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只鴸鳥徘徊在華胥上空,發(fā)出一聲聲低沉的哀鳴。
烈日之下,華胥居民自覺地站在承華太虛街邊,連成一個長長的送行隊伍。
華胥國第九皇子赫然離世,國內(nèi)無不哀痛。可每個人都知道,九皇子是他們的英雄,是在與那魔君烈陽的戰(zhàn)斗中犧牲的。
冉崇禮走在送葬隊伍最前頭,行至廣場,他突然站定,對著分站在街道兩側(cè)的華胥國民說道:“從此以后,華胥國九皇子便是這四海八荒的第一勇士,追封謚號定北王!定北王乃我四海八荒第一英雄!是斬殺了烈陽君的英雄!定北王精神永存!”
“定北王精神永存!”
“定北王精神永存!”
百姓一呼百應(yīng),高舉著拳頭,真心感激這位九皇子用性命為四海八荒換來的太平盛世。
人群之中,一個紅影突然躥了出去,可還未等他人看清那是個什么,便一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墨黎被滕六一直拖到郊外,這才得了自由。
“你干什么!”她大怒,轉(zhuǎn)身便往回走。
滕六一步攔到了她跟前,給她下了個定身咒。墨黎被定住,不由惡狠狠地瞪著那人:“滕六!你放了我!放開我!”
“放了你,好讓你去白白送死?”
“你好沒骨氣!白夜就是被冉崇禮那卑鄙小人害死的,你不說去報仇,竟還要阻攔我?”
“報仇也要講點腦子,像你這般橫沖直撞,與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著,誰也沒有要讓步的意思。突然的,只見墨黎眼中金色流光一動,滕六心中大呼不妙,卻已為時已晚。只見墨黎頸上靈壽霜花吸附了滕六的定身咒術(shù),紅色光芒漫上霜花,眨眼之間,墨黎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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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華太虛九丘之首的昆吾丘,花青若靜坐在金陵臺上,望著一池清心圣水,面如白紙,眉宇間帶著化不開的哀思。
一道白影如白光一般突然從天際落下。來人一襲白衣如天邊縹緲云霞,白色的面紗雖遮去了她大半的容貌,可依舊難掩那盛世容姿。她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了那金陵臺上之人,白光一瞬便到了花青若身后。
“花青若,我女兒呢!”女子走上前來,劈頭蓋臉問道。
花青若并未回頭,一雙水眸依舊怔怔地望著遠(yuǎn)處的圣樹建木,突然像失心瘋了一般笑了一聲,只是那笑容如破碎的霜花,慘烈的哀傷。
來人一步走上前去,抓著花青若的衣領(lǐng)將她強扭過來:“我問你我的黎兒在哪!”
“阿瑤……我的夜兒……我終究沒能將他救回來……”花青若仰著頭,望著面前的白衣女子,癡傻一般。
“你的兒子死了,你便要我女兒跟著陪葬不成!我女兒究竟在哪!”來人激動地質(zhì)問,可一切怒火發(fā)到花青若身上卻如同打到了一個軟棉絮,全無反映。
花青若只看著這白衣女子笑,可笑里卻含著淚。她說:“阿瑤,我不知道……”
被花青若稱作阿瑤的女子聽聞這話,眼圈一下子紅了。她雙手顫抖著,緊緊抓著這位尊貴的圣后的衣領(lǐng),似是要將她活剝了一般,直到元帝趕到,將她從花青若跟前拉開了。
阿瑤見到元清河,眼淚一瞬淌了出來。
元清河立即將妻子攬入懷中耐心哄勸著,再次看向花青若時,目光中已不復(fù)方才柔情。
“圣后,過去一千三百年,就算我女兒虧欠你們一條性命,事到如今也該還清了!從今往后,我夫妻二人與你往昔恩義不再,我青丘亦與你華胥再無瓜葛!阿瑤,我們走?!?p> 阿瑤被丈夫拉著走了兩步,突然又站住,轉(zhuǎn)回頭來,冷冷對花青若道:“花青若,我黎兒若有三長兩短,我定要你華胥舉國為我女兒陪葬!”
撂下這話,阿瑤再不停留,化作一道白光飛身而去。
墨黎從承華太虛的守門陣法中走出來時正好到了昆吾丘的山腳下。
仰頭,她便瞧見一道至純的白光從天空劃過,緊跟著一道青色光芒也追隨而去。
墨黎將手遮在眼睛上方,望著那劃過碧空的兩道光芒,心中感覺莫名空落落的,緊接著她就想起白夜來,鼻子不由微微發(fā)酸。
“這邊搜搜!有庸族闖進了承華太虛的結(jié)界之內(nèi)!務(wù)必給我找出來!”
遠(yuǎn)處傳來嘈雜的說話聲,墨黎趕忙斂了思緒,驅(qū)動靈壽霜花,一瞬隱沒到了昆吾丘中。
墨黎的瞬身之術(shù)只能將自己傳送到視線所及之處,墨黎找了棵高聳入云的桉樹,攀到它的樹頂,凝息屏氣地觀察著山腳下的動態(tài)。
一波侍衛(wèi)身穿黑色皮甲走了過來,那個帶頭的侍衛(wèi)突然站住,四處張望,緊接著對身后的隨從說道:“庸族的氣息就在附近!給我仔細(xì)搜!上山搜!”
墨黎一聽這話,立即著了慌,她不由開始四處張望,尋找更加穩(wěn)妥的藏身之地。正不知所措時,那方才見到的白光忽然又從頭頂劃過,墨黎立即縮起身子,藏到一叢茂密的枝杈后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山下的動態(tài)。
一白衣女子穩(wěn)穩(wěn)落在了那波侍衛(wèi)跟前,姿態(tài)優(yōu)雅,氣質(zhì)超凡。那些侍衛(wèi)見了來人立即齊齊跪下,只聽那帶頭的高喊了一句:“不知元后大駕!請元后恕罪!”
那天人一般的白衣女子淡淡覷了那些侍衛(wèi)一眼,薄紗之下兩片朱唇微微揚起:“我許久不來華胥,竟不知華胥的侍衛(wèi)都變得如此放肆了!這是何處你們不知道嗎?就算是在我青丘的狐貍洞前,若是有人舞刀弄槍,也是要被我剁了手腳的。你們幾個……”她明眸稍稍朝那些侍衛(wèi)手中的刀槍瞥了一眼,“在華胥圣后的昆吾丘腳下持械搜山,是要造反不成?”
眾侍衛(wèi)聽聞此言紛紛棄了兵器,大呼“不敢”,為首的侍衛(wèi)更是連忙解釋:“元后有所不知,這昆吾丘上分明有庸族氣息。昆吾丘乃圣后休憩之所,容不得半點閃失,我等這才想要搜山,這也是為了圣后安全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