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無意義的過去 虛言
——最原要過來?
盡管已經(jīng)放下話筒有一段時間了,但鹿谷行人的腦袋依舊被剛剛的通話占據(jù)著。
——這么激進的行為,不像是最原會做出來的啊……
——如果他能來這里倒也不錯……但他真的能到這里嗎?畢竟幕后黑手表示這里是一個“暴風雪山莊”。雖說幕后黑手的話不能盡信,但這句應(yīng)該不假……
——不然的話,大家全部直接逃離這里就可以了……
大廳里的聲音透過門傳進房間,聽起來異常吵鬧。
明明墻的隔音效果出奇地好,門的隔音效果怎么爛成這副模樣——
有點煩躁,但思考的內(nèi)容確實沒什么意義,也就沒有留在房間郁悶的必要。
鹿谷行人輕輕吐氣,打開房門,踏上連接到大廳的通道。
“關(guān)于埃勒里的死亡,肯定是身份交換的詭計。”
“是啊,一想到埃勒里的那副裝扮,加上尸體的面部被破壞,無論怎么想都是在模糊死者的身份?!?p> “但在被邀請的偵探之中,只有埃勒里一個人裝扮成那副樣子。而‘交換’之所以是交換,至少要有兩個人。那到底是誰與死者進行了身份的交換呢?”
大廳里的討論氣氛詭異地熱烈。
拼命往外甩出自己的推理,并且駁斥他人的推理。
——簡直是放棄了思考的思考。
鹿谷行人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似乎是受到了氣氛的影響,感覺繃緊的弦一下子松了下來。
“那……一開始兇手在館里面,死者在館外,后來死者在館里面,而兇手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卡說。
大廳的眾人仍在進行那樣的對話。
蹲著、站著、靠墻。
撓頭、抱胸、托腮、叉腰、甩手。
大廳里既無桌子又無椅子,自然只能以各自選擇的姿勢交談。
場景可笑到就像一幅畫家刻意設(shè)置了隱喻的油畫。
“那還怎么推理?兇手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阿加莎皺眉反駁。
“對了!‘御手洗莊司’,”卡豎起一根手指,“埃勒里一開始留下這個名字,就是來給我們指認兇手用的!”
奧希茲蹲在地上,無力地說道:“剛剛我倒是在想……新本格派的作家‘法月綸太郎’也被一些人稱為‘日本的埃勒里·奎因’。而死掉的‘埃勒里’偏偏又是‘法月武丸’……”
“兇手在犯罪前的暗示?”勒胡嚴肅地站著。
“怎么可能是暗示,事發(fā)之前我們根本不可能從‘埃勒里’想到‘法月武丸會被殺’?!笨繅Φ目ǚ瘩g道。
鹿谷行人走出通道,沉默地靠在墻上。
——卡的發(fā)言就是自己想說的,雖然還有很多可說,不過沒有這種興致。
——“電話時間”剛剛結(jié)束,這些推理想必是他們和自己的同伴討論出來的結(jié)果吧。于是現(xiàn)在迫不及待地說了出來。
“‘法月綸太郎’和‘埃勒里·奎因’只是巧合?!卑⒓由馈?p> 阿加莎和鹿谷行人都認為‘埃勒里’從一開始就是法月武丸,以此為起點開始推理的。她當然不會認可黑幕的目的就只是法月武丸的說法。
“那個根本無所謂。”范張開雙腿,雙手搭在膝蓋上,蹲姿并不雅觀,“總之,你們覺得黑幕就是為了殺法月武丸而設(shè)計了這起‘噩夢之館事件’,還大費周章邀請了我們?”
“也說得過去吧。畢竟目標可是超高校級?!笨▓猿肿约旱挠^點。
“那我們怎么辦?法月武丸第一天晚上就死了,現(xiàn)在我們就這么被晾在了這里?”范一下子把話題了一個很現(xiàn)實的方向。
“這個……”
“我插一句?!眲倓傄恢睕]有出聲,站在一旁的坡舉手,“連接這里與外界的那條路,昨晚貌似發(fā)生了山體滑坡?!?p> “哈?”
“山體滑坡?”
“你說什么呢。”
“和你們不一樣,我才沒有浪費時間去臆想。”坡多少有點自豪地說道,“剛剛的通話時間里,我直接聯(lián)系了警察?!?p> “誒?”
鹿谷行人也忍不住發(fā)出聲音。
坡咂嘴:“然后,我從警察那里聽說了,通往這里的路因為山體滑坡而堵死。救援不知道要有多久才能過來?!?p> “真的假的……”奧希茲看向地板。
“我騙你干什么?!?p> “說不定你就是黑幕啊?!卑⒓由懿豢蜌獾卣f道。像是在揮舞刀刃。
“不信的話,明天自己打電話問去?!逼碌哪樕幌伦雨幊料聛怼?p> ——大概是他確實沒辦法反駁阿加莎的話,感覺雖然沒有反駁的必要,但不反駁又不是滋味。
“從昨晚埃勒里失蹤開始,就沒怎么好好休息。我睡午覺去了?!逼路懦隽送藞龅男?。隨后,他走向他自己的房間。
“……”
鹿谷行人目送他離開大廳。
大廳中的眾人沉默了近半分鐘。
坡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二樓的走廊上,然后消失在了通往六號房間的通道內(nèi)。
面面相覷。
“——什么啊,自說自話地就走掉了。”卡抱怨。
“……”阿加莎欲言又止。
看見氣氛有點不對,奧希茲忙道:“也可能是真的累了吧,畢竟大家都因為失蹤和尸體忙了很久?!?p> 其實氣氛一直不對勁——鹿谷行人這么想著,仰頭,把后腦勺的頭發(fā)壓在墻上。
“說起來,我也有點累了?!崩蘸?,“要不晚飯時再討論這個吧?!?p> “晚飯前一點吧,大家提前點去?!眾W希茲提議。
沉默,全票通過。
勒胡活動了下肩關(guān)節(jié):“那我就先回房休息會了?!?p> “我去副館轉(zhuǎn)轉(zhuǎn)。”范一下子站起來,離開大廳。
“我也先去休息了。下午晚些再見。”卡揮手。
“昨晚我沒睡好……我想我要補下覺?!眾W希茲有點糾結(jié)地說,“手機沒電了……所以能不能有誰晚飯之前,提前一點去叫我?”
“我來吧。畢竟我是明天的偵探。”卡走到一半,回頭。
卡與奧希茲也先后離開了大廳。
剛才還吵鬧著的大廳忽然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足可證明,剛剛的吵鬧是不具備生命力的。
鹿谷行人想著,和大廳里的另一人——阿加莎對視。
“我……”阿加莎顯得有些遲疑。
短暫的猶豫。
“我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甭构刃腥苏f道。
“唔,那我也回房間了……”阿加莎移開視線。
鹿谷行人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一號房間。
——阿加莎有和自己討論案情或一起調(diào)查的意思,自己并不是沒看出來這個。
——但精神上的疲勞也是實實在在的。和阿加莎討論或調(diào)查的話,還要時刻考慮到阿加莎就是黑幕的可能性。自己現(xiàn)在沒有余裕去這么做。
——埃勒里的事件大概是得不出結(jié)論的。
——自己要做的事,是在下一起事件發(fā)生之前,將自己腦中的弦放松,并重新繃緊。
噩夢之館事件,第二日,下午一點三十分。
走進房間后,鹿谷行人抬頭確認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