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擔心之時,孫農(nóng)卻沒有再出手,而是向董小蠻問道:“小丫頭,秦終南是你師父嗎?”
“沒錯,前輩認得?”董小蠻聽孫農(nóng)的語氣,不像是師父的仇敵,心想也許這是個轉機。
“哼,以前打過一架。既然是秦鐘南的徒弟,我今天就饒過你,你別管閑事?!?p> 原來秦終南和孫農(nóng)曾在多年前交過手,二人打出了些交情。秦終南用長槍,隱隱能夠克制孫農(nóng)的方寸拳,因此孫農(nóng)對他的槍法記憶深刻,剛才一看董小蠻出手,就懷疑她和秦終南一脈相承。
孫農(nóng)又看向沙守:“你呢?看你身手,想必也是出身名門,誰家的弟子?”
沙守這時已經(jīng)平復了氣血,拱手道:“晚輩沙守,見過孫前輩。家?guī)熓恰?p> “易連山!”孫農(nóng)接口道:“原來是你,前兩月可不少聽你的名字。怎么?你要阻止我?guī)ё哌@小子?”
“前輩,晚輩與他師門長輩有舊,不得不出手?!?p> “這小子打傷我門下弟子,讓我碰到了,必須有個交代。我先帶他回去,我那弟子如果能治好,那我就放他走,如果我那弟子死了,他也得抵命!別以為你們?nèi)齻€有后臺,我就不敢動你們。”
沙守思考片刻,說道:“前輩,誰是誰非我們暫且不論,前輩要交代,是因為門下弟子受傷,如果我能治好他的傷勢,是否這個梁子就此揭過?”
“你會醫(yī)術?”孫農(nóng)心想易連山一代奇人,他的弟子如果會醫(yī)術,也不奇怪。
沙守拿出一個小瓶,說道:“我這里有幾顆療傷的靈藥,前輩且拿去用,如果治不好,我認識一個神醫(yī),離這里不遠,可以帶前輩的門人去?!?p> “我如何能信你?你把藥給我,然后自己跑了,我到哪里找你?”
“前輩大可放心,我住在盤山城公孫財神家里,前輩隨時可以去找我?!?p> 孫農(nóng)在得知兩人身份后,也不愿鬧得太僵,便從沙守手中拿過玉瓶,說道:“想來你們都是名門之后,還不至于騙我這個鄉(xiāng)巴佬,我就信你一次。你且在公孫家等著,等我門人治好了傷,我會派人跟你說。如果治不好,公孫裕的面子,我可不會給。”
說完,轉身離去。
“終于走了?!庇鄬W文剛直起身子,又吐出一口鮮血,癱坐在地上。
“小蠻,還有藥吧?!鄙呈厣砩现粋淞巳w三靈妙還丹,剛才都被孫農(nóng)拿走。
董小蠻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兩人只是出來游玩,沒想過會遇到什么麻煩,她也不過帶了一顆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沙守將三靈妙還丹塞進余學文嘴里,在他耳邊說道:“凝神運功,我來助你療傷。”說完一手搭在余學文頭頂百會穴,一手按在他后心。
余學文聞言,連忙盤腿坐好,五心朝天,強提一口氣,在身體里運轉起來。沙守小心地將自己體內(nèi)的浩然氣沿著余學文后背經(jīng)脈輸入,另一只手則在他頭頂不時刺激一下百會穴,幫助余學文打通淤堵的經(jīng)脈。沙守的浩然氣屬于儒家內(nèi)功,而大衍劍派的內(nèi)功心法則是兼具儒、道兩家之長,兩人內(nèi)功并不沖突,因此運轉無礙。等余學文體內(nèi)真氣運轉兩個大周天,沙守才收手,繼而調整自己的內(nèi)息,他和董小蠻兩人并未真正受傷,打坐調息一番便可。
半個多時辰后,余學文收功,吐出了一口淤血。看到沙守二人早已調息完畢,正靜靜等著他,便笑道:“沙兄的藥果然不是凡品,我的內(nèi)傷已經(jīng)好了大半。可惜了,你給那老小子一瓶靈丹,他用一顆就足夠,我敢打賭,他可不會好心把剩下的丹藥再還你。”
“先不提他,說說你吧,剛才你說出門是因為我,怎么回事?”沙守現(xiàn)在只覺得這家伙就是個麻煩。
“嘿嘿,”余學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不能說都是因為你。我?guī)熥嫒齻€多月前見過你之后,回去把你一頓夸獎,讓我好好學。本來我兩年前出門闖了點禍,要被師父禁足三年的,這不早就想出來玩,于是我便跟師祖說,要來找你見識見識,多切磋切磋,也能提升自己的武藝,師祖就答應了。我說出去的話,自然是要兌現(xiàn)的,出來后我便找你,聽說你去了瑯琊王家,到那里又打聽到你來了遼東,我便一路追來?!?p> 董小蠻一聽便笑了:“你真是一路追來的?三個月才跑到這里?”
余學文打個哈哈:“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歷練紅塵嘛,我也不能把時間都花在趕路上,一路也順便行俠仗義了幾次?!币膊恢袀b仗義,是不是每次都惹到人追殺。
“既如此,余少俠你就先跟著我,我們回公孫府。過幾天我們要回中原,下江南,你也一起?”沙守邊說,邊轉身往回走。
“誒?你們這么快就要走?我還沒在遼東玩呢!”余學文一臉惆悵,但腳步不停,跟上前邊兩人:“都說了,你直接叫我名就行,或者你叫我表字,我有字,字師儒。哎,你們等等我,你們要下江南是吧,我們大衍劍派就在揚州,到時我?guī)銈內(nèi)グ ?p> ----------------------------
盤山城,公孫府。
已是入夜,公孫家卻是燈火通明,客廳中,公孫裕、沙守、董小蠻、余學文四人坐在桌前,管家張季和幾個侍女站在一旁,門外不斷有小廝端菜進來。
“來來來,余賢侄,你初來遼東,多嘗嘗我們遼東的野味。這是狍子肉,你肯定沒吃過;這塊是熊掌上最厚實的肉,給你補一補,他娘的孫農(nóng)明知道你是大衍劍派的人還敢動手,老家伙膽兒真肥;來再嘗嘗這個,正宗的小雞燉蘑菇?!惫珜O裕高興得很,這倆月跟把沙守和董小蠻兩人伺候好了,這以后朝廷的人脈又多了一條,到西域的商路也更好開拓一些;今天又來了個大衍劍派的傳人,跟他打好關系,以后揚州甚至整個江南的生意都多條路,公孫家在南方的生意本就沒有在北方做的大,對生意人來說,有賺錢的機會就趕緊抓住,好吃好喝的讓這幾位都舒坦了,些許小錢,不算什么。
余學文到了公孫家,一點都不嫌生疏,他是個活潑的性子,公孫裕也豪爽,兩人很快就熟絡起來,相見恨晚。公孫裕也不客氣,一口一個“賢侄”,只覺得這小子太合自己胃口。
“公孫叔父,等你哪天到揚州,我請你吃淮揚名菜。你們遼東的菜是好吃,但是分量太大了,我要不是練武之人,根本吃不下這么多?!庇鄬W文啃了口醬骨頭,又把清脆的蘿卜往嘴里塞,面前盤子里還放著公孫裕夾給他的菜。
“你慢點吃,傷還沒好透,小心點?!鄙呈卦谂赃叾伎床贿^去了。
“沒事,吃得多,恢復的就快。沙兄,等我傷好了,咱倆比劃比劃,早就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遁一步,看看我的大衍四九劍能不能打到你?!?p> “余賢侄說的對,吃飽了才有力氣療傷。慢點吃,叔父這里好吃的多得是。來,都多吃點。”公孫裕一臉笑意,一個勁給三人夾菜。
這時,有仆人進來,跟管家張季耳語幾句。張季聽罷,到桌前說道:“老爺,幾位少俠,百拳門孫門主派人來了?!?p> “哦?讓他進來。”公孫裕在自己家里,倒也不怕有人鬧事,而且孫農(nóng)自己沒來,想必不會有大事。
少頃,便有人領一個灰衣大漢進來。大漢抱拳道:“見過公孫財神!不知哪位是沙侯爺,俺們門主讓俺傳話?!?p> 沙守應聲道:“孫門主有什么話?”
大漢再次拱手道:“俺們門主說了,你的藥不錯,這次的事就這么結了。剩下兩顆丹藥就不給你了,不過俺們不占你便宜,門主給你一個牌子,在遼東還有幽州,如果遇上劫道的,把牌子亮出來,他們都會給門主面子。門主說,雖然你們不怕那些人,但帶個牌子,也少些麻煩?!闭f完,便遞上來一塊烏黑色的令牌。
沙守說道:“那就多謝孫門主好意了?!?p> 公孫裕哈哈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皆大歡喜啊。你們帶這位好漢下去,好酒好肉伺候,到了我公孫家,不能讓客人空手而回?!?p> 大漢盯著桌上的飯菜,咽了咽口水,又說道:“門主果然沒騙俺,跟我說到這邊肯定有好吃的,俺飯量可大了?!?p> 公孫裕大笑:“你盡管跟人去,管你吃飽?!?p> 等仆人帶那大漢下去,余學文忍不住道:“果不其然,那老小子把沙兄你的靈藥自己留著了。這人也真小氣,給個牌子有什么用?我們有公孫叔父的面子,還比不上他?”公孫家所在的盤山城,雖屬遼東,但其實已接近幽州,故而公孫家在幽州的影響力,并不比在遼東差,與孫農(nóng)的百拳門比起來,可謂各有千秋。
“哈哈,余賢侄此言有理,這遼東和幽州境內(nèi)敢搶我公孫家的山賊,還沒生出來,但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逢年過節(jié)我也都給那些綠林好漢們打點打點,大家都高興,生意就好做。你也別看不上孫農(nóng)的這塊牌子,這牌子給你們是有些多余,但擱在外邊,有人想買還買不來呢?!?p> 沙守點頭道:“是這個道理,以孫農(nóng)的性子,愿意給我們一塊令牌,已經(jīng)算是示好了?!?p> 余學文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心中略有不忿:“算了算了,不說他了,我們繼續(xù)吃。公孫叔父,我傷勢未好,以茶代酒,再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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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三天過去。
余學文的傷勢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他不比董小蠻,董小蠻當時因為耽誤了治療,劇毒侵入內(nèi)腑,才不得不調養(yǎng)了近三個月。余學文受的是內(nèi)傷,受傷不久便服用了療傷靈藥,到公孫家后又經(jīng)過醫(yī)師調理,三天時間,基本痊愈,只要不與高手動手,過幾天就能恢復如初。
于是董小蠻便與沙守商量,準備即日啟程,回中原。
“沙老弟,不再多待一段時間?”
“不了,這幾個月多有叨擾,還是要謝謝前輩款待。”
“哪里哪里,你在這里,我家是蓬蓽生輝??!你看這幾個月,縣尊沒事就來我家坐坐,郡守也派人來過,不都是看在老弟的面子上嗎?你在我這時間越長,以后我在遼東的地位就越穩(wěn)當?!?p> “前輩真是謙虛了,以公孫家的財力,這遼東有誰敢不放在眼里?!?p> 說話的正是公孫裕和沙守二人。本來沙守以晚輩自居,但公孫裕說什么也不愿意把沙守當做子侄輩,非要平輩相交,為此公孫蘿對她爹頗有怨言,只能各交各的。沙守也無奈,總不能一邊叫著人家閨女妹妹,一邊又叫人老哥,只得含糊地以前輩稱呼。
兩人走在后花園中,身邊沒有跟其他人,想必是有要事商討。
“老弟請我?guī)兔Σ榈哪羌拢呀?jīng)有些眉目,的確有個殺手組織,而且很可能就在冀州,不過他們隱蔽的很,我的人沒有查出太多?!?p> “不妨事,公孫家商號做生意的時候,順便幫我留意就行,我也讓別人幫忙查了,等我回中原,就先在冀州停留一段時間好了,看看能不能把他們挖出來?!?p> “老弟還是要注意安全,可別讓你家小蠻姑娘再陷入險境,回頭神槍秦終南找來,可咋辦?”公孫裕打趣道。
“前輩說笑了。我忽然想起,當年被何有極何大哥毀掉的那個殺手組織,是在豫州吧,離得不遠,不知其中是否關聯(lián)?看來等我到冀州,還要去趟HD,提醒何大哥,莫要被他們盯上。”
公孫裕沉吟道:“應該不會吧,如果真有關聯(lián),豈不是早就找何大俠報仇了?”
“也許他們?yōu)榱穗[秘行事,或者當年何大哥把他們首領殺掉后,正好讓其他人有可乘之機,這樣的話他們新首領還要感謝何大哥呢。我只是猜測,總覺得何大哥當年單槍匹馬,憑一個人的力量很難剿滅整個殺手組織,如果那個組織有余孽,沉寂幾年再出來興風作浪,也很有可能。等我回去,一定把這事弄清楚?!?p> “你這么說還真有幾分道理,等回到中原,需要我公孫家配合的,盡管招呼,我早就吩咐下去,能幫上的,公孫家在各地的商號都不會縮著?!?p> “那就多謝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