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意義的過去 起舞
“我是第……號,鹿谷行人。
我非常喜歡彈丸論破的系列作品。這種特殊的偵探作品很吸引人。
抽絲剝繭,在學(xué)級裁判上用推理博弈,將謎團(tuán)解開。大家都抱持著賭上生命的覺悟去發(fā)掘真相、選擇推理,我覺得這非常有‘偵探’的魅力!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yún)⒓訌椡枵撈疲浴咝<壍膫商健纳矸萑ソ庵i!
‘偵探’的才能,在彈丸論破的平臺下一定會得到體現(xiàn)!我夢想著那樣的事情!”
……
……
身上有些酸痛。
鹿谷行人用手用力按按后頸。
從床上坐起來,腦袋還不是很清醒。
身上還好好地穿著外衣,看來是坐在床上休息的時候,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擦下眼角,看向墻上的鐘。
四點五十四分。
醒在了一個有點微妙的時間啊……
他打著哈欠,離開床。
連先前置身故事之中的感覺也沒有,只有強(qiáng)烈的距離感?;秀遍g覺得這個世界只有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
——夢境。
鹿谷行人用力眨眼。
——我是超高校級的偵探。
自己在心里提醒自己。
——昨天,噩夢之館事件,第一日。早上,大家集合在噩夢之館。
——下午一點,與最原進(jìn)行第一次聯(lián)絡(luò)。
——下午兩點到三點,發(fā)現(xiàn)主館一樓大廳“鏡墻”的機(jī)關(guān)。隨后埃勒里失蹤。
——下午六點,大家意識到了埃勒里的失蹤,展開了對他的搜查。
——夜晚十二點左右,埃勒里推定于此時間被害身亡。
——噩夢之館事件,第二日。早上七點,在副館一樓發(fā)現(xiàn)了埃勒里的尸體。
——下午一點,與最原進(jìn)行第二次聯(lián)絡(luò)。最原表示要前來這里。
腦中迅速過了一遍之前的經(jīng)歷。
感覺清醒了不少。
“對了,好像要在晚飯之前提前一點去集合的……”他一邊自語,一邊走出房間。
……
……
來到一樓大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面鏡墻。
一整面覆蓋著鏡子的墻壁怎么想都引人注意,更不要說那面墻后面還藏著暗室。
本以為那暗室肯定會有什么名堂,結(jié)果調(diào)查之后也只是一間普通的暗室。
——正如綾辻行人筆下館系列里中村青司的建筑。這座“噩夢之館”之中應(yīng)該也有其他的暗室和密道……
鹿谷行人想著,離開大廳,來到館外。
茂密的樹木,山林。有一條不算寬的路隱入樹木之間,他們就是從這條路來到噩夢之館的。
——鑒于噩夢之館的古怪設(shè)計,要想上二樓,必須從館外的樓梯上去。
鹿谷行人不再看山林,轉(zhuǎn)身來到樓梯口。
“呦?!?p> 勒胡坐在臺階上,沖他打招呼。
“啊……嗯?!甭构刃腥颂郑笳餍缘剡€禮。
勒胡打了個哈欠,半閉眼睛。
鹿谷行人稍微遲疑了一下:“你坐在這里,是……”
“等一樓的人全部上樓?!崩蘸行┫恋卣f道,“總之,我想預(yù)防新的被害者出現(xiàn)?!?p> “這樣……那我先去餐廳了。”
“嗯。”
深呼吸。
繞過勒胡,登上通往二樓的階梯。
噩夢之館顯示出一派和平的寧靜。
這個“平靜”必然是暫時的,但盡管心知肚明,自己依然有這種平靜會延續(xù)下去的錯覺。就像高考與高中生的關(guān)系一樣。
轉(zhuǎn)彎,進(jìn)入連接主館與副館的通道。
通道兩旁,隔著一定的距離交錯嵌著鏡子。
鹿谷行人稍稍放慢腳步,對著鏡子觀察自己。
鏡中的自己一副剛睡醒的樣子,但好在精神狀態(tài)似乎還不差。
回想起剛剛的夢。
雖說是“夢”,不過沒什么虛構(gòu)的部分。就是自己之前去報名參加彈丸論破的經(jīng)歷。
話語的邏輯算不上清晰,說是自己感覺彈丸論破有偵探的魅力,可好像又完全沒說明白。
——大概是當(dāng)時太緊張了吧。
從臺上下來的時候,先是異常自負(fù),覺得自己的發(fā)言切中了彈丸論破的核心,一定能被選上。再是異常自卑,覺得自己的發(fā)言毫無可取之處,一定被當(dāng)場刷下來了。
……
最后能被選上,真是太好了。
——畢竟自己確實想成為“超高校級的偵探”。
自己非常喜歡偵探破解案件的過程。將無序化為有序,這完全切合了自己的審美觀。
——比起“偵探”的職業(yè),自己無疑喜歡的是偵探作品中負(fù)責(zé)解謎的“偵探角色”。
——也才因此,自己想要成為彈丸論破里的“超高校級的偵探”。只有投身于這種偵探作品中,才能算確實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
——不……說是“夢想”是不是有些夸張了呢……畢竟自己也沒有執(zhí)著到那種地步……
糾結(jié)著細(xì)節(jié)上的矛盾,鹿谷行人來到了餐廳。
范頹廢地歪倒在他的座位上。
這幅情景意外地極富高中生的味道。
“你也到了嗎?‘綾辻行人’?”范費(fèi)力睜開一只眼睛。
“想不到我是第二名啊。”
鹿谷行人抽出椅子,坐上去。
“你是第四。之前勒胡來過,然后走了。還有阿加莎——她上廁所去了?!狈吨匦麻]上眼鏡。
“這樣啊……我們待會要討論埃勒里的死嗎?”
“沒錯,等人到齊了就開始。雖然這事沒什么討論價值?!?p> ……
“啊,行人你也來了啊。”上完廁所的阿加莎回到餐廳的座位上。
……
“大家下午好啊。沒想到勒胡坐在樓梯口那里,可把我嚇了一跳啊。”卡倒是很有精神。
其實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歡他,不過他本人想必是沒有自覺的。
……
——現(xiàn)在算是“無序”還是“有序”呢?
鹿谷行人想到。
——現(xiàn)在的情景下,需要一個“超高校級的偵探”嗎?
——無疑是需要的。
腦中自問自答。
——需要的“偵探”也無疑就是偵探小說中負(fù)責(zé)解謎的“偵探角色”。
——我……
……
“抱歉,睡過頭了。明明是今天的偵探,卻來晚了。”奧希茲一邊走進(jìn)餐廳,一邊道歉。
“總之,一樓的都過來了?!崩蘸趭W希茲身后,說道。
“奧希茲你不用道歉,坡還沒有來呢。”阿加莎安慰道。
奧希茲小心地點頭。
勒胡打著哈欠,落座。
“這么說來,是不是沒有人去通知坡要提前一點集合?”范問道。
視線互相交錯,沒有一個人說話。
“不會吧……”
“也沒辦法,大家好像都不夠主動……”鹿谷行人苦笑著打圓場。
“不過,現(xiàn)在也五點多了,按照正常的晚飯時間,他也差不多要過來了。”卡道。
“我去叫他吧?!狈镀鹕?。
“我也去?!甭构刃腥艘煌酒稹?p> ……
……
“這好像是我們第三次一起行動吧。”
“嗯。不過我不覺得我們兩之間有什么默契?!?p> 鹿谷行人與范并肩走著。
“你覺得,連續(xù)殺人事件能在一開始就被阻止嗎?”范忽然問。
“理論上當(dāng)然可以,”鹿谷行人想了想,“不過那就不叫‘連續(xù)殺人’了吧?”
“只要能找到足夠的線索,加上犯罪的時間間隔足夠長,肯定可以加以阻止。”范道。
“是這樣。所以呢?”
“所以你覺得‘暴風(fēng)雪山莊模式’下的連續(xù)殺人事件,又有什么意義呢?”
“???”
“要么是‘目的就是殺光在場所有人’,要么就只能是作者的刻意為之吧。”范道,“隨著殺人事件的進(jìn)行,遺留的線索越來越多。劇情越發(fā)緊張,推理也逐漸可以進(jìn)行了?!?p> “……所以,你的意思是……”
二人站到了六號房間的門前。
“‘暴風(fēng)雪山莊模式’,有在現(xiàn)實中復(fù)制出來的意義嗎?”范說道。
——完全為故事性讓步的模式,從理性的角度來看,不應(yīng)該成為模仿的對象。
鹿谷行人想著,敲響了房門。
一片寂靜。
沒有人應(yīng)聲。
又敲了幾下,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伸手去擰門把手,擰不動。門上鎖了。
不安隱隱浮上心頭。
“喂!坡!‘愛倫·坡’!你在里面嗎!”
場景意外地熟悉。
——該不會……
兩人對視一眼。
——不,不行,不能重蹈埃勒里那次的覆轍。
手用力地錘在門上——
“喂!坡!快點回答??!不然我們要硬闖進(jìn)去了!”
指關(guān)節(jié)迅速發(fā)紅。
門里仍沒有回應(yīng)。
退后兩步,用力地撞上去。
撞擊的反作用力一下子將兩人彈開。
房門的隔音雖然一塌糊涂,但堅硬程度似乎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再次。
再次。
再次。
——開什么玩笑啊……
卯足勁又一次地撞上去。
“——喂,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阿加莎的聲音從通道入口傳來。
“來幫忙一起撞這——”
鹿谷行人吼到一半,門忽然被撞開了。
他和范狼狽地摔在地上。
顧不上身體的痛覺,鹿谷行人撐起上半身。
墻上的掛鐘插著一柄飛刀。
坡伏在一張不大的折疊桌上,一動不動。
噩夢之館事件,第二日,下午五點二十三分。發(fā)現(xiàn)“愛倫·坡”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