
各懷心思,兩人來到醫(yī)院外的咖啡廳,攪著咖啡上浮著的奶泡,師桑綺率先開口:“我懷孕了?!?p> 錢影兒沒料到她這么直接,捏著勺子的手一頓,沒怎么猶豫地點點頭:“我知道。”
“果真是奶奶的心尖寵,”師桑綺諷刺地笑了,“她居然連這個都告訴你?!?p> 錢影兒反唇相譏:“人盡皆知的事情,用得著特意告訴我嗎?”
師桑綺臉色白了白,惡狠狠地瞪著她,那模樣恨不能將她吃肉飲血。
錢影兒無甚在意,她看著她,眼睛里寫滿真誠:“我說真的,你要不要重新考慮考慮和魏思辰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p> 師桑綺眼睛瞪得圓圓的,噗呵一聲笑了,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你、你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一個失敗者,你有什么資格說教我呢?”
“桑綺,我不是在質(zhì)疑你對魏思辰的感情,但你真的了解魏思辰這個人嗎?”錢影兒說。
她自認(rèn)字起就和魏思辰在一起,知道男女有別也是因為他,第一次有怦然心動的感覺也是他,他是她的初戀,那些年她像被洗腦似的,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他干什么的都是對的,“喜歡”兩個字,掩蓋掉了他身上所有的瑕疵。
只是重活一世,她覺得愛情不再是一切,有了滄桑歲月的沉淀,也因著有了更好的戀人,她發(fā)覺,曾經(jīng)以為的那份“喜歡”,不過是年少輕狂的悸動罷了。
她知道師桑綺是魏思辰的粉絲,睡粉這種事并不稀奇,尤其師桑綺家境那么優(yōu)越,錢影兒有理由懷疑魏思辰的動機(jī)。
而且就婚姻這方面來說,她覺得魏思辰不會是師桑綺的良人,他心思太重,好高騖遠(yuǎn),而師桑綺涉世未深,不是他的對手。
這也是她想找她聊聊的原因。
“我和他朝夕相處,不比你一個外人了解他嗎?”師桑綺翻了個白眼,挺不耐煩地抓起包要走。
錢影兒沒有阻止她,而是輕飄飄地問:“你見過他的父母嗎?”
“……”師桑綺的身體猛地頓住了。
“他和你說過他以前的事嗎?如果我沒猜錯,他常和你說的,是其他人的事,以及,他為你們倆人未來勾畫的藍(lán)圖吧?”錢影兒說。
“……”師桑綺面色蒼白如紙,她扶著桌沿,感覺腦袋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用盡全力才能勉強(qiáng)自己不要倒下。
錢影兒突然間覺得自己有點兒殘忍,但她深知長痛不如短痛,繼續(xù)往師桑綺的痛處上剜:“男主外女主內(nèi),他現(xiàn)在不務(wù)正業(yè),沒有通告,他拿什么養(yǎng)活你們倆?”
師桑綺咬著嘴唇不說話,錢影兒繼續(xù)說:“你還記得你離開師家那段日子嗎?”
師桑綺全身都在抖,她不會忘記那段日子,那段讓她清醒的認(rèn)識到“師天磊是誰”、“W公司代表著什么”,以及“她師桑綺算個什么東西”,諸如此類顛覆她活了二十幾年所有的認(rèn)知。
她是公主,眾星拱月,要什么有什么的公主。
結(jié)果它們都是幻象,換個人站在那個位置,依然能享有她的一切。
她不是必需品。
離了師家,離了師天磊,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但她的自尊,她師家小公主的自尊,不允許她此刻低頭。
她昂著腦袋,像一只驕傲的孔雀:“那又怎樣?只要他成為師家的女婿,多的是人想捧他?!?p> 錢影兒徒然不忍,內(nèi)心的悲涼無限蔓延,她怎么可能叫得醒裝睡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