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玉鐲是你爹爹機緣巧合得來,而后又給了我,我修煉了十年,也未將上面的禁制打開,直到有一天你爹爹捧回了那件東西。那一年周家?guī)缀鮾A盡家財,幸而佩蓉向她娘家借來萬兩黃金,我們才得以度過難關(guān)。但我卻因為那件東西付出了性命!我去求了你的外祖母,她耗盡修為,將我的一絲神識封入此處,所以今天才能見你最后一面?!?p> 娘的聲音漸漸變小,這人形亦是越來越模糊,重活一世,才知道原來何姨娘對周家有大恩,原來這就是爹爹一直讓我遷就何姨娘的本因,萬兩黃金,得周家滿門被抄,何姨娘的娘家,這筆生意做得不虧!
“娘,那件東西是何物?”我問道。足以讓娘親付出性命的東西,我為何從不知道?
娘的身形模糊,糾結(jié)許久,她的手放在我的肩頭,語氣悲傷又溫柔:“青青啊,你可曾怨過娘,執(zhí)意讓你當(dāng)家?可那件東西在周家?guī)旆恐?,只有掌家之人才能掌管鑰匙。庫房西南角有一間密室,除了我,誰都不知道,就連你爹爹我都從未告訴過他。娘想把它留給你!它能帶給你破天的大機緣!”
娘的手輕撫上我的面頰,竟是冰涼如霜,我眼睛酸澀,卻將淚忍了回去,能再見到娘,已是我最大的機緣,我將唇角上揚扯出笑來。
“娘,謝謝你,能讓我再見到你,我好想你?!焙孟牒孟搿?p> 我伸手去握娘的胳膊,僅看到斑駁細碎的神識自手指間游走,眼前模糊一片,我的臉上冰涼,自娘的神識飄散的地方竟長出一株嫩芽,飛速長大,漸漸成徑長一尺的高樹,枝椏伸展,葉子茂盛,郁郁蔥蔥。
白玉鐲內(nèi),蝶兒飛舞,鮮花爛漫,卻不見其他,更沒有祖母所說的珍寶無數(shù),我在此細細尋找著,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一只蝴蝶,頃刻間成堆的墨色靈石就出現(xiàn)在眼前,竟是泛著耀眼的銀色光芒。
我愣了一瞬,抬手又碰了碰另一只,便有數(shù)瓶金色小瓶,修仙之人尋覓不得的丹丸,皆在此內(nèi)。
我將周圍的蝴蝶盡數(shù)點了,只見原本還算空曠的玉鐲內(nèi),滿滿當(dāng)當(dāng)堆了無數(shù)靈石丹丸,珍寶銀兩,甚至還有些蝴蝶化作果樹、芭蕉!
我愈發(fā)敬佩練成此玉鐲之人,當(dāng)是甚為——貪財又矯情的,能將黃白金銀之物幻化得這般美好的,世間也是少有。
“菁之?菁之!菁之!”
我驚訝于玉鐲之內(nèi)竟能聽到外界的動靜,亦是暗道運背,這是李年烈的聲音,他竟闖入我的屋子,不知要做些什么?我即刻便出了玉鐲,正瞧見李年烈撫著輕紗屏風(fēng)上的蓮花圖正自出神。
我驀然升起一股怒氣,前世他說,“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他說“菁之似清蓮,亭亭藏吾心?!边@一切感動了前世的我,而在我那段被折磨的日子里,這一切卻成了大大的笑話。
“你有何事?!”
我出聲喊他,他卻是如受驚的公雞般迅速轉(zhuǎn)過身幾個踉蹌撞到了屏風(fēng),我趁機將一記冰棱打在屏風(fēng)之上,那屏風(fēng)便就地散架,李年烈見此“啊”了一聲,尷尬非常。
“我的力氣這般大么?”他嘀咕了一句,轉(zhuǎn)向我道:“菁之,我賠你一個!”
“不必,那屏風(fēng)我也不要了!”我道。
李年烈揚起眸子,恢復(fù)了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樣。我不看他,不代表他就不招惹我,他走過來,距我兩步之遙。
“菁之,此次狩獵,我與你同去!”他笑得自信。
我看向他,四年的時間,他又是俊朗不少,身量拔高,八尺的男兒,笑容溫和,又有醫(yī)術(shù)傍身,自有一股旁人無法企及的風(fēng)雅。
見我不語,他竟上前拉我:“菁之,狩獵分組已經(jīng)張貼出來,我?guī)闳タ矗 ?p> “我自己去!”我揮袖甩開他。
分組的消息貼在云隱樓前,我到時已然聚集了不少學(xué)子。
“菁之,我們的名字在第一組!”李年烈?guī)Я私z絲興奮,遠遠地便指給我看。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丈長的紅紙上金字落筆,每三人一組,共八十九組,其中修煉仙法的有六十三人,余下不修仙術(shù)的有兩百零四人!
我在眾多名字中竟是看見了周冰碧,記得最后見她之時,是她中了周青鳶的傀儡蟲,一身書卷氣卻哭得梨花帶雨。
當(dāng)初我沒有答應(yīng)杜姨娘帶她,也是出于對她的保護,卻不想杜姨娘竟是自己想了法子讓她隨周青鳶一同前來。而此刻,紅紙金字,周青鳶與周冰碧一組,
“周青鳶”
我仿若囈語,李年烈未聽清,又往我身旁湊了湊。
“將我與周青鳶換了!”我揚聲對正在書寫名字的徐泛范道。
徐泛范轉(zhuǎn)身,滿臉滿嘴的金汁,一見說話之人是我,便點了點頭,將我與周青鳶的名字換了換。
李年烈一見便急了,目光中竟是帶了祈求:“菁之!我究竟哪里惹你不快?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我推給旁人!鳶兒!鳶兒她是你妹妹!我對她好又有何錯?!你……”
“你沒錯”我打斷他:“只是我要照顧碧兒,我何錯之有?”
李年烈動了動唇,看著我的眸中布滿糾結(jié)、無奈,終是嘆了口氣:“好,我會代你照顧好鳶兒的,你自己保重!”
他走了,背影瀟灑,當(dāng)是不想再與我辯駁,我閉目驅(qū)散心中的陰霾,前世臨死前的誓言又浮現(xiàn)在心頭,重生以來,無論是看見周青鳶還是李年烈,我每見一次,必經(jīng)歷整夜的噩夢連連。
“大姐姐”
這個聲音格外清脆,周冰碧站在我眼前,笑意盈盈。
“大姐姐,我方才都聽到了,碧兒謝謝大姐姐?!彼f著便向我行了一禮。
“碧兒,此去一路兇險,你可想好了?”
我看向周冰碧,一身小女兒家的打扮,甚顯活潑。只是她未修仙道,滿打滿算今年也才十四歲,當(dāng)初已被傀儡蟲嚇過一次,這次當(dāng)真可以么?
“嗯!我相信大姐姐會護好我!”周冰碧點點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跑著進了學(xué)子中間,拉出一人。
“大姐姐,我想帶著她一起去!”
周冰碧拉來的這個人,正是南昌國的小公主,花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