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縫紉機腿

　　……

　　這天周五，下午五點放了學，孫自立約上張兆明去西二胡同的大澡堂洗澡去了。

　　“我覺得倆禮拜回一次家就挺好，畢竟每周都回家也沒啥意思。同村的發(fā)小，好多要么念完初中就不讀了，要么去別的學校了，都不怎么聯(lián)系”，張兆明邊搓澡邊說。

　　“我要是回家，就是幫忙看小侄女兒，跟小孩子玩一會兒還可以，一看看一天可受不了，不在一個世界根本就”，孫自立泡在大池子里，仰著頭閉著眼感嘆。

　　“照明燈，趁現(xiàn)在人還不多，不來泡會兒？”

　　“你泡吧”，張兆明在淋浴下抓著頭上的泡沫，“我怕不干凈，打我上初中我就沒泡過大池子。要么洗淋浴，要么泡盆堂。你小心水里不干凈，你別整懷孕咯”

　　“懷你妹，過完年我就給你生個妹妹，你妹的”，孫自立朝張兆明潑來一捧水。

　　洗完澡后，緊張了一個禮拜的身體放松下來，皮膚從緊巴變得柔軟，身體對衣服的的感覺變得很細膩。

　　這天晚上，倆人晚上沒有因為過周末而懈怠，在宿舍開啟了晚自習模式。一張長桌，桌子上的雜物往中間一推，擺上兩個小板凳，變成了兩人的課桌。

　　“你腿縫紉機啊，一直抖個啥”，與孫自立共用一張桌子的張兆明，受不了孫自立持續(xù)性的高頻微幅顫動。

　　除了對縫紉機腿的好奇，引起張兆明注意的還有同齡人的多種夾腿動作。他曾經(jīng)在班里末排看到斜前方的女同學像“蛇纏樹”一樣，扭曲地纏裹著桌子腿兒。

　　也有的女同學喜歡把腿“系”在一起，一般的二郎腿也就是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而這里說的是在此基礎上一只腳面再繞著另一條小腿勾住半圈，兩條腿緊緊綁在一起。

　　也曾見過有男同學邊跟別人說話，邊不停地開合著大腿，對方不以為意，卻引起張兆明極度不適和奇怪。

　　“就你事兒多。你學吧，我出去一下”，孫自立拽了一段紙。

　　張兆明也能感覺到孫自立的小動作頗多，一會兒喝水，一會兒找東西，遲遲不能沉下心來。張兆明也有過煩躁，而且有一定的周期性，有點像女性每月都會來例假一樣。

　　“你不都早上上廁所嗎？大晚上去哪上?。俊?，不同于張兆明，孫自立總是早上在學校上大號。

　　孫自立沒回他。大概十來分鐘回來了，蔫兒了一些，沒那么躁動了。

　　這樣的情景不止一次了，隔一段時間，他就會這樣。漸漸地，張兆明若有所悟了。

　　關(guān)于這些青春期之后出現(xiàn)的特點，沒有人告訴過誰，生理課和心理健康教育上的授課內(nèi)容也都是些表面的東西。那些讓人難以啟齒的知識點，好像全靠每個人自己領(lǐng)悟了。

　　上周末回家時，張兆明在家里的舊書柜里翻騰出來了一些受潮褶皺了的書。有《國家地理圖冊》，《血型的秘密》，還有《紅與黑》。

　　當然了，光看名字最吸引他的還是《血型的秘密》，誰不喜歡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呢？翻開目錄后，看到這書大致講的是不同血型的人具有怎樣的性格，不同血型的人之間的相處模式等等。

　　但是對于這個年紀的他，被目錄中“血型與性”吸引住了，第一時間翻到相應章節(jié)閱讀起來，算是給自己的一次性教育。

　　讀完之后又有小小苦惱，因為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于是，接著翻開《國家地理圖冊》，圖冊里內(nèi)容詳實，只是標注地名的字很小，內(nèi)容很多，對應付考試的幫助也不大。

　　他又放下圖冊，打開《紅與黑》看起來?？雌饋砗孟袷峭鈬藢懙男≌f，光看目錄看不出來章節(jié)的大致內(nèi)容，他隨意翻看了一下，內(nèi)容沒能吸引到他。再往后翻，時不時會出現(xiàn)男人女人的插畫，他隱約感覺這應該是一本關(guān)于“那種事情”的書，心跳不由加速。

　　他快速地翻閱著，終于找到了讓他興奮的文字，“德·雷納先生怒氣沖沖地談起了政治。原來維里業(yè)有幾個實業(yè)家肯定已經(jīng)比他更有錢，想在選舉中與他唱對臺戲。戴維爾夫人全神貫注地聽他講。于連對他的談話極為反感，便將椅子往德·雷納夫人那邊挪了挪。黑夜掩蓋了他的一切動作，他甚至大膽地把手放到露在衣服外的那條美麗的胳臂旁邊。他心慌意亂，腦子已不聽使喚。他把面頰靠近這條美麗的胳臂，壯著膽子將嘴唇貼上去。德·雷納夫人戰(zhàn)栗了一下，因為她丈夫就在四步開外?！?p>　　張兆明強壓著興奮的呼吸聲，正看的入神，“干啥呢？我在外面喊你好幾遍，怎么不回應？”，他爸進來了，真嚇人。

　　“奧奧，我沒聽見啊，叫我什么事兒爸”，張兆明故作鎮(zhèn)定。

　　“沒事了，我已經(jīng)整完了”，說著他爸又出去了，好像并沒有瞟到張兆明腳下踩了一半的衛(wèi)生紙。

　　原來是剛才他爸喊他出來給遞個東西，他爸剛才在重新箍羊圈，沒騰出手找工具。

　　張兆明把散落一地的書，收拾了一下裝回去了。收拾完后他在屋里走來走去，像是一個辦了錯事的孩子，又像是一個沒有被抓到的小偷。

　　“喂，想啥呢？”，孫自立叫了一聲出神的張兆明。

　　“奧，沒事兒”，張兆明壞笑了一個嘴角上揚，“對了，以后那個有需要我就出去，好了叫我回來就行，不用老是往外跑，啊嘞，哈哈”。

　　“神經(jīng)病，你想啥呢啊？?。课沂悄欠N人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孫自立有點不好意思。

　　“哎呦呦，怎么了，怎么了，你以為我說的啥，你該不會想歪了吧？哈哈”，張兆明揣著明白裝糊涂，“走，出去跑步去，去不去”。

　　“你自己去吧，沒勁”，孫自立脫下鞋子，準備洗漱。

　　“哎呀，當然逗你的了，這都幾點了，我才不去跑步呢。走，去買小籠包吃，給你補補”，說著張兆明去打洗腳水去了。